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當初是誰提議要發起遠征的？”

  洛奇的聲音回蕩在這夢幻家園般的崖頂。

  過了良久，夢幻之神輕歎道：

  “你自己看吧。”

  說著，衪模糊的身體散發出迷蒙的白色光芒，並在上空形成一幅彩色畫卷。

  畫卷緩緩展開，裏麵的景象迅速變生動，仿若真實投影。

  洛奇抬頭看去，隻見畫卷的視角是在高空上，俯瞰著大地快速飛行。

  粗略看去，大地遼闊而又狹窄。

  大量的建築物、種植物點綴了整個畫卷，哪怕畫卷的視角一直在移動。

  密集的人口，成群成片的牛羊。

  緊窄的活動空間，隨處可見的神廟，不時從天而降的神光。

  人們臉上洋溢著笑容，並對著降下的神光投去虔誠的視線。

  畫卷的視角不斷前行，一直沒有停下，地麵的情形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洛奇靜看了兩分鍾後，神情逐漸凝重。

  雖然隻是隨著畫卷的視角迅速掠過，但這麽快的速度，可以想象畫卷已經經過了多遠的距離。

  而這一段距離裏，居然沒有絲毫空闊的地方，人流密集得可怕。

  似乎是見洛奇意識到了這點，畫卷裏的視角終於開始變幻。

  停在某座神廟的上方，並開始往上攀升。

  而隨著視角的攀升，地麵上密集的人流、放牧的牛羊、緊窄的建築物不斷縮小，但卻顯得越發的繁多。

  當視角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時，畫卷裏的畫麵一轉，變成在一個諸多光影聚集的地方。

  這些光影泛著不同的光芒，規則的銘文在衪們周身環繞又隱沒。

  隻看一眼，洛奇便知道這是當初舊神們聚會的景象。

  原來真的是萬神共耀，沒有誇大···

  暗自咋舌的同時，洛奇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粗壯且極具侵略性的男音：

  “繆斯畔之眼，你的信徒越來越過分了，再越界，我將回應信徒的祈禱，給予他們懲罰。”

  “噢，蒼鷹之神你是認真的嗎？就因為我的信徒去你的草原狩獵了幾頭狼？”

  一個聲音平和，但卻滿不在意的聲音響起。

  蒼鷹之神冷哼一聲：“當初我的信徒去你的湖畔捕魚時，你為了幾條魚便將他們拖入水中淹死，現在來問我是不是認真的？要不我們先打一場？”

  平和的聲音不滿的叫道：“這性質完全不一樣好嗎？你的信徒在我的頭上撒網且撒尿，他們可是在瀆神！你想想，要是有人在你生活的天空撒了一泡尿，你會放過他嗎？”

  蒼鷹之神擺了擺手：“別廢話了，我正式通知你，別再讓你的信徒踏入草原，否則他們將麵臨神的怒火。”

  聞言，平和的聲音多了幾分冷意：

  “嗬嗬，那我也許要中斷對草原溪流和地下河的神力供給，仍由風沙將草原吞沒了。”

  蒼鷹之神輕蔑的哼道：

  “不需要你的神力供給，但如果你敢故意截斷地下河，我會過去把你的腦袋啄穿！”

  “我怕你來了就沒機會再回去！”

  繆斯畔之眼的聲音徹底冷下來，並且升騰起清淺的水光。

  但蒼鷹之神毫無懼意，狂冽的風刃旋轉纏繞。

  正當兩個神祗針鋒相對時，一個似曾相似的女音響起：

  “別鬧了，你們在這裏再怎麽打，你們的信徒依舊是不夠食物填飽肚子。”

  一層蔚藍的水光緩緩蕩來，仿佛能洗滌所有生靈的戾氣。

  原本怒目而視的蒼鷹之神和繆斯畔之眼，身上神力收斂，朝女音傳來的方向恭敬的道：

  “遵從您的意願，偉大的水神。”

  原來是水神，難怪聲音這麽耳熟。

  洛奇暗自嘀咕，同時對兩位神祗爭執的根本原因感到有些好笑。

  居然為了信徒的食物而起爭執，這難道是兩隻老母雞護崽現場嗎？

  正想著時，水神清悅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了，趕緊想想怎麽解決食物的問題吧，豐收之神，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聞言，一個通體被黃金色光芒籠罩搖搖頭：

  “我的神力和權柄已經全力運用，作物在加快生長，牲畜的成長速度增快，能食用的蔬果也在加倍的成長，但還是趕不上人類繁衍的速度，他們已經占據了主物質位麵每個角落。”

  衪的神光雖然比不上水神和另外幾個神祗，但也超過了現場大部分神祗的身影。

  此時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要我說，掀起戰爭吧，隻有戰爭，才能讓人類的數量迅速減少，不至於讓食物短缺。”

  另一個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聲音當即反對：“我不同意，如果隻是為了解決食物和生存空間的問題，豐收之神和植物之神還能支撐，沒必要掀起戰爭。”

  略顯尖利的女聲緊跟著響起：

  “沒錯，戰神你這家夥整天想著掀起戰爭，你想當主神想瘋了吧？現在每天因生存空間不足而引起的戰爭還少嗎？這些戰爭還滿足不了你嗎？”

  戰神無畏的晃了晃腦袋：“哼，我隻是提個意見，難道現在不是讓我們提意見嗎？”

  “這意見我第一個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好不容易才剛凝結了神格，要是戰爭打起來信徒死完了我怎麽辦？”

  “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其實戰爭也不是不行，不過要規劃好在哪裏打，用誰的信徒打。”

  “如果真的沒辦法，我也能接受掀起戰爭，在目前生存空間最狹窄的地方打起來就行。”

  ······

  大量的討論聲響起，令這片神光齊耀的殿堂嗡鳴不斷。

  原來舊神真的不爭奪信徒，隻是想著讓別人的信徒去死···

  看著這嘈雜的一幕，洛奇默默的腹誹，而後便聽到一個溫醇的嗓音：

  “我有個想法，戰爭可以打，但不是信徒們打，也不在主物質位麵任何一個地方打。”

  聞言，雷霆之神雄壯的聲音響起：

  “什麽意思？不是信徒打，難道我們甚至親自下場？那死的人隻會更多。”

  火焰之神聲線威嚴的道：

  “沒錯，如果我們幾大主神下場，掀起的餘波就足以殺掉近半的人類。”

  水神清悅的聲音響起：“沃希拉特，你是不是給忒波喀編織了美夢？”

  此時，洛奇聽到了夢幻之神叫屈的聲音：

  “怎麽可能，我和他同為主神，我美夢要想影響他，那動靜可大了。”

  水神聞言側頭看向之前提出想法的光影：“忒波喀，你究竟是想怎麽打？”

  雷霆之神笑著打趣道：“我覺得他在開玩笑。”

  火焰之神則沉思著道：

  “難道是我們去星空上打？可在星空上打有什麽意義？問題完全沒解決。”

  此時被稱為忒波喀的身影也不再賣關子，鄭重的開口道：

  “我們去暗物質位麵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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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來當初是在這樣的情形上，公正之神提出了遠征暗物質位麵···

  洛奇心中暗暗思索，畫卷裏的畫麵則在繼續。

  “暗物質位麵？去那裏打有什麽用？”

  “在那裏打，影響的不是隻有暗物質位麵的生靈嗎？對人類有什麽幫助？”

  “打贏了能讓食物變得多，生存空間更大嗎？”

  ······

  嘈雜的議論聲再次響起，而對戰爭最為敏感的戰神，則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道：

  “公正之神，您是想占領暗物質位麵，讓暗物質位麵成為人類繁衍的新地帶？”

  公正之神忒波喀點點頭：

  “沒錯，既然主物質位麵已經擠不下去了，而且我們都舍不得讓自己的信徒互相殘殺，那就我們去打，把暗物質位麵打下來給他們。”

  “到時，他們就有更多的生存空間，豐收之神和植物之神，也能讓更多的土地產生糧食。”

  水神略顯擔憂的道：

  “但暗物質位麵的規則，並不適合人類生存。”

  火焰之神威嚴滿滿的道：“這確實是需要考慮的問題，忒波喀，你有什麽想法嗎？”

  忒波喀點點頭：

  “集齊我們所有神祗的力量，把暗物質位麵的規則更改掉，改成適合人類生存就行。”

  雷霆之神雄壯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

  “能行嗎？在那裏，我們可沒有權柄加持，隻有規則之力可以運用。”

  忒波喀肯定的道：“足夠了，我們所有的神祗，吸納了主物質位麵飽和的信仰，對於暗物質位麵而言，沒有絲毫公正可言。”

  聞言，戰神第一個表示讚同的道：

  “好！我同意，把暗物質位麵打下來，人類就有充足的空間發展了。”

  “主神們領隊的話，我也同意。”

  “那就去吧！”

  “去去去！有更多的空間就意味著會有更多的信徒。”

  ······

  畫卷到這裏，畫麵開始變僵硬並且模糊，向著模糊的白光發展。

  洛奇見狀，急忙出聲道：

  “稍等一下，我能看看你們修改暗物質規則時的情形嗎？”

  夢幻之神看了他一眼，而後朝變模糊的畫卷吹了口氣。

  畫卷裏模糊的畫麵迅速變幻，繼而變成深黑為底，各種彩光逸流的生動畫麵。

  畫麵裏，舊神們身上的神光耀眼奪目，照亮了整個暗物質位麵。

  暗物質位麵的規則意誌被強行從一個黑暗泰坦體內逼出，並被舊神們的神光牢牢鎖住。

  其中，氣勢高昂且神光大漲的戰神站在最前方，按照公正之神的要求，全力將暗物質位麵的意誌壓製在衪們的中心。

  這一次的遠征，讓戰神從中位神祗，直接提升到高位神祗的頂峰，成為主神之一。

  同樣獲得提升的，還有其他幾個與戰爭、死亡有關的神祗，隻是提升沒有戰神這麽顯著。

  所以，此刻這幾位神祗，對公正之神的要求做得十分賣力。

  而公正之神懸在暗物質位麵意誌的上方，頭上頂著一個白色的天平。

  天平的左側，是具有各種色彩，並且生機勃勃的光芒。

  天平的右側，則是一團漆黑如墨，不斷散發黑暗光澤的球體。

  彩色光芒與黑暗光球短暫的平衡後，彩色光芒便開始下沉，黑暗光球則上浮，並逐漸被染上了多種顏色。

  當黑暗光球被徹底染上其他顏色後，彩色光芒和光球一同掉落，融入下方暗物質位麵的意誌中。

  暗物質位麵漆黑且虛無的形體外多了層彩色，並如染色劑般向全身蔓延。

  就在舊神們認為事情發展順利時，一點濃墨般的黑光忽然從暗物質位麵的形體中綻放。

  而且隨著第一點的出現，越來越多的黑點湧現，很快便將型體外的彩色染劑吞噬。

  “怎麽回事？”

  雷霆之神急躁的開口，維持著神力的衪，聲音聽起來仿佛在打雷。

  公正之神歎了口氣：

  “失敗了，缺少黑暗之神的力量，我們沒辦法堵住並同化掉意誌的核心。”

  “那個蠢貨，早叫衪待在我旁邊就行。”

  火焰之神略顯氣惱的開口，而後詢問道：

  “還有補救的辦法嗎？”

  公正之神搖搖頭：“除非現在有人成為新的黑暗之神，補充接替上，否則沒辦法了。”

  此時戰神大大咧咧的道：“沒事，也不虧，至少我也成了主神。”

  雷霆之神急躁的罵道：“蠢貨，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沒完成，信徒們怎麽辦？”

  戰神不在意的道：“無所謂啊，反正我的信徒原本也不多，死光了也沒關係。”

  “你···唉！”

  雷霆之神氣急，但想想再罵也沒意義，當即不再開口，側頭看向公正之神道：

  “那我們現在直接撤回去麽？”

  “撤吧，缺了黑暗之神的神力，我們的神力體係便不算完整，再待下去也改變不了暗物質位麵的意誌。”

  公正之神無奈的歎息，而後主動收回壓製的神光。

  聽聞衪的話語，其他舊神也無奈歎息，徐徐收回壓製的神光。

  當神光消散到一定程度時，暗物質位麵的意誌猛地掙脫，撞向最前方的戰神。

  戰神身上狂烈的戰意升騰，想要彈開暗物質位麵的意誌時，一根詛咒之箭忽然虛空中探出，與暗物質位麵的一直融合在一起，瞬間穿透了戰神的狂烈戰意，將衪腦袋射穿。

  沒有絲毫掙紮的餘地，戰神的神格破碎，雙眼發直的倒下。

  “那些異神瘋了嗎，發動這種咒術，起碼要同樣是高位神祗的靈魂為代價才能起效。”

  善良之神震驚且不解的開口，然而沒人回答衪，因為此時雷光大閃，裹住全部的神祗，化作一道電光，在空間中彈躍向兩界的界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