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牌位
作者:貝仙女      更新:2020-12-24 07:27      字數:2202
  大殿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跪在地上,他低著頭,時不時用袖子抹一把眼淚。丹陛之上,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兩人都是四五十歲,一個叫張賢,一個叫楚香兒,他們都是柳修緣的師弟,也是仙真教的創立者之一。

  此刻,兩個人正為如何處置這個小男孩而發生激烈的爭執。

  男人一臉憤怒地指著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說:“小野種,膽敢弑父殺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豈能饒你?”

  女人說:“我相信晚兒,他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師兄的死也與他無關!”

  男人憤怒地看著師妹,說道:“香兒,你為什麽要向著一個外人?他不過是個來曆不明的野孩子!師兄和蘇兒都是被他給害死的!你居然還要護著他?”

  楚香兒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孩子白白受了冤屈!張賢,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麽樣,我心裏清楚!他做了的,肯定會承認,沒做的,也不會說謊!”

  張賢說:“為什麽要信他?他又不是師兄的親生兒子!難道蘇兒就會毒害自己的生身父親嗎?”

  楚香兒說:“師兄,蘇兒是你一手帶大的,他是什麽品性?想必師兄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哼!”張賢沒有搭茬,但對師妹的話卻不認同,他背著手憤憤地把臉抹開。

  “自從三師兄決定要把位置傳給晚兒,”楚香兒接著說:“他便心生怨恨,為此還多次頂撞三師兄!現如今,他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就當是以死謝罪吧。晚兒那樣做,雖有不妥,但也是迫不得已,情難自製!”

  “什麽?楚香兒,你說得輕巧!怎麽,這小野種殺了人,就可以不抵罪?”

  “張賢,你不要故意刁難!”楚香兒側過身麵向六師兄,嚷道:“自然咱們三師兄已經把位子傳給了晚兒,那晚兒便是名正言順的仙真教教主!”

  張賢冷笑著說:“笑話!這仙真教也有你我二人的份,就算三師兄不在了,柳家的人也沒了,那也輪不到他!”說著狠狠地用手指向小男孩。

  楚香兒問:“張賢,你想幹嗎?莫非你還想叛亂不成?我告訴你張賢,隻要有我楚香兒在,你就別想!”

  張賢朝跪著的小男孩瞧瞧,而後點點頭,說道:“好啊,好啊,都是因為這個小雜種!害得師兄家破人亡!我今天就要了他的命!”說著突然跳下台階,舉起手掌朝男孩狠狠拍去。

  就在這轉瞬間,楚香兒出手相救,她一邊將男孩推開,一邊與自己的師兄戰在一處。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一時間難分勝負。但過不了多久,身為師妹的楚香兒便顯出劣勢,就在那疏忽的片刻,被張賢打了一掌。楚香兒連連倒退,眼看著後腦勺就要磕到石柱上了,張賢趕緊縱身飛起,一把抓住她,將她拉入懷中。

  但楚香兒還是被師兄剛才的絕情激怒了,於是狠狠給了張賢一掌,這一下可真是卯足了力氣,竟把張賢打出去好遠,直接撞在對麵的石柱上。

  張賢撫按胸口,一口氣沒忍住,噴出血來。

  “香兒……我對你處處手下留情,你卻對我下如此的狠手……香兒啊,難道你就真的要為了這個外人,與我翻臉嗎?”張賢既憤怒又失望地說。

  楚香兒走過來,掐住張賢的脖子,威脅著說:“你若敢違背師兄的遺願,我便不答應!你若敢再糾纏晚兒,我便與你誓死為敵!”說著鬆開手,推了張賢一把。

  張賢用手按住胸口,但還是一個勁往外吐血,他說:“香兒,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定要殺了那小崽子!”

  楚香兒聽了,不禁皺起眉頭,而後咬著牙衝上來,對著張賢又是狠狠一掌。

  張賢慘叫一聲,立刻癱軟下來,而後就靠在柱子上邊吐血,邊看著師妹發笑。

  楚香兒說:“張賢,我不殺你,是因為看在你我舊情的份上。你走吧!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仙真教再沒有你這個叛徒!”

  張賢捂著胸口,冷笑著看看手上盡斷的經脈,吐了口血搖搖頭,而後費力地起身,喃喃說道:“你我相愛二十載,卻不及一個小崽子重要……香兒……我好失望……”說完踉踉蹌蹌走出大殿。

  柳晨晚在師父的墓碑前痛哭流涕,情緒一度陷入低穀。過了好一會兒,他感到酒勁兒上來了,便起身離開,不知不覺竟來到天女峰。他落地後,顯得有些踉蹌,晃晃悠悠走進祠堂,而後直奔供桌,突然抓起柳蘇的牌位,狠狠摔在地上,並指著地上的碎片破口大罵。

  “都是你害的我孤苦伶仃!我一個人,總是一個人!好不容易有了師父,卻被你害死了!現在滿意了,滿意了?我又孤苦伶仃一個人了!大家都走了,都離開我了,又剩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獨活了!”他說著倒退著摔倒在供桌前,而後又趴在師父的牌位前,失控地大哭起來。

  那位看守祠堂的老家人聞聲趕來,見狀趕緊進了屋,一麵向他躬身施禮,一麵勸著說:“仙尊息怒啊!”

  過了很久,柳晨晚才慢慢平靜下來,於是就靠坐在供桌下麵呆呆地望著外麵。這時呂榕趕到了,他老遠就聞到酒氣,知道柳晨晚在裏麵。他快步走進祠堂,見地上又是碎了一片,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向那位老家人躬身施禮,叫了聲:“師父。”

  老家人拉過呂榕低聲問:“榕兒,這次怎麽來得這麽晚?”

  呂榕說:“我又追不上他,先是跑到蝴蝶穀,又跑到桃花穀,見都沒有,才往這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已經很久沒見他這樣了。”

  呂榕擺擺手,低聲說:“唉,師父,回頭再跟您說吧。”

  “照顧好他!別讓他再喝酒了!”

  “是。”呂榕拱拱手,答應著,而後走去攙起柳晨晚說:“仙尊,咱們回去吧,您醉了。”

  柳晨晚顯得很安靜,也沒有反抗。呂榕攙著他往外走,來到門邊時,他回頭看看師父的牌位,而後便對那位老家人說:“再做一個柳蘇的牌位放上去吧。”說完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