顧雲深低下頭，在她眼皮上親了親。

  半晌，他才低沉地開口：“那天下著暴雨，有人約我去半山的咖啡屋談事情，我自己開車，途經山腰陡坡，一輛卡車從後麵撞過來。我連人帶車摔下了山坡，安全氣囊炸開，我被座椅壓住了腿。”

  曲嫣俯身，輕撫他的腿：“那時候很痛是不是？都過去了，沒事了。”

  “確實痛，但那不是最難挨的。”顧雲深語氣幽沉，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麵，一股劇痛在心尖翻絞。

  曲嫣見他神色隱痛又晦澀，心中掠過一絲難受。

  她是看過前世劇情的，那場車禍非常慘烈，他被人強行從車裏拖出來，雙腿全是血。

  凶手拖著他，扔進山坡下的河裏，把他的頭摁進水裏，一次又一次。

  顧雲深當時看到了那個凶手的臉，是他堂弟。

  那個堂弟從小與他交好，性情陽光活潑，成年後一直給他做特別助理，幫他處理公私事務，可以說是心腹。

  顧雲深前世還不知道幕後真正的黑手是顧三哥，堂弟隻是幫凶。

  他當時看到堂弟的臉，無法置信之際生出一股勃發的怒氣，拚盡最後一分力氣把堂弟拽到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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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時候是想要玉石俱焚，拖著堂弟一起死。

  但沒想到，最後堂弟溺死了，他卻浮上水麵，後來被人救去醫院。

  “如果你不想說，我們就不要提這件事了。”曲嫣摸摸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不管你遭遇過什麽，不論你做過什麽，你在我心裏都是那個別扭傲嬌又英俊的小顧同學。”

  “嫣兒。”顧雲深用力抱了抱她，隨即鬆開，沉聲道，“我必須坦白告訴你，在那場車禍中，我殺了人。”

  “不，你不是殺人，你隻是合法自衛。”曲嫣立即反駁。

  “在我殺了堂弟之後，我就產生了幻覺。”顧雲深繼續說下去，“我車禍後住院的日子，每晚都感覺自己的手腳血肉被人一塊塊切下來，逼真得仿佛是現實。”

  “嗯？”曲嫣大感意外。

  還有這種事？

  係統資料裏並沒有記錄。

  “我住院治療了三個月，將近一百個夜裏，我死了一次又一次，在夢裏被切成沒有手沒有腳的怪物。”顧雲深嗓音變得暗啞，回想起夢魘裏逼真的幻覺，猛烈尖銳的劇痛感直衝腦門。

  他按了按太陽穴，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怎麽會這樣……”曲嫣蹙起眉頭，直覺上嗅到了蹊蹺的意味。

  他是合法自衛，又不是惡意殺人。就算鬧到法庭上，他都是無罪的，何至於這麽大的心理創傷？

  這不太對勁。

  “阿深，我懷疑你不是做夢，不是創傷後遺症，而是中了一種夢魘幻術。”曲嫣握緊他的手，背後忽然生涼，“是你二哥！他從那時候就開始對付你，想讓你精神崩潰，然後他就可以徹底霸占你的軀體。”

  “夢魘幻術？”顧雲深眼底微微赤紅，他感覺到太陽穴兩端怦怦直跳，眉心膨脹，似有什麽東西要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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