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今天這火氣也實在太大了。”林殊途看了眼第五婧光禿禿的手腕，心頭一寒，於是趕緊討好地端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來喝點菊花茶，消消火，潤潤嗓子。”

  第五婧麵無表情：“這是桂圓紅棗。”

  “桂圓紅棗啊，差不多差不多，這個也下火。”林殊途牽起她的手，仔細地瞧了瞧，因為常年戴負壓帶的緣故，第五婧手腕上有一圈兒皮膚比別的地方要白，乍一看像是一圈白線，“姐，你的手真漂亮，又細又長，還白，就這麽空著，太可惜了，幸好我給你帶了個新玩意兒。”

  說完他從兜裏掏出了黎清給的那條手鏈，不由分說地就開始往第五婧手上比劃：“看，好看吧。”

  “還行。”第五婧口嫌體正直道，“送我的?”

  “除了你，我還能送給誰？”林殊途直接一把攔腰抱住了她，把腦袋埋在她的肩頭，臉上堆滿了討好，“當然隻能送給我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啦。”

  第五婧默默地把鏈子扣在了手上：“算你有點良心。”

  “姐，你跟黎清到底還打算鬧多久啊？”林殊途見第五婧的臉色好了點，於是開始小心翼翼的試探，“她今天中午還在跟我說想你了，覺得對不起你，想跟你道歉呢。”

  “你特麽原來是來拉皮條的！”第五婧難得的好臉色瞬間又變成了滴水的陰沉，“滾尼瑪的，老子對你這麽好，你居然跑去投靠黎清！”

  林殊途一臉懵懂無辜：“姐，你在說什麽呢，我當然是向著你的。而且糾正一下這叫當說客不叫拉皮條，皮條客這三個字可不好聽。”

  我現在人在你的地盤，你手上還光禿禿的連條負壓帶都沒有戴，我敢不向著你嗎？

  “你要是向著我，那為什麽要和黎清說話。”在第五婧的腦回路裏，一個人如果不是朋友，那就隻能是敵人，和自己的敵人走得近，就是對自己的背叛，“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我們倆你隻能選一個。”

  “這有什麽好選的，我當然是選你呀，我跟你可是骨肉至親，血流到水裏都能融的，她黎清算什麽啊。”林殊途到底曾經幹過道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簡直爐火純青，“要不是她又哭又鬧，一直在不停的懺悔認罪，想讓我幫她給你傳個口信，我才懶得搭理呢。”

  第五婧皺了下眉頭：“她要傳什麽?”

  別的什麽都沒用，除非傳過來的是宇文鳶的位置，那她倒是可以考慮一分鍾。

  林殊途盡量模仿黎清的眼神，溫柔地看向第五婧：“她讓我把這條手鏈送給你，說弄丟了你的珍寶，就拿自己的珍寶來賠，讓你不要再生她的氣了。”

  第五婧的眉頭皺了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愚弄：“就這?”

  把老師弄丟了，然後拿這麽個破玩意兒來打發自己?黎清難不成以為她真是個傻子嗎！

  “就這個當然是不夠的。”林殊途心理素質堪稱一絕，不管說什麽話都能做到麵不改色，“她還托我找你幫個忙。”

  第五婧出口成髒：“幫你馬勒戈壁。”

  “姐，你先別忙著拒絕我嘛，相信聽完之後你會很有興趣的。”林殊途把腦袋貼在第五婧耳邊，壓低聲音，如此這般的詳細解釋了一番，“你聽，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尼瑪了個逼的意思。”第五婧氣得連舌尖都往外麵吐了小半截，整個人臉上流露是一種與往日並不相符的呆萌氣質，“你別想忽悠老子，今天就算你把天上的神仙給拐下來，老子也不要上她黎清的當。”

  “好吧，看來我隻能拿出殺手鐧了。”林殊途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說得鄭重其事，“事成之後，我幫你把黎浩的衣服給扒了，讓你拍照留影。”

  第五婧陌生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老子為什麽要扒他的衣服！就他那樣扒他還不如扒你呢。”

  她是顏狗，是喜歡美男，但起碼也要喜歡個老師或者蕭景逸那種水準的吧，又不是貓，長相美醜都無所謂，見到公的就發情。

  “那不行，我可是你親弟弟，你扒我衣服事小，倫理道德事大。”林殊途趕緊伸手捂住前胸，“雖然我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姿卓越，風神如玉，但隻要你是我姐姐，我就絕對不會對你生出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一頓嘴碎完，林殊途突然瞟到了第五婧手上的手鏈，心裏一個咯噔，緊接著有些後悔。

  完蛋，怎麽忘了她今天沒戴負壓帶，這下臉怕是要腫成豬頭了。

  “姐，我錯了，別打臉行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第五婧並沒有打他，而是扭頭看了眼窗外，眼神透著罕見的落寞：“途途，我想老師了。他不在，我就像丟了魂兒一樣，連打人都沒力氣。”

  “姐，其實就算沒有黎清，宇文鳶他也還是會跑的。”同是天涯淪落人，林殊途看著如今為情所傷的第五婧，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他根本就不喜歡你。”

  “我知道。”第五婧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但我沒辦法恨他，所以我隻能挑一個感情沒那麽深的去恨。”

  恨一個人，就要跟她拉開距離，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這個被恨的對象是黎清，那她還忍得下去。

  但如果是宇文鳶，第五婧覺得以自己的出息，無論間隔多少年，隻要對方一出現，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撲進他懷裏。

  “如果實在太難受了的話，那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林殊途溫柔的循循善誘道，“比如去查一些你一直想查的東西。老天爺在這個節骨眼兒把黎浩推到你麵前，就是在暗示你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那時候他還那麽小，他知道個錘子。”第五婧越想越負氣，“他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什麽都不知道，我們都他媽像個傻叉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連誰殺了自己親媽都不知道。”

  “其實他也不一定什麽都不知道，我跟你說，黎浩身上有個紋身。”林殊途突然詭異的笑了笑，“你們第五家可都是密語高手，你說有沒有可能……”

  “靠，這麽重要的事兒你特麽不早點兒說。”第五婧死氣沉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樓上拿台相機跟我走，老子這就去把他的衣服扒了拍十組圖。”

  第五隻抱著一大盤新切好的水果從廚房出來，沒聽見頭，沒聽見尾，隻聽見一句“樓上拿台相機跟我走，老子這就去把他的衣服扒了拍十組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家主，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第五婧：“我去找黎浩。”

  “黎浩?”第五隻的尾音悠悠的往上揚了揚，“你們兩什麽時候開始的?都玩兒這麽大了，怎麽我還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連這種事都不知道，你怎麽幹活兒的。”第五婧本來想扣他點兒工資，以此來展示自己身為一家之主的絕對權威，但很快她又悲哀的發，原來第五家真正靠領工資過日子的根本就不是老隻，是自己。

  “你都這麽大了，這種事情當然是你自己拿主意呀。”第五隻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該為第五婧的超強適應能力感到欣慰，還是該傷心第五家這一代又出了一個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情場浪子，“不過我一直以為先生的事兒你起碼也得傷心幾個月才能走出來，沒想到一扭頭就有新興致了。”

  第五婧從盤子裏掏了兩顆葡萄扔進了嘴裏：“你在說什麽玩意兒？像說夢話一樣，老子聽不懂。”

  林殊途看著眼前這兩個雞同鴨講的逗比簡直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們倆聊的根本就不是一個話題。”

  第五隻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的確，扒衣服和談戀愛不是一回事兒，一段時間內談戀愛一般隻找一個人，但扒衣服的對象卻可以天天換。

  “老隻，你這次真的誤會她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林殊途憋著笑又重新把黎浩身上有紋身的事情說了一遍。

  第五家傳承悠久，這幾千年來經曆了無數的朝代，取眾家之長，博眾家之彩，慢慢的也總結出了一套獨屬於自己的文化，也就是密語。

  將密語運用到圖騰中，就構成了第五家最大的家族特色——紋身。

  既然是特色，那能擁有的人畢竟隻是少數。以黎浩當時的年齡和在家族的地位，就算要紋也輪不到他。所以在這麽一個本來不應該有紋身的人身上出現不符合他地位的東西，這裏麵就很有可能暗藏了更深刻的含義。

  “所以你又想出去？”第五隻頭疼地看了第五婧一眼，“按規矩你這一個月都不能出門，自己算算破了多少次例了。”

  第五婧默默地又從果盤裏邊兒撈了塊西瓜，咬一口，嘎嘣脆：“我媽的事兒一直是我心裏的疙瘩，你不讓我查，你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