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蕭景逸衝jio擺了擺手。

  橫豎都是他對不起黎清，薑雲無論是罵還是要打他都該受著，隻要不讓黎清跟他離婚，他什麽麵子都能不要，什麽代價都願意彌補。

  “你和黎清這次為什麽吵得這麽厲害?”薑雲順著手術室外的走廊一路往前走，走到窗邊半依著牆壁，酷酷的從兜裏摸出了包香煙，“她性子烈，對誰都不服軟，所以就算是我跟她爹都經常治不住她。但她偏偏就是喜歡你，喜歡得跟瘋了一樣。就算天塌下來，隻要你服個軟認個錯她也會屁顛屁顛地接著倒貼。”

  蕭景逸一時陷入了沉默，一邊是自己在辦公室裏“偷人”被黎清當場抓住，一邊是自己把她鎖在床上不給吃不給喝還要進行精神調教，這兩個理由他當時做的時候不覺得怎樣，但現在回想了一下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這要是照實說，估計黎家馬上就得報警。

  他在心裏悄悄暗自比較了幾次，最終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還是先把陸宸賣了吧。

  “我幫黎清查之前賬麵對不上的事情，查到是陸宸買通了那個被他介紹過來的財務總監故意坑你們。”蕭景逸淡淡的道，“黎清不信，一直幫陸宸說話，所以我跟她吵了幾句。”

  要是為了其他的事情，也許黎清真不會發那麽大的脾氣，可一旦牽扯到陸宸那可就不一樣了。

  這麽多年的感情擺在那兒，再加上黎清之前逃婚害陸家丟盡臉麵的愧疚，她就算是要吃人也不為過。

  “陸宸做的?”薑雲明顯也愣了一下，“你有證據嗎？”

  “當然有，我有那個財務總監親口招的錄音。”

  “恩，辛苦了，這事你不用管，回頭我會去跟陸家交涉的。”薑雲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了下來，還伸手幫忙理了理他前胸的扣子和襯衣領子。

  “應該的。”蕭景逸有些不太適應薑雲這如火的熱情，腳步雖然勉強定著沒動，但身子卻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小段。

  “你很緊張?”薑雲點燃手裏的香煙，白色的煙霧順著她修長的手指嫋嫋婷婷地往上飄。

  蕭景逸搖了搖頭：“不是緊張，隻是太久沒人這麽……這麽……”

  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隻是自打母親過世以後，除了黎清，就再也沒人對他那麽親密過。

  “景逸啊，你呢是個好孩子。”薑雲溫柔地給他下了定義。

  終於收獲丈母娘認可的蕭大董事長深受感動。

  “可你不該拿黎清在乎的人去威脅他，她生氣的不是你查陸宸，那是你把陸宸當一個讓她乖乖聽話，讓她按著你想要的狀態去生活的砝碼，這樣既侮辱了小清，也侮辱了你自己。”薑雲臉色突然一變，繼續幫他整理襯衣的手攀上後頸勾住他的脖子，膝蓋對彎上頂，衝著蕭景逸的肚子就是一記力量十足的暴踢。

  蕭景逸雖然是業餘選手，但到底也練了十幾年散打，可他在薑雲麵前竟然沒有絲毫招架力，對方的動作太快，又夾雜著事先溫柔的麻痹，他連看都沒看清楚，脾髒就差點兒破了。緊接著又被薑雲結結實實的往臉上揍了一拳，嘴角瞬間就破了，滿嘴的鐵腥味兒。

  “老娘來c市之前，傷在我手上，殘在我手上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為我女兒做了20幾年正經生意人，處處以理服人，你們似乎就忘了黎家到底是靠什麽在c市站穩的腳跟，掙下的飯碗。”薑雲從兜裏摸出紙巾，擦了擦拳頭上的血跡，“以前真是給你臉了，連小清都敢威脅。蕭景逸我告訴你，她但凡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父子兩一塊兒陪葬。”

  另一處，別墅。

  越想越覺得內疚自責的宇文鳶正背對床靜靜坐著，黑色的床單上，一道筆直平躺著的身影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在哭?”第五婧倏然睜開眼，漆黑的瞳孔跟整個房間的主色調融為一體。

  她扭動著像蛇一樣柔軟的身體，從背後緊緊纏繞到了宇文鳶身上。

  “沒有。”對方的回答顯然欲蓋彌彰。

  “那這是什麽。”第五婧把他扳過來，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口眼角還沒擦幹的眼淚，“誰欺負你了？”

  “是我害了黎清。”宇文鳶緊緊的咬著下嘴唇，“是我一直設計離間她和蕭景逸，才讓他們越走越遠，要不是因為我讓江濱過來，讓黎清聽見其實蕭景逸根本就不會喜歡上她，要不是我把蕭景逸刪她郵件，摔她電腦的事兒捅出來，他們就不會吵得這麽厲害，黎清也不會氣急攻心超速開車離家出走。”

  “我說過，誰讓你掉眼淚，我就殺了他。”鎮定劑的藥勁兒剛一過去，第五婧就恢複了往日的生龍活虎，“我這去把蕭景逸的車炸了，連人帶車全燒成灰燼再拿風扇吹，骨灰都不給他留下。”

  “那叫挫骨揚灰。”宇文鳶歎了口氣，“這個詞我已經教過你十幾次了。”

  “還要拿刀把他的肉全給割了，跟片烤鴨一樣。”

  “那叫千刀萬剮。”宇文鳶的氣歎得更重了，“小婧，你為什麽就是學不會成語呢？在說狠話的時候用那麽幼稚的形容方式一點殺氣都沒有。”

  “那人家學不會嘛。”第五婧畫風突變，一秒從剛才的暴力大佬變成了委屈巴巴的智障少女，“四個字四個字的，拗口死了。”

  宇文鳶看著她聳眉搭眼的樣子，抑鬱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被逗得輕笑出聲：“好啦好啦，學不會就算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先出去一趟，待會兒晚點回來，不用等我吃晚飯。”

  第五婧一聽抱得更緊了：“你要去哪？”

  “去看看黎清。”宇文鳶笑著幫她撥了撥粘在臉上的碎發，“小婧在我心裏是最重要的，所以你暈了我肯定要回來照顧你。但你現在醒了，那我們是不是應該也要照顧一下還沒醒的黎清呢?她也是小婧的好朋友對不對?”

  第五婧點了點頭：“嗯，那我跟你一起去。”

  宇文鳶周身都罩著一層溫和的暖意，在這間烏漆嘛黑又顯得陰森森的屋子裏，他仿佛就是唯一的光源：“我去就好了，小婧乖乖待在家裏練字。”

  “不要！”一聽見練字，第五婧的心態頓時全麵崩塌。

  宇文鳶臉色一沉，說好的溫柔說沒就沒：“你不練，就給我睡客廳。”

  “老師……”

  弱小可憐又無助，委屈巴巴的眼神配上委屈巴巴的小奶音，簡直像頭沒長大的小老虎。

  “20頁，寫完我就回來。”對這種小老虎不能一味的凶，隻能靠哄靠騙。

  “15。”第五婧眨了眨眼。

  “25。”宇文鳶麵無表情。

  “你怎麽還漲價！”第五婧氣得撅起了嘴。

  “30。”宇文鳶繼續麵無表情，敢講價是吧，看我不漲死你。

  “好好好。”第五婧趕緊投降，不然以自家老師的奸商脾氣，鬼知道接著往下還能漲多少。

  “去書房抄，對著抄一頁，然後再自己寫一頁，一筆一劃都要認真，不能當做任務敷衍，知道了嗎？”宇文鳶在她額頭上親親吻了一下，“乖，我走了。”

  第五婧捂著額頭暈暈乎乎，臉色發紅，眼神迷離，乍一看像幹了一瓶98°的生命之水。

  她赤腳下地走向窗邊，拉開厚厚的鳥紋繡花窗簾，看了眼外邊明晃晃的太陽，又看了眼花園裏開得正當季的鮮花。

  果然，自己春天來了。

  宇文鳶騎著黃燦燦的共享單車根據薑雲發的定位找到了蕭景逸朋友開的坑爹醫院，蹬著踏板在周圍逛了一圈，找了個又隱蔽又好停車的位置把車停下，正打算轉身再折返回去，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賤兮兮的聲音。

  “喲，先生，你這交通工具挺新穎別致的呀。”

  轉頭一看，林殊途剛從全是人的公交車上擠了下來。他雙手插著褲袋，身上背了個雙肩背包，耳朵上還掛副著耳機，整個人看起來幹淨清新中透著一股書卷氣，但行為舉止卻又流裏流氣，簡直像極了最近少女懷春小說裏流行的學霸型小痞子。

  “你的交通工具也不賴嘛，好幾百萬呢。”宇文鳶不客氣的把原話又送了回去，“以林先生的身價居然沉迷擠公交，也是挺夠標新立異的。”

  “我一個還俗下山的窮道士能有什麽身價，跟你比差遠了。”林殊途湊近，笑嘻嘻的一挑眉，“去看黎清的?挺殷勤啊，跟你家小婧打過報告了沒，小心待會兒被她讓人抓回去。”

  “你之前想方設法把我氣走不就是為了一個人留下來照顧黎清嘛，怎麽沒跟著過去？”宇文鳶嫌棄地後退了兩步，不想和這個家夥挨得太近，免得沾染了他身上不正經的混蛋氣息，“要是有你在那兒，蕭景逸可沒這麽容易就把人帶走。”

  “蕭景逸昨天跑去了s市，那邊正在開一場醫學交流會，主攻腦外科方向。他一直守在外邊兒直到峰會結束，然後花重金請來了幾個同時研究腦外科和微型納米機器人技術的專家。”林殊可喜歡惡心人了，宇文鳶往後退，他就跟著往前移，“雖然不喜歡蕭景逸，但我不會拿學姐的命去冒險，他有這個能力治好她，那就讓他去治唄，反正他欠學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