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途。”黎清邊開心地眨眼睛，邊吸了口路邊四塊錢一杯的檸檬汁。

  “別喝，這個不好喝。”林殊途趕緊從車上取下一冰一熱兩包塑料袋，“喏，給你買了你喜歡的泰式奶茶和椰奶凍，還有他們家新鮮出爐的芝士蛋糕跟酸奶酪牛角包。”

  “哇。”作為一個每天被迫進食索然無味營養餐的小可憐，黎清現在隻要一看到這種會讓人心情產生愉悅的高糖高卡路裏食物就會情不自禁的雙眼放光，“還是我們途途好，小婧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坑比，難怪沒人願意和你做朋友。”

  “她交給你了，我找老師去。”不管黎清說什麽，第五婧都一臉麵無表情，雙眼直勾勾盯著遠方高高聳立的教學樓，專注得簡直恨不得分分鍾撲進去。

  “老師，老師，老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找老師。”林殊途嫌棄道，“他那少爺脾氣就是被你這麽慣出來的，自己上外邊兒打聽打聽，哪家養情人能養成這個德行。到底是你花錢找樂子，還是他花錢找樂子呢？”

  “途途，大家都是幹同一個職業的，你說話也別這麽難聽嘛。”黎清雖說吃人家的手軟，但道理還是要講的。

  “我和他不一樣。”林殊途默默的捂住了胸口，“我是被迫的！”

  “啥？”黎清一臉懵逼。

  “我欠了他們第五家的錢又還不上，所以她潛規則我，叫我肉償。”林殊途怨恨的指了指第五婧，“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第五婧一臉茫然，還頗為可愛的眨了眨睫毛：“你在說什麽？”

  “我是被迫的！”林殊途吸了吸鼻子，委屈到臉頰兩側都泛起了微紅。

  “你欠他們家多少錢？”黎清發誓自己隻是關心學弟，真的一點兒也不是因為好奇想聽八卦。

  第五婧狠狠地瞪了林殊途一眼。

  林殊途則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擠眉弄眼著對她示意，要是今天不幫自己把這個謊給圓下來，回頭起碼跟她冷戰三個月。

  “五……五億。”第五婧在黎清和林殊途的雙重質問目光下隨便報了個數。

  “什麽？五億！”黎清皺到眉頭中間起了一座小山，“途途你借這麽多錢幹什麽？”

  “我什麽時候借過你5億了。”林殊途氣得胸口一陣抽搐，這傻子怎麽連編瞎話都不會編，臨場發揮能力簡直為零，“第五婧，你們家放高利貸這也放得太狠了吧，我明明就隻找你借了個50萬。”

  “哦，那就利息五億。”花錢向來以億為單位的頂級土豪小婧每次一開口都能刷新黎清的普法下線，“反正我要收你五億，還不上就肉償。”

  “小婧，你知道從50萬到5億這中間翻了多少倍嗎？”黎清無奈扶額，“民間借貸也是有利息標準額度的，不是法外之地，你這樣隨意亂開價是不會被法律承認和保護的。”

  “不知道，不想算。”第五婧的聲音充滿了陰森森和冷意，“反正不還錢我就放貓咬死他。”

  “學姐，我怕！”林殊途非常應景地露出了一副恐懼樣，接著梨花帶雨可憐巴巴地硬擠上了後排，“你快保護我。”

  “途途，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麽能幫到你的嗎？”黎清勉強動了動自己唯一還能活動的右手，努力提醒他現在的自己就是個廢人。

  “看什麽看，滾遠點，看見你就來氣！”

  林殊途抬眼狠狠地凶了凶繼續一臉茫然的第五婧一眼，然後“咚”地一下拉上門，換了一副麵孔，笑麵如花的看著黎清。

  “學姐……”

  這奶發發，甜膩膩，甚至尾音還帶著些許打轉的調子一出來，黎清就知道這小王八蛋準是又挖了什麽坑等著自己往裏邊兒跳：“你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想找你跟我合作啊。”林殊途的桃花眼好看極了，顧盼生姿，像琉璃一樣晶瑩，輕易就能把人給整個吸進去，“我不喜歡第五婧，你最近又急著想擺脫蕭景逸，那正好啊，咱們兩個可以湊一對假情侶。第五婧這個人很重江湖義氣，都說朋友妻不可欺，隻要我跟你好上，她自然就沒臉接著糾纏我了。至於蕭景逸那邊，你一離開他就找好下家，還是找了我這麽個除了臉比他好看，其餘地方哪哪兒都跟他沒法比的，也是等於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你絕不會吃他這顆回頭草，讓他趁早斷了念想，不要再繼續糾纏你。”

  “不要。”黎清趕緊努力搖頭，“我怕不是我被小婧打死，就是你被蕭景逸坑死。途途，你仔細看看站在我們背後的那兩個家夥到底有誰是好惹的?”

  “學姐，我還年輕，20出頭，血氣方剛的，你不會真想讓我一輩子當小三吧。”林殊途把下巴放在黎清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像一隻在討好主人的小狗，“再說第五婧是不婚主義，我又不可能熬到轉正的那一天。”

  “隻要你有一顆想擺脫小婧的心，我願意替你去跟她談判。五個億呢我是真的還不起，不過算上利息還個五百萬還是沒問題的。”

  “你認識第五婧也有一段時間了吧，她像是差錢的人嗎?五十萬也好，五百萬也好，五個億也好，她要的從來都不是數字。”林殊途突然苦笑了一下，演技完美到堪稱無縫切換，“她就是不想放過我，僅此而已。”

  黎清被他笑得心裏有些酸酸的，聲調也變得溫柔了起來：“途途……”

  “學姐，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欠那麽多錢嗎？”林殊途突然紅了眼眶，“我以前腦袋裏麵長了個瘤，一直都好好的，也不用怎麽管。直到有一次被籃球砸了腦袋，導致瘤體破裂，不得不做開顱手術。”

  黎清看著林殊途可憐巴巴的眼神努力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覺得他腦袋裏的瘤破了這事兒好像跟自己是有那麽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是不是還在學校的時候，打班級對抗賽那次幫我擋了一下，被籃球給砸的?”黎清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問出了聲。

  林殊途沒有說話，無聲的沉默，基本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之前說自己失蹤那段時間是因為生了一場大病要做手術，還差點沒下得了手術台，也是因為這個?”黎清感到心口猛的一沉，像有人在她胸口壓了塊沉甸甸的大石頭，重得叫人喘不過氣。

  林殊途繼續沉默，但眼眶卻不知不覺的紅了一圈。

  “算了，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提這麽離譜的要求。如果放在以前，我連想都不會敢想。”他默默地低下了頭，位置選得不偏不倚，剛好讓黎清眼角的餘光可以瞟到他嘴角苦澀中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我隻是看見你跟蕭景逸離婚了，想到我們這麽做不會傷害任何人，而且這樣我和宇文鳶就都能解脫了。有我這個小三卡在中間，他也一直很不高興吧。”

  “途途，你為什麽不跟我說？”黎清又氣又心疼，用唯一能動的那隻手重重拍了兩下車椅扶手，“不說你當時那一下是替我擋的，就算不是，以我們兩個這麽多年的交情，幾十萬的手術費我會拿不出來嗎？你怎麽至於還要跑去借高利貸？”

  “我不想跟你有經濟上的瓜葛。”林殊途突然抬頭，像琉璃一樣幹淨又晶亮的眼神裏寫滿了倔強，“學姐，我想跟你做朋友，做一輩子的朋友，我不想你覺得我是為了錢才接近你的。”

  “我手疼，你幫我擦擦眼睛好不好？”如此感人至深的情景，本來就感性的黎清可能會忍得住不潸然淚下，又怎麽可能會忍心無情拒絕，“我總不能頂著這麽雙桃子眼去跟小婧談判吧。”

  “你答應了！”林殊途眼神一亮。

  “先說好，隻是逢場作戲，你可別想假戲真做。”黎清抿了抿嘴唇，“歸根結底，你惹上小婧這個麻煩也是因為我，我不能看你過得那麽痛苦還袖手旁觀。你說得對，小婧的脾氣很偏執，又很難講得通道理，跟她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是當下解決問題最實用也最迅速的方法。反正她也不會一直待在這兒，等她什麽時候玩膩回了國，你就可以解放了。”

  “學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林殊途樂得直接摟住了黎清的脖子，用力在上邊兒親了兩口，“反正你都離婚了，就算不能假戲真做，我也有100%的把握能把你追到手。畢竟這兩年可流行我這種長得好看又乖巧聽話，會討女人喜歡的小奶狗了。”

  “你剛剛不是還在掉眼淚嗎，怎麽突然這麽興奮?”黎清蹙了下眉頭，心裏瞬間清明，“我感覺自己好像又被你給坑了，下次見你一定要繞著走。”

  唉，果然這家夥遞過來的東西都不是免費的，吃一口就得付出那麽大的代價。

  也不知道以小婧那個暴躁脾氣，跟她搶人會不會被無情爆頭，自己這腦袋可是才剛做完開顱手術啊，要是錘到傷口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