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這又是何苦？”

  淩天眉頭微鎖，抬頭言道，“此地戰局已定，你我可以不戰。待師兄班師回朝，定會向陛下請辭，與其一起遠離這世間紛爭，一道行走天下。如此，豈不快哉？”

  “哈哈……師兄何必為我自毀前程？”

  少年將軍大笑說著的同時，驅身一躍至城頭之下，手握長槍指向了淩天，“師兄，多年未見，不知你槍法長進了沒有？”

  “你要與我戰？”

  淩天握了握手裏的長槍，心中猶豫不決。

  “這樣如何，此戰我若勝，你便退兵！你若勝，我便降！”

  少年將軍心知淩天猶豫不決，便對淩天提議道。

  “好！”

  淩天答應一聲，執槍上前。

  他本以為，這一戰會想當初他們在山上學藝那樣，隻是切磋。

  可沒想到，少年將軍每一槍出手，皆直取淩天要害。

  其意，似要淩天性命。

  數十招交手之下，處處留有餘地的淩天漸漸落入了下風。

  其手臂不止一處，為少年將軍劃破。

  他的臉色，也漸漸變得著急了起來。

  咻！

  突然間，少年將軍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出一槍，直取淩天的喉嚨。

  淩天情急之下，本能地探槍而出。

  可就在此時，少年將軍卻主動鬆開了自己執槍的手，任由淩天的長槍刺穿了他的胸膛。

  “師弟！”

  淩天驚呼一聲，連忙將少年將軍抱住。

  “師兄，最後還是你贏了，就像以前一樣……”

  少年將軍躺在淩天懷中，嘴角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別說了，師弟！”

  淩天神色焦急，他知道自己的師弟剛剛分明是在故意求死。

  不等其師弟多說，他連忙扭頭衝著身後大軍喊道，“快，傳軍醫！”

  “不用了師兄，來不及了……”

  少年將軍喊住了淩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等我死後，你可以取我首級獻上，助你仕途高升。但我希望你能將我的屍身安葬到昔日我們習藝的那座深山。”

  說罷，他的脖子一歪，倒在了淩天的懷裏。

  “師弟……”

  淩天嘶吼一聲，喊聲回蕩於天際，像是在悲歎命運的無情。

  漸漸地，他的精神變得恍惚了起來。

  當他意識再度清晰時，已來到一片黑暗的空間當中。

  前方不遠處，是一扇閃爍著詭異光芒的大門。

  淩天從剛才的情境中走出，明白自己已離開魔塔第十三層，現在隻要跨入眼前這扇大門，就可來到第十四層。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出現在這樣的黑暗空間中了。

  在每次他感悟一種魔念後，就會出現在此地。

  然而這次，他沒有像先前那般堅決，果斷邁步踏入大門。

  將近十個時辰的時間，他經曆了十三位魔聖的人生，感悟到了十三種不同的魔念。

  一次次生離死別，一次次至親之人背叛，一次次殘酷的殺伐，已讓他感到有些疲累。

  “你若是累了，就先離開魔塔吧。”

  淩魔眼見淩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亦在這時對淩天建議道。

  “我還頂得住！”

  淩天沉聲一語。

  話是這麽說，可其眼神較之尚未踏入百層魔塔前明顯有了變化。

  “本聖勸你還是暫時作罷為好。”

  見淩天欲要前往魔塔第十四層，淩魔再一次建議道，“體驗魔聖的經曆，感悟他們的魔念，於你的魔道修行而言，的確有好處。不過凡事都有一個度，若在短時間內感悟太多魔聖的經曆，對你而言反而可能是一種負擔！一旦你的心態失衡，隻會對魔道修煉產生副作用。”

  墜入魔道之人，若非天人魔修，基本都是有故事的人。

  他們墜入魔道，很可能是因為一個契機。

  因為世道的不公，親友的背叛，殘酷的殺伐。

  淩天一下子經曆這麽多，思想上難免產生一些波動。

  尤其是魔塔那種深深代入其中的方式，更是會如此。

  淩天經曆那些魔聖的人生，短時間內擁有了那些魔聖當時的情感。

  雖然每一次經曆後，都可以從中脫離，但未必能夠真正從中走出。

  “會成為一種負擔嗎？”

  淩天嘴裏念叨著淩魔的話。

  淩魔身前乃是千煉魔聖，要說對魔道的理解，淩天自然遠遠不及。

  淩天也不是聽不進勸告的人，在淩魔兩次建議之下，想法也有些動搖了。

  在有了離去之意後，淩天便對淩魔問道，“那要怎麽離開這魔塔？”

  “你轉身就明白了。”

  淩魔聽淩天問出這樣的問題，隨即會心一笑。

  淩天聞聲，徐徐轉身。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在他身後居然有另一扇門存在。

  同先前那扇大門不一樣，這一扇門閃爍著希望之光，給人一種舒暢的感覺。

  “下次再來魔塔吧。”

  淩天感歎一聲，腳步朝前邁了出去。

  無極聖地魔修弟子，皆可來百層魔塔感悟魔念。

  此前已通過的樓層，等下一次到來時就會直接走過。

  無極聖地大多數魔修弟子，基本已經走遍百層魔塔。

  當然，他們都不是在一日兩日內走完的。

  很多人，來了不下數十趟才走完百層魔塔。

  前前後後耗費了數年，乃至於十數年之久。

  “出來了！”

  百層魔塔外，朱曉夢等人見魔塔大門有光芒閃爍，以為淩天精力耗竭，悉數在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可當他們剛跨出幾步時，卻瞧見淩天好端端地站在大門口處。

  看上去，狀態是有些疲累。

  不過整個人，依舊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淩天師弟，你……”

  步逍遙有些不太理解，一臉詫異的盯著淩天。

  他雖沒有進過百層魔塔，可也對百層魔塔有點了解。

  一般人都是生龍活虎地豎著走進百層魔塔，不省人事地橫著出來。

  想當年，裘一凡進入百層魔塔時，就是他等在外麵。

  等在裘一凡出來後，也是他將其背回搖光殿的。

  可為何淩天出來後，依舊像個沒事人般？

  “怎麽了？”

  淩天見幾人皆用異樣目光注視著自己，心中頓時也有些納悶。

  到最後，還是裘一凡率先反應過來，猜測出了情況，“淩天師弟，你是自己主動離開魔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