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明明想得很清楚，但此刻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米朵兒輕聲安慰：“沒事的，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我們都在呢。”她最清楚被愛的人背叛是什麽感受，她也曾做過半個母親，感受過生命，隻不過她們又是不同的，宋雪沒有勇氣去告訴對方，或許她在顧慮其他什麽。

  偶爾從張爾雅那裏聽得幾分，加上猜測卻也不能很清楚她的身世，現在想想，整個宿舍裏相處的確融洽，但對於家庭，大家都不曾了解，認知都停留在聽別人說，彼此之間從未交流過。

  宋雪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接過米朵兒遞過來的濕紙巾擦拭了一下眼淚和鼻子，吸了吸鼻子，說：“我不知道怎麽說，我們以前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宋雪低垂著腦袋，腦子裏亂糟糟的。

  “那就不說。”老人和藹親切，拍了拍宋雪的肩膀。

  宋雪詫異的抬眼看著老人，不大明白老人的意思，這是不願意聽自己說，還是被自己哭哭啼啼弄得煩了，但她立馬否定，老人不是那樣的人。

  “外婆，你說什麽呢。宋雪很難過的好不好。”米朵兒也不大明白外婆為什麽會這樣說，這個時候不應該弄清來龍去脈，然後找出問題所在，如果是誤會就消除，如果是……那……隻能想辦法解決，這種事情根本拖不得。

  老人不慌不忙的指了指旁邊的魚缸，宋雪抬眼才發現魚缸裏的魚換了，原來是漂亮的熱帶魚，現在則變成普通的錦鯉。

  “那魚不是你剛喂過嗎？”米朵兒指了指桌子上老人記錄的一天時間表，上麵清楚的寫著每個時間做什麽，喂魚，就在不久前。

  宋雪若有所思，但依舊不明白老人想要表達什麽。

  老人目光淡淡掃過錦鯉，說：“你看它們，活的自由自在，那個魚缸也比以前符合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了，多好。”

  靜默，快要聽見魚兒遊水的聲音了。

  “我不明白。”米朵兒受過很多教訓，但對於老人一套套的道理還是不能完全明白。

  又或者，她是明白的。隻不過在宋雪這裏，她又糊塗了。

  宋雪盯著那魚兒好一陣，也許老人說的是對的，什麽都不能隻圖自己歡喜而不顧對方歡喜，換了魚的魚缸更適合這裏，那麽……

  像是不甘心，宋雪壓製住內心的悲傷，問：“以前的魚兒，死了嗎？”

  她稍做停頓，老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一個舞蹈班的大爺拿走了，他家那魚缸裏聽說都養了那個品種的海水魚。”

  宋雪最後的一點希望被湮滅，原來在閱曆豐富的老人麵前，那些不合適的東西也是該換掉的。

  “你真的明白我在說什麽嗎？”老人很認真的問。宋雪這姑娘是聰明的，比起米朵兒來，她多了一份果敢，米朵兒當初比她難看不知道多少倍。

  那些熱帶魚她不歡喜，特意換了一直中意的錦鯉，這樣才算完好，哪怕其他伴都說這錦鯉已經過時了，但心裏歡喜，別人說什麽又重要嗎，看它們多麽可愛，與自己的品味相得益彰，每日起來看見它們，就覺得很多情緒都圓滿了。

  宋雪沒有說話，更多的，她不願意親耳聽老人說出那個答案，那樣她還可以心存幻想。

  多年以後，她多希望自己當時能夠認真聽老人說話，那樣就不會走了那麽多不該走的路，讓自己也迷失在自己畫的彎道裏，讓那個人離開自己的世界。

  電話振動，她詫異了幾秒，掏出電話，是沈桐，她跟老人說了幾句，然後跑到角落接聽。

  “喂。”宋雪開了口。

  沈桐立馬急匆匆的說：“你在哪裏呀，我來你這邊都成望夫石了，你怎麽還沒有回來。”

  宋雪驚訝的說：“你過來了？”

  “是呀，我手機沒電，去你們宿舍找你，遇到你同學，我不是跟你們同學說了，有個叫沈桐的找你，讓你趕緊回家。”沈桐連珠炮似的一陣吧啦。

  宋雪思考了幾秒，宿舍裏的同學應該不會忘記，難道是沈桐找錯宿舍了，她正要說是不是找錯了，沈桐卻沒完沒了的開始抱怨陳維揚的種種罪行，最後直接下了定論，秦息與他同罪。

  宋雪聽得一顫一顫的，直到最後一句同罪，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忽然，她問：“你一個人嗎？”

  沈桐脫口說：“是呀，我哪敢帶別人來，況且跟我關係好的就那麽幾個，你不都知道。”沈桐對於自己沒有過多的知心朋友這件事顯得非常大方，不怕別人說她人品不好，用她的話說，那就是人活著不必要有過多知心的，越多越亂。

  宋雪覺得沒有多少道理，但有些地方還是頗為讚同。

  她想問的並不是沈桐有沒有帶人，她隻是想知道秦息有沒有過來，這個時間點，不出意外，他應該下班了，若是坐地鐵，應該已經到了這邊。

  “你什麽時候過來？”沈桐問了關鍵問題，這回她得到確切情報，秦息和蘇沫疑是舊情複燃，還一起去逛街買了蛋糕，也不知道是慶祝什麽大日子。想想那個畫麵就生氣，她越想越氣，麵容都有些扭曲了。

  宋雪有些為難，但沈桐來得遠，又處處為她著想，她自然不能把她放在一邊。

  “我打車過來吧。”宋雪說。

  “行，我等你。”沈桐立馬回道，忽然，她想起來什麽，又說：“算了。你還是慢一點，要不我去找你也行。”

  宋雪明白她的照顧，但她好像並沒有那麽脆弱，那感覺並不是時時刻刻有，坐車也沒有太大關係，隻是她本身就不大喜歡交通工具，誰讓那位爺暈交通工具。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她怎麽可以忘了他暈交通工具，一大早的，他肯定是坐車過去上班，他肯定很難受，自己也是有錯的，這麽一想，她又覺得才是不好的那一個。

  “怎麽了？不說話。”沈桐搖了搖手機，以為信號不好。

  宋雪反應過來，急忙說：“你等我就行，我過來找你。”

  “好吧，我等你。”沈桐說完，又補充道：“你慢點。”

  “嗯。”宋雪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