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她才算回過神，周圍的人群已經嘰喳著散開，地麵的血也已經有人在清理，清理得特別幹淨，如果現在有人路過，一定不會想到這裏曾經半躺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

  這世上總有很多在你身上發生你無法接受的事實，但當你作為旁觀者時，你卻可以當做笑談。

  她抬眼看著四周，依舊有些意猶未盡的人在說著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過激反應，現在她的耳朵靈敏異常。

  聲聲入耳，聲聲振動，原來是那樣？還是或許是那樣？

  她沒有答案，道聽途說又能有幾分真呢。

  葉顏是為了一個相好被人給脫了衣服打，她以前不是最喜歡秦息，怎麽事情變成了這樣呢？

  此刻沒有人能夠給她一個答案，她自己也想不出什麽。

  到達公司的時候，她破天荒的遲到了，腦袋卻被早上的事情弄得好像把這件事自動降級成了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一般。

  “你怎麽遲到了呀？”隔壁坐著的是和她一樣的新畢業的，宋雪可是公司裏出了名的來得早，今天是發生了什麽這麽反常，她很好奇，但她並不是個例。

  宋雪抬眼，一雙雙求知的眼睛盯著她，以不同的方式。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色現場。

  “這是怎麽了？”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女孩有些被嚇到，她好像並沒有問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怎麽她變成這樣了？

  宋雪沒有回應，大腦昏沉。

  “是不是生病了，送醫院吧。”有人提議道。

  “好好好。”

  有附和的聲音。

  宋雪感覺意識模糊，自從秦息走後，她這個毛病就很容易犯，尤其是在遇到與他相關的事情，逃不開那個枷鎖的時候，立竿見影。

  醒來的時候，眼皮很重。剛要起身，就聽得有人說話。她強撐著起來，對方好像不大同意，她揮了揮手，聽得他說：“慢一點。”

  “謝謝。”宋雪已經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哪位同事把他叫來的，她頭昏腦漲，也不想多想。

  對方卻自己說了。

  “小玲一跟我說，我就過來了，你沒事吧？”

  宋雪知道無法逃避，哪怕她說了自己有喜歡的人，眼前的人還是要跟著她，像是狗皮膏藥一樣，她不討厭他，但是她有一種錯覺，這個人，或許，他隻是覺得她好玩，並沒有喜歡她的意思。

  雖然公司裏的人都說，他怎麽怎麽好，對她也是沒話說，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嫁給他，在她眼裏，他的確很好。但是人的心是有限的，當它容納了足夠的空間，再有其他，它就會崩盤，她是個膽小的人，她骨子裏害怕著那感覺。

  “曾先生，我覺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您……”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現在是貧血加疲勞，得多注意休息，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躺一會兒。”

  說完，人已經不見了。

  宋雪很無奈，她以前不大會拒絕人，為此還特意找米朵兒討教，她很有這方麵的經驗，她中學時候很受歡迎。

  曾先生，名鶴鬆，人如其名，長得高挑瘦長，五官端正，家庭富裕和諧，對人友善。

  也不知道怎麽的，才見過一次，對方硬是說一見鍾情，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應該不會有人一見鍾情。就拿秦息來說吧，像他那樣的人，才是值得一見鍾情的類型，自己哪裏是？

  秦息。宋雪默念。你還好嗎？你應該很討厭我了，當初如果不是我天天煩著你，你又怎麽會看上我，宋雪的心一下子絞痛著。

  壓製失敗，有淚珠溢出眼睛，她猛烈咳嗽，假裝是生理上的。

  有護士被驚動。

  “你這是發高燒了？”護士走了進來，有些不明所以，早上還好好的，沒有發高燒的跡象，現在怎麽嚴重了？

  宋雪搖搖頭，她不想無理取鬧，護士看起來很溫柔，也不知道他身邊的護士是否也一樣。

  護士看她一直盯著她，有些迷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並無異物。“你哪裏難受？”

  她可不想得罪曾鶴鬆，這醫院有他父母的讚助，聽小姐妹說，這個女的是他追求的人，她哪裏敢得罪，出氣都不敢大聲。不過姑娘看起來很樸實，不像是那種刁鑽的大小姐，以前聽說曾鶴鬆喜歡一個大小姐，那人脾氣超級怪，還擔心她也如此，沒想到完全不同。

  “我沒事，就是吹了點風。”宋雪試圖爬起來，她可不想繼續呆在醫院裏。

  除非……他在。

  但，沒有除非。

  瞧著女孩臉色不好，又有想走的趨勢，小護士誤以為她是受了曾鶴鬆的氣，正義的能量充斥著整個腦袋。“曾先生是挺不錯的，但你也不差呀，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呢？”小護士越說腦子越熱：“對了，我有個同學，他人可好了，不知道怎麽的，我覺得你們挺配的，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

  宋雪聽得雲裏霧裏，仔細一琢磨，才明白她說什麽。

  “不用了，謝謝。”宋雪溫和一笑，禮貌拒絕。

  小護士頗為遺憾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曾鶴鬆哪裏比自己的同學好。好像不死心，她又說：“我同學超級帥，雙修生，超厲害，真不考慮一下？”

  宋雪搖搖頭。“謝謝。”她覺得小護士可能誤會什麽了，想要解釋，又發現無從開口。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東西解釋不清，不是腦子不夠清晰，而是你說了，別人未必相信。

  “這個溫度計，你放在懷裏。”小護士有些遺憾，但動作嫻熟的給她拿了一隻溫度計。

  宋雪接過：“謝謝。”

  “不用。”小護士回答得很快。

  臨走前，她把窗子關上了。

  宋雪一個人呆在病房裏，她突然不想掙紮了，那樣反而不好。

  既然來了醫院，哪怕不喜歡，總得順理成章的出去才不會讓別人感覺到刻意。

  她的手有些疼，好像掛過針，她大概睡了很久。有些後知後覺。

  “來吃飯了。”曾鶴鬆人未至聲先至。

  他不是一個過於活潑的男人，但永遠有用不完的精神。在工作中，他努力上進，在同事中，謙遜有禮，很受歡迎。

  宋雪看著他放好的飯菜，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