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是如此，從來不曾改變。

  沈洋打眼一瞧，就知道雲墨剛才和文思琪扯了謊。

  她並不是不能喝酒，而是已經喝過了。

  她喝了酒的時候臉上會露出些許慵懶的氣質來，眼神就像是山澗裏的迷霧，稀薄又散漫。

  然而沈洋知道，這樣的她是永遠到不了自己身邊了。

  這一餐飯吃得六個人六種心思，隻有雲墨還怡然自得的和沈洋看了半夜好戲。

  苟煙波簡直坐如針氈，剛想放下酒杯和雲墨聊幾句。

  田美就和那女孩圍上來敬酒，偏沈洋也對自己三番五次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

  苟煙波本來想著幹脆發狠將那倆女孩灌醉了事，沒想到那兩人竟然十分難纏。

  酒量都很好，一時半刻竟然難分高下。

  分別的時候，田美帶來的那個女孩已經有些大舌頭了，一個勁的推著田美往苟煙波身上湊。

  苟煙波無奈極了，又不好撂了開去。

  雲墨倒是無所謂地低頭和文思琪聊天，隻是有時候眼神會裝作不在意的從苟煙波和田美身邊掃過。

  文思琪和沈洋叫了代駕，順便送了那倆女孩回家。

  文思琪有些意外雲墨和苟煙波並沒有開車，雲墨解釋說接到電話的時候倆人正在外麵散步。

  文思琪看著呼嘯而過的北風，實在難以想象雲墨和苟煙波會在這時候有這樣好的雅興去街上散步。

  沈洋倒是並不意外，利索的和他倆告別，而後飛快地鑽進車裏，催促代駕啟動了汽車，他今晚也喝得不少，此刻腦子有些模糊。

  “我們快點走吧，”沈洋想，“她一慣是怕冷，站在風口裏凍壞了就不好了。”

  送走了沈洋，雲墨拿出手機叫車。

  苟煙波不自在的撓了撓頭發：“那個……雲墨……田美……”

  “什麽？”雲墨心不在焉地跺著腳，苟煙波走過去拉開衣襟將雲墨裹進去，雲墨並沒有拒絕，乖巧地摟住他的腰，將臉貼在苟煙波炙熱的胸膛上。

  苟煙波笑了。

  “你剛說什麽？”雲墨似乎緩過來了。

  “田美……”

  就在這時，車來了。

  雲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從苟煙波懷裏溜了出來，轉身鑽進車裏。

  車裏暖氣很足。

  苟煙波卻與北風撞了個滿懷。

  ————

  夜店裏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觥籌交錯間迷離的燈光將人們的身影越拉越長，像是沒有盡頭。

  小鈴鐺神情恍惚地穿梭其間，化著濃墨重彩眼妝和一茬茬年輕姑娘們一次又一次的被送進一間又一間包房。

  她今晚已經喝得太多了，還吐過一回。

  剛開始是每天吃一顆解酒藥，現在每天要吃三顆都不頂用。

  也許是太過憔悴，又或是身形太過瘦小穿著又保守，輾轉三四間包房都沒人點她。

  “你看你穿得這樣嚴實哪個肯要你？出來賣就要掂量自己的身份，別老想著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麵對花姐的指責，小鈴鐺已經變得麻木起來，“針無兩頭快，這天底下就沒那麽好的事情。”

  “我不是婊|子，也沒有出來賣……”小鈴鐺低著頭，語氣卻很生冷。

  見她臉色實在難看，花姐又放緩了語氣：“不是我說你，用你們讀書人的話怎麽說來著？魚與熊掌……”

  “不可兼得，”小鈴鐺低聲說。

  “正是這個道理，安心做兩年，等賺著錢了，一轉身不還是好姑娘嘛……”花姐將小鈴鐺的露肩短裙往下拉了拉，露出光潔白皙的肩膀“你這麽聰明漂亮，怎麽想不開呢！”

  見小鈴鐺一直不說話也不動，花姐逐漸沉下臉來：“再說，在這裏上班也是你自願的，沒人強迫你，你要是再這樣喪著臉，別怪我廟小容不下你這尊活菩薩。”

  小鈴鐺知道今天自己是一定要拿出個態度來，花姐這是真生氣了。

  小鈴鐺抬起頭，迷霧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花姐：“花姐，我錯了，我就去補妝換衣服。”

  “哎，這就對了嘛，好妹妹，”花姐高興地牽起小鈴鐺的手。

  小鈴鐺剛轉身花姐就碎了一口：“呸，什麽東西！要不是看你大學剛畢業還是顆嫩蔥，誰要你啊。”

  花姐正扭著腰肢上樓，一轉身就看到一群人正簇擁著一個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哎呀，高總，”花姐法令紋都快笑出來了，趕緊快步迎接了上去，“好久不見，姑娘們可想您了。”

  “是嗎？都是怎麽個想法啊？”高天奇笑了笑，將手裏的外套隨手往身後人身上一丟，快步走上台階。

  花姐自然識趣，見高天奇臉上帶笑，這知道這羅刹今天心情不錯，趕緊邁著歡快的步子緊跟上去：“一個個都茶飯不思了，天天圍著我問您什麽時候來。您要是不相信一會兒我叫進來給您瞧，您就知道我有沒有撒謊了。”

  誰知高天奇卻一揚手：“不用了，今天是來有正事的。”

  說完，也不理花姐，徑直朝一個包房走去，臉上的笑意還沒收，抬腿就將門給踹了開來。

  裏麵的姑娘聽見響動，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啪”的一聲，高天奇身後的助手開了燈。

  包房裏瞬間燈火通明，糾纏著滾在一起的魑魅魍魎們頓時無所遁形。

  “喲，這是怎麽啦？怎麽啦？”花姐趕緊衝女孩們使了個眼色，女孩們魚貫而出，頓時走了個幹淨。

  隻留下沙發角落裏幾個衣衫不整、麵麵相覷的年輕男人。

  高天奇笑道：“我找張揚有點事情，與其他人無關，大家請自便吧。”

  一時間包房裏走了個幹淨，花姐親自給倆人帶上了門。

  “掃興，”那個叫張揚的年輕人“呸”了一聲，將手裏的煙蒂直接在茶幾上摁滅。

  滿臉不削地望著高天奇：“喲，這是什麽風把高總給吹來了？”

  他上衣的衣襟斜斜敞開著，露出消瘦蒼白的胸膛。

  高天奇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否則也不會得了“高羅刹”這麽個美名。

  高羅刹此刻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張揚，張揚被他盯得周身不自在起來，他見高天奇麵色鐵青，有些訕訕的一顆顆扣上了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