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月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伸手輕輕拍著趙熙顏的後背安撫到：

  “沒事的，方才也是我沒拿穩，不怪你。”

  “可是姐姐，我聽說……”

  趙熙顏微微低頭，眼神變得有些膽怯，聲音也虛了起來：

  “我聽說，祈春宴前，若是搖響銀鈴，那便……”

  “沒關係的，帝銘國運昌盛，一向是神明庇佑之地，福澤深厚，豈會受區區一陣鈴聲影響？”

  趙熙月斬釘截鐵的說到：

  “一定沒事的，熙顏你先去前廳吧，我稍等一會，便過去找你。”

  “但是。”

  趙熙顏緩緩抬頭，眼裏滿是氤氳霧氣，聲音顫的更厲害了：

  “姐姐，我怕……”

  “您有什麽好怕的？”

  一旁劉媽媽突然出聲，眼神淡淡掃過趙熙顏，冷哼一聲：

  “平時看您也是個穩重的，若是真怕，那方才斷不會這般冒失。”

  趙熙顏被劉媽媽看的一個激靈，別過頭，怯怯的看向趙熙月，一臉無助：

  “姐姐……”

  趙熙月疲倦的擺擺手：

  “你先過去吧。”

  趙熙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低下頭，帶著澄碧乖乖退了出去。

  見趙熙顏主仆二人走遠了，蘭心才幾步竄到趙熙月麵前，一臉擔憂：

  “小姐，方才您是怎麽了？是二小姐推您的原因嗎？雖說您平時都覺得這些個規矩都是圖個吉利走過場的，不太當回事兒，但這次，可是國師大人親口囑咐的啊……”

  “我知道。”

  趙熙月抬手重重的揉著眉心。

  方才也的確是她沒拿穩，所以熙顏撲上來時才搖響了那鈴，雖說是犯了忌諱，但畢竟這銀鈴，也算是趙熙顏變相搖響的。

  不同於她這個炮灰惡毒女配，若是話本子的女主角犯忌，應該從來都是會被原諒的吧……

  “大小姐您方才也真是的。”

  劉媽媽輕輕牽過趙熙月微微顫抖的雙手輕輕按著：

  “從小您抓東西便隻抓三分，捏住便算拿好了，若是她手上力氣再大些，把這銀鈴撞掉了，那可就真是罪過了。”

  屋外最後一縷微光終於暗了下去，徹底被黑暗吞噬，獨留屋內一盞豆大的燭火，微弱倔強的燃著。

  “也怪我。”

  趙熙月緩緩閉上雙眼：“我若是，能拿穩些就好了。”

  劉媽媽瞧著趙熙月漸漸蒼白的臉色，心中又閃過一絲不忍，便出聲安慰到：

  “但您也不用太過擔心，正如您方才所說，帝銘國力強盛，絕不會被區區一件兒器物給毀了的。”

  蘭心看著劉媽媽，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劉媽媽性格古板，這是府裏誰都知道的，但她還偏偏又是個傳統到骨子裏的人，這可苦了下麵一眾幹事兒的小丫鬟們。

  逢年過節，但凡是犯了忌，破了戒，哪怕隻是因為灶王爺麵前的酒杯斟不到七分滿，都免不了一陣責罰。

  就算是小姐小時候不懂事兒，又時犯了忌，也少不了一頓責備。

  但如今，劉媽媽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是讓蘭心吃了一驚。

  輕輕歎了口氣，蘭心走到案前，輕輕點亮了屋內的燈盞。

  一瞬間，屋內亮堂起來，驅散了一切的黑暗。

  趙熙月掙開雙眼，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走吧，爹爹大概也談完了，熙顏還在等著，我們，也該過去了。”

  ……

  與此同時，京都郊外，古寺之中，一雙眼睛緩緩張開，老者看著麵前的棋盤，陷入沉思。

  不管那一步，終究是死局。

  “喂！我說你個糟老頭，還玩不玩了？活了大半輩子，還裝個屁深沉啊！”

  “聒噪！”

  老者看著對麵吹胡子瞪眼的同伴無奈的搖搖頭，重重歎了口氣。

  抬頭，滿天繁星入眸，星光璀璨，卻依舊照不進那雙滄桑眼眸的最深處。

  “終究，還是逃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