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整個人都比較恍惚，一切都感覺不真實，好像還在神遊。隨著樂隊的成名曲上來，演唱會越發熱鬧，她所有的情緒都被淹沒在沸騰聲與尖叫聲裏，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她笑了笑。

  手臂被輕微的碰了一下，由於緊張她慌張的抬起頭，身側的人並沒有反應，目光淡淡的看著舞台。同樣是近距離看他，以前她從沒有現在這般感受，難過，窒息般的難過，卻又說不出一句。

  宋淺曾說，秦息這個人，很多事情分得很清，既溫柔又殘忍。

  那時候她不言語，卻總在心裏否認。如今，她終於明白了。

  她低下頭，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各種聲音交匯，她耳朵一直嗡嗡嗡的，找不到一個實際的聲音，為了不讓周圍的人反感，她也不敢捂住耳朵，她終究是虛偽的。

  人活著就是這樣，很多不得已。並不是非要禮貌，而是準則與規則。世界按照規則在進行，沒有人活在規則之外。

  演唱會快要結束的時候，會場中的尖叫聲瞬間爆炸，宋雪搖了搖頭，緩解著不適應。

  沈桐一行站在舞台上做了告別，粉絲們依依不舍。

  她第一次知道，她們原來這麽火，喜歡沈桐的人原來那麽多。

  每個人都發表了個人感言，輪到沈桐，有人起哄，也有人一臉惋惜，可能打心裏不認同自己愛豆的苦戀，好幾個，還掉了眼淚。

  宋雪自愧不如，她就是這麽糟糕的一個人，她抿著嘴唇，盡量不讓自己多去想這些。

  尤其不敢側目，她明明那麽渴望見到他，有很多話語想要問，有很多苦水想要訴說。她幻想了無數次想見的情景，這樣的現在，卻不在那些之列，像是意外。

  “沈桐爆發力好強，高音部分太有魅力了。”曲妙拉著秦息的手，一臉讚賞。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宋雪以往最是相信，如今她卻開始懷疑，懷疑過去認知，所作所為，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不是真實？

  秦息微微頷首，算是認同。

  宋雪曾經也聽他說過，沈桐唱歌很有天賦，的確，她見識過無數次，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震撼，尤其是那深情的獨唱。

  “一起出去吃串？”曲妙用那雙眼睛，所謂的心靈之窗看著她，無比真誠。

  宋雪搖搖頭：“我約了沈桐，我先走了。”說完她慌慌張張的拿了包包往外走。

  會場有很多維持秩序的保安，離開並不混亂。

  宋雪現在約定的位置，每一秒等待都讓她難受，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沈桐。

  沈桐的感情，她又該說些什麽，她連自己都顧及不了，又哪裏幫得了別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那個讓她夢繞魂牽，說過一輩子，又讓她如此難過的人。

  自作自受。

  這是宋淺送她的詞，她也覺得絕配，她自以為是，事情才會變成今天這樣，她就是自作自受。

  已經是秋末，天氣已經開始冷了。用不了多久，白雪將會降臨。

  白雪。宋雪呢喃著陷入沉思。

  “走吧！”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回過頭對上戴著口罩和墨鏡的人，她很熟悉，是沈桐。“你好了？”宋雪握住拳頭，保持著鎮定，不讓聲音顫抖。

  “好了，我們換衣服可快了。”沈桐笑著，“走吧，咱們好久沒一起吃過東西了，去吃肉。”

  宋雪看著她，一切好像和從前沒什麽不同，卻又那麽不同。

  “好。”她點頭，任由沈桐拉著她的手。已經好久了，兩人沒有如此親密的走在一起。

  有一個瞬間，宋雪幾乎覺得兩人不會有這麽一天了，但這個人是沈桐，她總能給自己驚喜。

  何其有幸，她笑：“你今天唱的歌很好聽，我特別喜歡。”

  沈桐的手僵了一下，又握緊。

  “喜歡就好，我也很喜歡，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隻想過好未來的每一分鍾。”

  “對不起。”宋雪脫口而出。

  說出去的瞬間，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勇敢。

  沈桐愣住了，她頓住腳，看著她，此刻的宋雪勇敢得像個戰士，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的心事無處遁形。“我們終究是兩個人，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會有自己的心事，誰都有秘密，所以……對不起。”

  宋雪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沈桐此刻說的是什麽意思，直覺告訴她，沈桐的目光如赤子般單純。

  “我們一定都要幸福，我還要吃很多肉，唱很多歌，以後我會第一個告訴你。”沈桐很後悔一直瞞著宋雪，有些時候她會想，她更希望宋雪透過屏幕知道，而不是麵對麵直觀。讓她改變想法的，是夏明遠。他來見過她，從他的言語，她不難聽出宋雪很在意她隱瞞的事情，並且，她過得不好，甚至糟糕。她越發難過。

  “嗯，你一定要幸福，很幸福很幸福那種。”宋雪差點掉淚，她發現她是越來越脆弱了。

  “別哭，傻丫頭，以後有我在，我一定會保護你。”沈桐信誓旦旦的說。這是她第二次這麽說，第一次是對另外的人，一個幼小的生命，弱小又無助。

  眼前又浮現了那個人，她還是很心痛，就算曾經有過不愉快，但在一起的時光也是很快樂的。她教會了她很多事情，包括這條音樂之路。明明那麽年輕，卻是天人永隔。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蔡糯，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委屈。

  沈桐握緊了手。

  宋雪感覺她有心事，雖然很在意那首白雪，但此刻她卻想要明白，她再也不要稀裏糊塗，以前她有很多行為，極大可能傷害了沈桐，哪怕不是故意，傷害不會消失。“你怎麽了？”

  沈桐回過神。“沒什麽。”話語剛落，她又覺得該說出來。

  “小雪，我跟你說……”

  沈桐簡單的敘述，宋雪卻聽得淚流滿麵，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難怪葉瑤一點好轉也沒有。

  沒有也算了，那樣殘酷的事情，就那樣活著就行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任性？”沈桐問得認真，她真的很在意聽到答案。在家裏人那裏，在周圍的人那裏，她聽不到想要的答案。

  宋雪看著她，說：“你認為是對的，它又怎麽會是錯的呢。不要否定自己呀！”

  沈桐笑了，頓了幾秒，“有道理，走，去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