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雖然看不出表情如何，但心靈之神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情願。

  隻是不情願歸不情願，衪還是再次蔓延向水神的意識礁石。

  這次不斷湧出水流的礁石打起浪潮，直接湧入這片心世界中，形成一個水流形成的身影。

  “你沒有修改忒波喀的心緒？”

  語氣平靜，但卻隱有質問的意思。

  心靈之神當即叫屈道：“從火焰主神的意識大海中複刻的，您覺得我有這個實力在不驚動衪的情況下，修改衪意識大海中的記憶嗎？”

  一縷火苗升騰，威嚴的聲音回蕩：

  “衪沒有修改。水神，你當年與忒波喀親近，知道衪成為高位神祗後，具體所掌握的權柄和規則是什麽嗎？”

  水神沉默不語，一時間心世界裏安靜下來。

  此時“劈啪”一聲，紫色雷光從海麵下竄起，雷霆之聲粗獷的聲音響起：

  “水神，我們需要答案。”

  迷蒙的白光從心靈大海中湧現，映照出一座夢幻般的礁石，夢幻之神親和的聲音響起：

  “如果忒波喀真的因私利做了這種事，那這可真是個噩夢。”

  舊神團體中的主神同時現身，令這個心世界掀起陣陣波瀾。

  在這種波瀾晃蕩，卻無聲沉悶的氛圍中，水神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道：

  “忒波喀成為高位神祗後，掌握了平衡中的反轉與估量的權柄。”

  她清冷的聲音回蕩，這期間沒有任何人出聲，都在等著水神進一步的解釋。

  水神也沒有再賣關子，語氣漸顯平靜的道：

  “反轉權柄，能讓忒波喀在一瞬間把衡量的兩端，將弱勢的一方短時間內逆轉成優勢的一方。”

  “估量權柄，能讓衪估量出衡量的兩端，一方壓倒另一方時，或是兩端融合後的情形。”

  衪清冷的話語就此停歇，脾性急躁的雷霆之神當即出聲道：

  “這麽說，衪在衡量我們萬神的神力與暗物質世界的意誌時，估量出了什麽？”

  水神搖了搖頭，表示這點她也不清楚。

  此時那縷金色火苗抖了抖，火焰之神威嚴的聲音響起：

  “沃希拉特，拉德霍，你們合力的話，能追溯出當時忒波喀的內心世界麽？”

  被稱為‘沃希拉特’的夢幻之神沉吟兩秒，側頭看向心靈之神道：

  “我的夢境再現隻能反溯淺性的外在，但最深處最真實的內心世界，要有相應的心緒才能回溯，拉德霍，你行麽？”

  被詢問的心靈之神遲疑了下，不確定的道：

  “正常來說是不行，但如果有夢幻主神您幫忙，加上公正之神已經隕落不會抵抗···我覺得可以試試看。”

  “那就開始吧。”

  雷霆之神迫不及待的拍板，並且紫色雷光大漲，直接現出個偉岸的身影。

  火焰之神和水神依舊保持原樣，沒有浪費神力進來。

  夢幻之神沒有浪費時間，聲音親和的道：

  “那我們就開始吧，我會編織忒波喀當時的內心夢境，你持續將心靈規則融入進來，如果神力支撐不住，可以中途叫停。”

  “全聽您安排。”

  心靈之神應了聲，隨即在夢幻之神的光影散發出迷蒙的白光後，立即投入五彩繽紛的規則銘文。

  迷茫的白光與五彩規則相融，形成一個奇特的夢境世界。

  洛奇等人身處這個夢境世界之外，但卻能看到夢境世界裏的情形。

  裏麵有著數不盡的天平。

  天平兩端保持著平衡，不管上麵是什麽物品，天平都沒有偏向任何一邊，維持著絕對的平等。

  而在這大大小小的眾多天平的深處，有一座巨大無比的金色天平。

  天平的左側，盛放著絢麗的神力團。

  天平的右側，盛放著一團漆黑的球體。

  此刻這個天平同樣保持著平衡，沒有偏向任何一邊。

  “拉德霍，開始推衍吧。”

  夢幻之神的聲音響起，心靈之神當即應了聲。

  五彩的規則銘文在這個夢境世界凸顯，令這個夢境世界開始運作。

  無數天平變得生動，時左時右的上升沉浮，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停留在平衡狀態。

  那巨大的金色天平，則緩緩向左側下沉，這表示當時舊神們的神力占據了優勢。

  而隨著舊神們的神力占據優勢，金色天平像是變成了傳導體，將絢麗的多種神力傳遞向漆黑如墨的球體，將漆黑的球體沾染上其他色彩，並迅速滲入其中，改變其中的規則。

  “成功了！主物質位麵發展到極致的我們，果然能撼動並修改暗物質界的意誌規則。”

  一個略含激動的聲音在這夢境世界中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火焰之神的火苗抖動，雷霆之神身上電光熾烈。

  水神身上的水流近乎停滯，仿佛忘記了思考。

  夢境世界沒有理會這三個主神的情形，繼續運轉推衍。

  “難怪暗物質界發展得這麽緩慢，混亂和吞噬占據了暗物質界意誌的大部分規則主體，單純的內耗便拖延了這個世界發展的速度，導致和主物質界的力量形成嚴重的不平衡。”

  公正之神忒波喀的心緒回蕩在夢境世界中，讓洛奇和艾米莉亞有些恍然。

  主物質位麵與暗物質位麵是雙生位麵，按理說兩個位麵戰力不應該出現這麽大的懸殊。

  當初的萬神遠征，可以說是主物質位麵的舊神們，攆著暗物質界的異神和黑暗泰塔打。

  原來這種嚴重的不平衡，是暗物質界的內耗過甚導致。

  而隨著這個意外發現，虛幻文字也出現在二人眼前：

  【支線任務更新——了解副本世界觀（可選）】

  【目前進度：84%】

  ······

  果然，當年的事還有待挖掘。

  洛奇心中暗想的同時，夢境世界裏又出現新的動靜。

  “暗物質界意誌的最深規則···嗯？原來雙生位麵想要誕生柱神，必須要容納兩個位麵的意誌規則融合體，難怪我們這些主神一直不能再進一步提升···”

  公正之神驚訝、激動、驚喜的聲音響起，火焰之神和雷霆之神則是同時爆發出強勁的神威。

  艾米莉亞手裏的鬼猴子雕像此時已經收起，沒了庇護的她悶哼一聲，差點沒站穩跪倒。

  洛奇則是因為有【宗師級精神抗性】，倒沒覺得有什麽大問題。

  此時黎明之神的清淺光芒灑落，幫洛奇和艾米莉亞隔絕掉兩個舊神的威壓。

  水神歎息一聲，聲音帶著難以捉摸的複雜情緒。

  歎息後，衪沒有再繼續看下去，而是退出了這個夢境世界。

  衪顯然已經猜到了結果是什麽，不願意再看。

  而事實上，夢境世界進展到這裏，在場的人或神也都猜到了後續是什麽。

  但除了水神外，再沒有誰想離開，衪們都要看著事件的繼續發展。

  水神的退出，沒有影響到夢境世界的繼續。

  公正之神的聲音繼續響起：

  “要容納兩個位麵的意誌規則融合體，現在這樣絕對無法完成，沒有了絕對對立，數量的平衡都會被打破，但現在已經進行到這一步，想終止的話，就隻能反轉···”

  短暫的糾結後，公正之神的夢境世界裏的情緒變得決然，並且帶著明顯的狠意。

  伴隨著這股狠意的出現，那巨大的金色天平出現了逆轉。

  原本沉到底的萬神神力迅速上升，而被高高抬起的球體，則迅速壓落。

  已經沾染上萬神神力，變得絢麗璀璨的球體，此刻迅速回轉成黑色。

  且這些黑色的力量，順著天平蔓延向萬神的神力團，並滲染了所有的神力。

  “這該死的混蛋！”

  雷霆之神怒吼著跺了跺腳，將整個夢境空間跺得閃爍不定。

  但這夢境空間也不用再維持，因為在場的人都已經知道了當年遠征失敗的真正原因。

  火焰之神的火焰跳動，威嚴的聲音難得出現些許歎息：

  “公正了一輩子的神靈，在最緊要的關頭自私了。”

  雷霆之神不滿的咆哮，紫色電光竄動向四周：

  “衪可以自私，但憑什麽拖著我們，用我們作為代價？！虧我們還這麽信任衪！”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思，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也回不到那個輝煌的時代。”

  火焰之神平靜的回應，隻是話語顯得有些蕭索。

  夢幻之神和心靈之神的光影浮現，心靈之神不忿的叫嚷道：

  “真是不敢相信，那個最公正，最公平的主神，居然會做這種事！把我們害慘了。”

  夢幻之神沉默良久，最終吐出一句話：“真希望這一切都隻是我編織的噩夢。”

  此時被黎明之神庇護著的洛奇皺了皺眉道：

  “還沒到聲討的時候吧？我們還沒有搞清楚衪究竟是想怎麽做，為什麽要以自然神格的代價，喚醒你們的意誌，衪隕落時暗藏的那點喜悅和期待，究竟又是什麽意思。”

  聞言，雷霆之神偉岸的身影側頭看來，點點頭道：

  “沒錯，我們還沒有徹底搞清楚，這該死的混蛋究竟想怎麽做。”

  說到這，衪側頭看向剛顯化出來的兩個神祗道：

  “沃希拉特，拉德霍，你們還能繼續推衍那混蛋的內心世界嗎？”

  心靈之神無奈又惱怒的道：“我需要休息一下，不然神格裏的汙染源又要發作了。”

  衪即無奈於自身能動用的神力如此稀少，又因為知道真相後，對公正之神惱怒異常。

  夢幻之神點點頭道：“你吸收的信仰還太少，而且沒有狂信徒，確實需要休息。”

  心靈之神聞言更鬱悶了，因為衪之前扭曲黎明之神的那些信徒，此刻都已經被神父喚醒。

  換句話說，衪又沒了信仰之力的來源，恢複的時間要進一步延長。

  不過在場的人或神祗都很有耐心，沒有催促，而是心思各異的等了近五個小時。

  當心靈之神出聲，表示衪可以繼續推衍時，夢幻之神當即散發出迷蒙的白光。

  不等心靈之神將心靈的規則融進夢境中，洛奇便出聲道：

  “我建議直接推衍公正之神隕落時，衪內心的想法，或許會有不錯的發現。”

  “我就是這麽想的。”

  夢幻之神親和的聲音回蕩，同時新的夢境世界成型。

  這次的夢境世界，裏麵的天平全都旋繞著黑色氣流，但一層乳白色的火光，從未知的外界照耀進來，強行將那些黑色氣流壓到了底部。

  悲傷、自責、愧疚、以及喜悅的心緒回蕩在夢境世界中，公正之神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不知道最後能活下來的同伴還能有多少···”

  “如果不是自己反轉了天平，衪們不會遭遇這種事，都是自己的錯···”

  “皮爾納斯隕落了，我這麽做真的對麽？”

  “還好，成功喚醒同伴們的本我，這樣衪們或許能想出辦法自救···”

  “神格徹底燃燒的感覺原來是這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反轉之力才會生效，希望到時還能見到這些同伴們···”

  夢境世界到此變得蒼白，裏麵的大量天平風化破碎。

  夢幻之神和心靈之神的身影再次顯化出來，意味著已經沒有後續。

  雷霆之神粗獷的聲線當即響起：

  “衪果然留了後手等待複活，但衪留下的反轉之力在哪裏？”

  火焰之神的火苗跳了跳，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道：

  “你想做什麽？”

  雷霆之神偉岸的身影側頭看向火苗：

  “做什麽？劈了這混蛋留下的後手！把我們害成這樣還想複活，做夢去吧！”

  火苗晃了晃，略作沉吟後出聲道：

  “你們說，水神知不知道衪把反轉之力留在哪裏？”

  “叫來問問。”

  雷霆之神脾性急躁，開口即做。

  衪劈開心靈大海，海麵下的雷霆礁石迅速蔓延，找到退出的水神，並隔著一段距離道：

  “你知道忒波喀留下後手，等待複活的反轉之力在哪麽？”

  不斷湧出水流的礁石震了震，形成一個水人道：

  “你說什麽？忒波喀還能複活？這怎麽可能！”

  “看來你不知道。”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雷霆之神當即收回神力，回到心靈之神製造的心世界中：

  “現在怎麽辦？一點點推衍下去麽？”

  “不行不行，我沒有信徒了，吸收不到信仰之力，恐怕不等我推衍到公正之神想出計劃的時候，我就已經徹底被汙染了。”

  雷霆之神不耐的道：“那怎麽辦？”

  洛奇眨了下眼，忽然出聲道：

  “其實認真想想，公正之神可能留下反轉之力的地方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