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宸不疑有詐，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

  “你想問陳玥玥的下落是吧?”陳禽歎了口氣，“我說過了，她那天去了醫院，下了我的車，之後我就再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那她在車上有跟你說出了醫院她會去什麽地方嗎？陳小姐，這對我很重要，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陳禽眨了眨眼：“討好黎清真的對你這麽重要嗎？”

  “她從不輕易向人開口，除非是真的無計可施。而且我弟弟是陷害她家的罪魁禍首，黎家前段時間遭難也跟我們陸家脫不了幹係。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彌補的機會，我要是幫不上這個忙，下半輩子心裏都不會安生。”

  “原來你是在為你弟弟贖罪。”陳禽突然伸手附上他的側臉，滾燙的掌心緊貼著肌膚，“好，不過我有條件。”

  陸宸下意思往後縮了一下：“你說。”

  “我家保姆今天突然有事兒來不了，家裏衛生沒人做，我的晚飯也沒著落，光生活上的事就把我忙得焦頭爛額，可沒時間再去回憶往昔。”

  陸宸摘下腕表放到了桌上：“我廚藝不是太好，不過收拾屋子倒是挺利索，如果陳小姐不介意，這些活兒我也可以做。”

  陳禽端起桌麵上的橙汁兒喝了一口，幽幽道：“有勞。”

  係上掛在廚房牆麵上的圍裙，陸宸竟然真的化身家庭主夫，裏裏外外的做起了衛生。

  原本一團亂麻的屋子被他分成了幾個區域，然後逐個擊破垃圾。物品陳列整齊，垃圾裝進紙箱，打完包再用膠帶裹好，一件件的丟下樓。

  陳禽打開了書房的門，邊喝橙汁邊看他忙忙碌碌，眼神盛滿了複雜。

  “我會做的菜不多，勉強能算一頓飯，陳小姐你湊合一下。”把冰箱裏能用的食材都湊上，陸宸才勉強做出幾道看上去賣相平平無奇的小菜。

  他擺好碗筷，然後又紳士的幫陳禽拉好凳子。

  陳禽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家裏吃頓熱乎乎的晚飯，可我繼父平日裏根本不回家，我媽一天隻做一頓飯，每每放學回家吃到的都是殘羹冷炙。”

  陸宸安慰地笑了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要想吃碗熱飯還不簡單。”

  “吃碗熱飯簡單，但想在家裏吃碗熱飯難。謝謝你啊陸少爺，圓了我一個願望。”陳禽說著又摸了一下肚子，少女的小腹平坦緊實，襯得貼身裁剪的裙裝曲線感十足，“你對我這麽好，我沒什麽好報答的，隻能告訴你真相了。沒錯，黎清猜對了，陳玥玥被人帶走的時候我就在現場。”

  陸宸沒料到她居然會直接承認：“你為什麽不告訴警察？”

  “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年陳家人是怎麽對我的，他們給我取這樣侮辱性的名字，把我當成家裏養的畜生一樣肆意的毆打羞辱，甚至為了拿到訂單不惜讓我犧牲色相。”陳禽冷笑了一聲，“你覺得這樣的一家人有什麽資格讓我施以援手?陳玥玥被人抓走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熱鬧，看得比誰都開心，為了幫他們一把，我還特意聯係了保險公司的人來掩蓋現場，就是為了擾亂警方的視聽，幫他們爭取足夠的時間好慢慢的折磨她。”

  陸宸有些震驚：“她是你親姐姐。”

  “親姐姐?你見過一巴掌把自己妹妹打失聰的親姐姐嗎？你見過為了圖樂子讓親妹妹在他的朋友麵前學狗爬學狗叫的親姐姐嗎？你見過因為妹妹成績好，就用剪刀把她的頭發剪得亂七八糟，讓她頂著一頭假小子頭發去學校，從此淪為全班人笑柄的親姐姐嗎？”

  陳禽眼裏水波流轉，硬憋著眼淚不肯掉下。

  “陸少爺，你以前為了寬慰我，曾經跟我說過自己在陸家過得有多不容易。可你到底是陸家正正經經的大少爺，沒人敢往你臉上潑熱水，也沒人敢讓你餓著肚子在大雨天裏跪上一天一夜。你的不容易，在我眼裏已然是天堂了。”

  “陳小姐，我知道你心裏有恨，可我跟黎清沒有都虧欠過你。”陸宸陳懇地打量著她，語氣客氣又卑微，“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待你還算真心的份兒上，告訴我陳玥玥的下落。”

  陳禽抿了抿嘴唇，艱難的吐出四個字：“水產市場。”

  陸宸緊繃的麵容終於鬆開：“謝謝你陳小姐，以後有什麽用得上我們的地方你盡管提，我一定不會推辭。”

  “想知道的答案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不走？”陳禽抬眼瞥向他。

  “我答應過要陪你吃完這頓飯的。”陸宸倒是想跑，不過黎清千叮萬囑一定要陳禽連續趕他三遍才能走，於是往外撇的腳尖又重新被收了回來，“你最近的臉色一直不太好，女孩子還是要懂得照顧自己。”

  陳禽一直壓抑的情緒突然拔高：“誰教你說這些話的?你以為可憐可憐我我就會上當受騙，對你掏心掏肺嗎？你們也太小看我了！”

  “沒有誰教我，我就是為你感到心疼。”陸宸的眼神充滿真摯，“我要是有個妹妹，不管她和我是不是一個媽，我都一定會加倍的疼她，寵她，讓她能以有一個我這樣的哥哥為榮。”

  陳禽的情緒開關迅速打開，眼淚像斷了線一樣順著眼眶淌下來：“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走，現在就走。”

  “別哭，先吃飯，雖然就我們兩個人，但假裝我們是兄妹，這這也就能算是頓家常便飯。”陸宸始終溫柔地看著陳禽，不管她怎麽鬧，眼神裏都沒有片刻的不耐煩，“今天從這扇門出去，我就會把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告訴警方。所以你接下來也許會在監獄裏度過幾年，我想在親手把你送進去之前圓你一個心願，就當是對你的補償。”

  陳禽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然後低下頭開始默不作聲的吃飯。

  陸宸嚐試著往她麵前的餐盤裏夾了點兒菜，陳禽沒反抗，直接吃了，於是他又夾，她又吃，如此往複……

  “既然你不想走，那就順道再把碗給刷了吧。”一頓飯吃完，陳禽抹抹嘴擱下了筷子。

  不好吃，比自己做的差遠了，但滋味兒就是和平時不一樣。

  “好。”陸宸遷就地應了下來，“但是我先打個電話可以嗎？”

  “不行，刷完再打。”

  “聽你的。”陸宸害怕跟陳禽強著來她會瞞著自己偷偷讓人轉移陳玥玥，於是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百依百順，一言不發的收好碗就往廚房拿。

  “老家來人了嗎？”陳禽轉身走進書房，拉上了特別定製的真空隔音門。

  “剛出機場，司機已經接到了。”

  陳禽緊緊的握著拳頭，牙縫裏蹦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怨念：“那兩位親戚可是我的至愛親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決不能讓他們有任何一絲的不爽快。”

  “我辦事你放心。不過你的眼界要放寬點，別成天隻盯著陳家那一畝三分地。黎清最近的動作已經對組織產生了威脅，你得盡快把手裏的底牌運作起來，逼她跟我們合作。”

  “既然是底牌，那當然就不能隨隨便便用，得等到最佳時機。”陳禽低下頭，目光打量著自己幹幹淨淨的粉色指甲蓋，“放心吧，在合適的時候我一定會親手把整個黎家扳倒。黎清的軟肋就是家人，到時候為了救自己的爹爹伯伯，別說讓她跟你們合作，讓她跪下都行。”

  “陳小姐，碗洗完了，我……”陸宸從廚房推門出來，正好迎麵碰上來找他的陳禽。

  “洗了就好，其他事不用你做了。”陳禽過河拆橋，“我還有些工作要忙，恕不奉陪。”

  陸宸掐指一算，這剛好是趕他第三次，可以走了：“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謝謝你陳小姐，等小清的事情解決，我們一塊兒坐莊請你吃飯。”

  “你都已經請我吃牢飯了，別的飯還有什麽意思？就這樣吧，回見。”

  “哦對了，我的生日快到了，你會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嗎？”在陸宸拉開門的那一瞬間，陳禽突然回首叫住了他。

  陸宸轉過頭：“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我喜歡你……喜歡的東西。”

  陸宸害羞了一下：“那我隨便挑了。”

  “我的生日是過陰曆，你別記錯了。”

  陸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記住了。你……多保重，有什麽需要隨時告訴我。”

  出了公寓，陸宸連一分鍾都沒有等，直接掏出手機打給了早早就在對麵侯著的黎清：“小清，你讓我問的地方我問到了，是水產市場。”

  “水產市場?”黎清皺了下眉頭，“這怎麽可能？把人往那兒藏，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c市最大的水產市場，前前後後一共遍布五十多家商戶，能關上一個大活人的大水缸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開門做生意的必備物品，不僅有，而且還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