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宸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對於這件事卻有自己的看法。

  “買宅子確實需要一筆大錢，可也不至於公主的嫁妝不夠花，不知九公主是怎麽打算的？”

  九公主秀眉緊鎖：“兩個女兒的嫁妝每人至少要準備黃金千兩，還要奉養婆母，外加一家老小的日常開支。

  府裏還養著好多下人，也不能虧待他們……我怎麽算都不夠。”

  葉宸：“……”好家夥，九公主真夠豪橫，給女兒準備嫁妝一出手便是千金。

  不過從側麵也能看出，九公主很重視女兒的幸福。

  作為一個母親，作為一個主子，九公主是稱職的。

  九公主和九駙馬生育了一雙女兒，大的七歲，小的四歲，兩個娃在家裏很受寵。

  這和九公主的身份無關，而是因為九駙馬和婆母本身對孩子疼愛，從來不曾因為是兩個女兒嫌棄她們。

  葉宸隨口問道：“對了，今兒公主怎麽沒帶她們一起過來玩？”

  九公主微微歎口氣，“宮裏早就沒了親人，還帶她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現在的皇宮早就不是往日，今非昔比了。

  故人早已離去，剩下的在深宮頤養天年，各有各的小日子，人家未必喜歡見你。

  “也對。”

  葉宸望望九公主一臉惆悵，接著又道：“其實公主也不用太擔心，咱們銀樓生意還不錯，我想到年底九公主能分得不少紅利。

  如此幾年下來，應該也能攢下不少。”

  九公主麵上一喜：“真的？”

  “昨日我剛去看過賬目。”

  “太好了葉宸，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九公主心情明顯輕鬆許多。

  葉宸嚐試著引導九公主自力更生，“九公主既然缺錢，其實也可以想辦法努力賺錢嘛。”

  九公主久居深宮養尊處優，從不懂生意經，可這個東西可以現學不是麽？

  兩個小娃還年幼，從現在開始努力，好日子還是很有奔頭的。

  “我哪有你的頭腦好使？”

  九公主有自知之明，“以前我倒有幾間鋪子，可並沒有做什麽生意，就閑置在那兒。

  後來為了換大宅子，我就把它們統統賣掉了。”

  “買完宅子，我的餘錢大部分都入了銀樓的股，實在沒有太多本錢再投入。

  我想，總得留一些以備生活不時之需，畢竟府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還得養著。”

  九公主和婆母關係緩和後，和駙馬之間的關係也和睦許多。

  九駙馬隸屬吏部主事，長年累月忙碌，俸祿不少也不多。

  單憑一己之力養活一大家子人，有些艱難。

  九公主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加上家裏人多大部分都是自己帶過來的，就想得比較多。

  但又礙著身份，始終猶豫。

  葉宸微微一笑：“我知道很多商戶起步都是從小本開始經營，公主和百姓們相比可強得多。”

  “士農工商四位中商人居於尾位，然而家中生活卻是最舒適的，敢問公主這是為什麽？”

  九公主不假思索道：“還不是因為兜裏有銀子！萬事不愁！”

  “正是！尤其我們女人，除了身份地位，手頭有銀子心裏才有底氣，其實這就和攢嫁妝一個道理。

  出嫁前靠父母，出嫁後靠自己，我相信九公主若真有這份心，一定可以克服苦難。”

  九公主眼前一亮，“葉宸，你說得對。”

  隻要可以拉下麵子，沒有做不成的事兒。

  葉宸一番說教起了作用，九公主想通了後，即便穿著素衫整個人也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兩又聊了些其他，很快有殿內的宮女前來尋葉宸。

  小宮女約莫十五六歲，長得很白淨，身著一身綠色曳地宮裙，垂著頭怯怯喏喏。

  “啟稟王妃，王爺吩咐奴婢前來知會您，宮宴隨後開始，請您和九公主趕緊回去。”

  “好。”

  葉宸和九公主對視一眼，一同從秋千上站起來。

  申時，客人們陸續到來，前來參加宮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錦衣玉帛，穿戴齊整。

  前殿中有一方華麗金絲楠木案幾，刻著龍紋福瑞德花紋，案幾後側是金絲楠木軟榻，同樣刻著龍紋，塌下踩凳可墊腳。

  按照男左女右的席位一字往下排開，男女不同席。

  每席可坐五六人，男席按官職品階依次遞後。

  女席等同，不過因為多了孩子們，明顯要熱鬧許多。

  中央一片空地，是歌舞伎表演的地方。

  殿內數顆金色立柱上纏繞著大紅絲綢，梁上大紅燈籠高懸，處處透著喜氣。

  葉宸和九公主一進大殿，很快看到眾星拱月被圍在中央的嶽東亭，而彭子兼和徐尚青身旁則隻有三三兩兩的朝臣。

  二人和身邊的人氣定神閑聊著天，眼中對嶽東亭並沒有驚異和羨慕。

  葉宸心想，這二人心態不錯，沒有後台和背景的孩子更懂得努力奔跑。

  嶽東亭看到葉宸和九公主一同出現特意過來打了個招呼，態度不卑不亢，十分從容。

  葉宸和九公主都應了，嶽東亭行完禮這才又不徐不疾又回到人群中，引來周圍立刻傳來一片讚歎。

  “優秀！嶽公子不光學問好，家教也極好。”

  “是啊，傳聞嶽大人教子有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學問歸嶽大人管，但是舉止禮儀還是嶽夫人功勞大……”“哈哈，有道理。”

  “……”戶部侍郎嶽南山站在一眾朝臣中央，聽著大家議論起兒子和嶽家的優秀，麵上難掩喜意。

  葉宸不動聲色同九公主穿過人群，往內殿而去。

  途中被徐尚青看到，遠遠抱拳一笑，葉宸對他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再往前碰上了很多熟人，有大舅母蘇氏、二舅母梁氏，伯候夫人，還有王靜月的母親王夫人和婆母，其中二媳婦孫氏乖巧跟在秦老夫人身後，垂著頭不敢多說話。

  和她們一一打過招呼，葉宸同九公主來到席上入座。

  今晚的宮宴表麵是為一甲三人慶賀，實則是個噱頭。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今晚出席宮宴的都是朝中要員，哪一位不在五品之上？

  三人雖是新科一甲，畢竟在一眾朝臣麵前還很稚嫩。

  席位上的人越來越多，過了會兒葉隆領著葉天和林洛心到了。

  葉隆去男席落座，同白擎夜一起坐在左側第一桌，而林洛心則落落大方帶著葉天往右側後方走去。

  諸多命婦知道清平死了之後掌管葉府後院的是個姨娘，卻不認得林洛心，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眾目睽睽，林洛心也不怯場，依然心平氣和牽著葉天的手昂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