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零八章是誰在“巧取豪奪”?
作者:我欲乘風歸      更新:2020-06-06 17:58      字數:2355
  有人會為趙禎效死命,有人卻在尋找趙禎討要說法,或者說是討要一個出路,自從找不到趙禎之後,東城豪門的勳貴們便急瘋了。

  在他們看來,每耽擱一日,他們便要虧損一日,這裏的虧損還不算每月要向錢莊支付的利息。

  他們當中已經有不少人發現,東京城中的買賣幾乎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失敗,幾乎所有的商號都在虧損,沒有一家是賺錢的。

  庫房中堆積著大量從官營買賣或是蔡記中買來的貨物,除非低價銷售,否則根本就沒有變現的可能,而他們現在最缺的便是錢財。

  他們已經錯過了止損的最佳時期,所有東城商賈都認為官營買賣和蔡記在虧本,在拖延時間,想要拖垮他們,但兩個月後他們始終沒有看到對方崩潰的跡象。

  反倒是他們自己崩潰了,要知道堆積如山的貨物和不斷延長的時間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磨盤不斷的碾壓著他們,一點點的擠壓著他們最後一搏的瘋狂。

  當瘋狂隨著時間消失,恐懼和驚慌便開始出現,資本是無情的,他們之前一直在收割著別人,現在輪到自己的是否才知道什麽叫絕望。

  大宋沒有破產一說,這個時代也沒有,隻有商號關張,而關賬意味著無限責任。

  無論是什麽情況產生的債務都要由東家負責,隻要是和商號有關的虧損也都需要東家負責,東城豪門也是大宋的商號,商號就要有商號的規矩和道德。

  這個時代的商業道德要比後世嚴苛的多,即便是人在這個社會上都是信用的體現,何況是商號?

  一個商號不光是有掌櫃夥計那麽簡單,相反一個商號擁有大量雇傭的人,尤其是東城豪門這種龐大的商號,不光店鋪眾多,還有大量的工廠在背後作為支撐。

  工廠便要有工人,這些人是和商號捆綁在一起的,同樣商號還有掌櫃的夥計,以及許多幫工甚至是傭人。

  這些人的錢財是要照付的,而且還有大量的額外支出,每月的開支高的嚇人,即便每月的錢財賺的少了,也會出現虧損的情況,何況是數月不開張?

  東城豪門原本打算等待官營買賣和蔡記最先撐不住,哪知道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們自己便撐不住了。

  向錢莊歸還的利潤便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一年後將要歸還的錢款也是一座堵在他們胸口的大山。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現在東城豪門所麵對的壓力,他們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不是拆借錢款,他們比誰都清楚拆借錢款的代價,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求皇帝的幫助。

  但就在這個時候皇帝緊閉宮門誰也不見,東城豪門都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最少當家之人都知道,而這場商賈之戰是如何爆發的他們同樣也知道。

  其實就是勳貴組成的商賈和官家之間的商賈之戰,官營買賣和蔡記便是官家手中的士卒,他們和現實中的大宋禁軍一樣,“能征善戰”。

  既然戰事不利,那就要求和,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也是一種妥協,現在東城豪門就是要向大宋的官家妥協,向大宋的帝國資本妥協。

  隻可惜,他們連妥協的機會都沒有,所有人都以為趙禎是避而不見,但事實上趙禎已經悄然離京。

  整個皇宮中知道帝王行蹤的人不會超過五個,而且這五個人中包括皇後,皇妃,皇貴妃以及太子。

  大宋的皇宮和曆朝曆代都有些不同,最奇特的地方就是更為“團結”,皇後的禦下之術相當了得,這全賴與趙禎早年經常禦駕親征所致。

  每當趙禎在前線禦駕親征,皇宮中便隻剩下“孤兒寡母”,而趙禎非常大方的放權給了皇後,皇後在後宮的權利很大,整肅後宮成為皇後的日常。

  原本大宋的皇宮中有一點風吹草動,朝臣們都會得到消息,但現在幾乎不可能。

  最主要的原因是內侍越來越少,而宮女越來越多,王語嫣雖然善待宮人,可一旦觸犯宮中的規矩便會毫不猶豫的扭送皇城司,對於宮人來說皇城司就是地獄一般的存在。

  老老實實的在宮中做事便有好生活,誰沒事會把自己往地獄裏“折騰”?給再多的錢也不會幹這種事。

  鐵板一塊的後宮幾乎難以“攻破”,沒人知道宮中的實際情況,隻有宰執相公和六部相公以及三司相公知曉,而這些人守口如瓶,絕不會向外泄漏一個字。

  這是趙禎當年定下的規矩,相公們可以知道宮中情況,但卻絕不能泄漏,否則便是叛國之罪,會寫入春秋史冊永世不得更改。

  於是當東城豪門希望知道皇帝會不會召見他們的時候根本就無從得知答案。

  原本的皇宮對勳貴來說並不是那麽的遙不可及,誥命夫人可以求見皇後,勳貴宗親可以求見皇帝,或是走親戚,或是閑聊家常,或是商談機要之事。

  但現在一切的門路都被堵上,沒有人會給東城豪門以機會,他們見不到皇帝,宮門仿佛永遠不會對他們開啟。

  即便是誥命夫人也別想進入宮中尋找皇後,而當他們詢問宰執相公和六部相公時,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句“不可說”。

  東城豪門甚至不知道皇帝還在不在宮中,這是最可怕的事情,一旦皇帝離開皇宮,離開神都城,那他們就再無辦法。

  眼下隻有一條路能走,賣貨止損…………

  破產一詞還未出現在大宋,東城豪門的一群家主聚集在一起,呂夷簡的模樣更顯蒼老,頭發是從上到下的白了,這種白不是時間積累的雪白,而是一夜白頭的灰白。

  在座的人和他幾乎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憔悴,無力,和絕望。

  一場貿易之戰他們幾乎輸的一敗塗地,官營買賣和蔡記卻在不斷的壯大規模,蒸蒸日上,而他們的商號卻一瀉千裏,入不敷出。

  關閉商號的代價是慘重的,意味著他們可能失去所有。

  東京城的小甜水巷傳來消息,要壓低貨物的三成,甚至是四成價格才願意接手,否則便讓這些貨物對在庫房之中。”

  丁掌櫃的話讓在場的家主們渾身顫抖,也讓呂夷簡瘋狂咆哮:“降低三成還是四成?這點小事都問不清楚還來作甚?!庫房中堆積多少的貨難道你心中不清楚?相差一成便是萬巨的錢財!”

  丁掌櫃顫顫巍巍的說道:“琉璃,鐵器,毛料降價四成!成衣棉花,布匹,絲綢,瓷器降價三成!”

  巧取豪奪!巧取豪奪!”

  整個密室回蕩著呂夷簡的咆哮,但其他人都在默默的看著他,事到如今,回天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