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小白鳥乖乖待在葉宸掌心，許是因為恐懼亦是絕望，居然把頭埋進翅膀一動不動。

  葉宸有些心疼，拿出手帕將小鳥小心翼翼包起，它柔軟的身體被帶有溫度的手掌碰觸，有些瑟瑟發抖。

  她溫柔地對它說道：“別怕，跟我回去，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葉宸將小鳥帶回元帥府。

  小鳥翅膀上有三道傷口，長而露骨，傷勢嚴重。

  在葉宸精心飼養下，小鳥很快恢複健康。雪白的羽毛柔亮又綿軟，翅膀有力。它的眼睛透著亮光，清澈純真，眼珠黑漆漆的如同兩顆黑曜石。

  在養傷的這段日子，它隻信任葉宸，從不接近任何人。

  一個月之後完全恢複，葉宸便將它放歸自然。

  腦子裏差不多將往事過濾完一遍，葉宸眼眸倏地一緊，捕捉到熟悉的氣息：傷口！眼眸！秋千！白色！

  她猛然抬頭，不太確定地問道：“難道你是小羽？”

  小羽是她給鳥兒起的名字，因為小鳥的羽毛潔白柔軟，讓她愛不釋手。所以她便拿這個昵稱喚它了。

  白衣公子眉眼溫和，含笑頷首：“我就知道你一定還記得我。我叫白羽。”

  “對了，你以後可別再把我忘了。”

  葉宸：“……”

  上輩子救了一隻鳥兒，可重生後鳥兒變成了人，這麽蹊蹺的事讓她碰上了。

  不過雖然蹊蹺，但葉宸經曆過更蹊蹺的，也就不足為奇。

  得知它的身份，葉宸也就明白男子身上那抹熟悉感是因何而來。

  “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幫你。”白羽輕飄飄道。

  葉宸不懂：“怎麽幫？”

  “你信我嗎？”

  葉宸頓了頓，目光直視他：“你是小羽，我自是信你的。”

  “以前的我太過弱小，弱到不能自保，是你救了我。現在我有了能力，自然要報恩。”

  白羽溫柔望著葉宸，言語一如初始的溫和：“我知道你是為了睚眥真君才會來這裏。隻要你告訴我你們的計劃，我必定不遺餘力幫你。”

  葉宸聽完，心中有些許疑惑。

  白羽接著又道：“幽冥之嶺險惡重重，你孤身一人對付睚眥真君，並不那麽簡單。有了我的幫助，你成功的第幾率會大很多。”

  “你為什麽說‘我們’？”葉宸逼問道。

  白羽笑著解釋：“你果然還像以前一樣心細如發，我是猜的。若是沒有高人指點，你一介凡人怎麽可能會來到這兒？”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說得在情在理，葉宸也無法反駁什麽。

  但她接著又拋出第二個問題：“那你有什麽本事？可以幫我做什麽？”

  “我能夠幻化成人，也經過了上千年的修煉。”白羽道，“我的修為不低。”

  “噢，這樣看來，你的確有些本事。”葉宸煞有介事點頭，不過很快話鋒一轉，厲聲問道：“不過既然這是真的，你為何連自己的名字都記錯？”

  白羽怔住：“這話什麽意思？”

  葉宸緊緊盯著對麵溫潤的麵龐，“意思就是，我以前救下的那隻鳥兒根本不叫小羽。”

  白羽眼中閃過質疑：“怎麽可能？當年你特別喜歡我潔白的羽毛，才會這麽呼喚我，我不會聽錯。”

  葉宸嗤笑：“我是喜歡羽毛不假，但是你難道不知道，每次我自作主張喊小羽時，它都會用嘴巴輕輕啄我，哪怕是在吃食的時候，這表示不喜歡這個名字。”

  白羽有些不信，“那後來你喊它什麽？”

  “小黑！”

  “……”

  白羽傻眼，半晌沒吭聲。

  葉宸眼神倏地變冷，周圍寒氣四溢，迅速往後退了一步：“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冒充小白鳥？”

  眼前的“白羽”哈哈大笑，四周忽然陰風乍起，卷起落葉打著旋兒在半空飛舞。

  突然一陣妖風刮過，吹得葉宸趔趔趄趄。

  她半眯著眼連忙用衣袖遮擋麵龐。

  當四周安靜下來時，葉宸發現院子再次變了模樣，恢複了一如既往的灰色，地陷得縫隙一道道深不見死，沉悶的氣氛陡然上升。

  站在對麵的白衣公子不見了。

  人呢？

  葉宸小心翼翼前後左右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

  果然這個白羽是假的，葉宸慶幸自己多留了個心眼。

  其實那隻小白鳥的確叫小羽，她也一直喚它小羽，小白鳥也沒有不高興。

  這隻是她用來詐假白羽的，不想這個冒牌貨果然上了當，信以為真。

  這時李慧圓從門外麵跑進來，急喘喘道：“幸好你沒上當，剛才可嚇死我了。”

  親眼看著葉宸跟著白衣公子在院子裏轉圈圈，好幾回差點兒要掉進地陷的縫隙中，簡直急出一身冷汗。

  葉宸眼中看到的都是假相，是睚眥真君布的局。

  葉宸後知後覺也想到了，不免慶幸自己還算冷靜。關鍵時刻發現了睚眥真君的漏洞，繼而從迷魂陣中脫身。

  不過有一點讓李慧圓想不通：“可是睚眥真君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明明很有手段，也很厲害。”

  葉宸道：“簡單，因為他知道我身後還有其他人。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套取我們的計劃。”

  李慧圓恍然。

  “那現在我們怎麽辦？”

  葉宸輕飄飄道：“找他。”

  李慧圓懵：“找誰？”

  “睚眥真君。”

  李慧圓聽完欲哭無淚：“怎麽還找？方才你差點上了他的當，太危險。若再碰到一回，隻怕我們小命不保。”

  葉宸卻麵色如常安如泰山：“不找到他，我如何完成任務？我們又如何開展後續？”

  她重新踏著狼藉進入院內，一邊走一邊問李慧圓：“告訴我他修煉的地方在哪兒？”

  “地下宮殿。”

  李慧圓隻得聽從葉宸的吩咐，跟隨在後。

  “那我們現在就去地宮。”

  葉宸話落，忽然從院子地下傳出一陣犬吠。叫聲狂躁雜亂，且多道聲音同時發出。

  很快一隻隻黑漆漆的大狗從地底下竄出，眼珠幽黑森冷，呲牙咧嘴齊唰唰往這邊撲來。

  那尖尖的狗牙泛著冷光，讓人膽顫。

  李慧圓頭皮發麻，當即變了臉：“糟了，他知道你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