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沐靈眼底閃過濃濃的恨意，再抬頭卻是一臉淡漠。

  就在沈墨以為盛沐靈又會像幾天前一樣鬧性子的不理他的時候，盛沐靈坐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盛沐靈內心費了多大的掙紮才裝作順從的樣子把上衣紐扣一一解開。

  考慮到盛沐靈這幾天在醫院裏需要臥床保胎，劉姐特意拿了舒適款的內、衣給她，衣襟敞開，裏頭紅色花邊先落入沈墨視線。

  角度太巧了，剛好是中間的那道溝，白紅兩色對比鮮明又刺眼，沈墨猝不及防的呼吸一滯。

  突然感覺病房很熱。

  不，還有些悶，悶得他透不過氣。

  “把衣服拉開。沈墨嗓音沙啞的補充了句：“不然沒法上藥。

  盛沐靈緊了緊手心，依言照作，白皙肌膚上的片片紅點再一次映入沈墨眼眸。

  除了過敏的紅點，還有他那晚留下的些許痕跡沒消退。

  “藥膏有點涼。沈墨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將藥膏擠到指腹，輕柔地塗著。

  盡管盛沐靈做足了心理準備，藥膏塗下來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的輕顫。

  沈墨手上的動作盡量放柔。

  “花粉過敏為什麽不說？沈墨在試圖說些什麽來轉移注意力，不然無法淡定，更無法專注。

  他眼神中的炙熱透露了什麽，盛沐靈很清楚，住院那晚發生的一幕幕跟著閃出腦海。

  別過臉，她期待塗藥的時間能快一些。

  “不想跟我說話？沈墨又問。

  盛沐靈還是不答。

  沈墨有些氣，明明隻要跟他說一聲就可以避免的過敏，偏偏不說，最終遭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指腹上的動作不由得用力，塗得盛沐靈全身緊繃，到了敏感的地方哪怕咬著唇也沒忍住輕哼。

  這一聲哼雖淡，卻像煽動的火苗，一下子點燃了沈墨的心火，幾乎在艱難中塗完身前。

  沈墨告訴自己，再塗後背的時候應該比身前好一些。

  他繞到病床的另一側，本想稍微下拉盛沐靈後領，塗完後頸再塗別的地方，卻是拉過了頭。

  盛沐靈上衣盡數滑落，美麗後背跟著暴露，沈墨強迫自己去關注那些紅點，不要注意別的。

  十幾分鍾後，終於塗完，望著迫不及待披上病號服的女人，沈墨才注意到自己出了一身汗。

  病房裏的獨立洗手間，勉強可以衝澡，沈墨速度很快的換了身衣服，見桌上的晚餐還在。

  他走過去，碰了碰盛沐靈：“起來吃東西。

  沉默了一會，盛沐靈終是緩緩坐起來。

  不知她是不是多心了，感覺坐起來的時候，沈墨臉上明顯閃過一抹詫異。

  盛沐靈喝湯的動作頓了頓，隻一口又吐了。

  “抱歉。頭頂又傳來他的聲音。

  盛沐靈白著臉抬頭，略有些狼狽地笑：“沈總這一聲抱歉指的是什麽？那晚？還是不久前的玫瑰花？亦或是我現在這一刻的嘔吐？

  盛沐靈了解沈墨，依沈墨的智商，她突然變得這樣乖巧聽話肯定多疑，所以她得象征性的發泄發泄才合情合理。

  也隻有這樣，才能讓沈墨對自己放下戒心，不再像看犯人一樣看著自己。

  趕在沈墨開口前，她又說：“不管因為什麽，我都不需要你的抱歉了，因為傷害已在。

  手一推，盛沐靈沒想摔東西，卻失手把湯勺弄到地上。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可能是性格使然，沈墨不喜歡摔東西的女人，盛沐靈故意不解釋，反而借機發泄。

  沈墨這幾天趁空看了不少關於懷孕初期的知識，知道女性懷孕會情緒不穩。

  而且媽媽情緒不好，孩子或多或少也會受到影響。

  也就沒跟盛沐靈一般見識，緩緩撿起湯勺碎片，又重新拿了一個湯勺放在她碗裏。

  “再喝兩口？才幾天不見，盛沐靈明顯瘦了一圈，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會營養不良。

  見盛沐靈不動，沈墨親自端起骨瓷碗，打算喂她。

  “不喝！盛沐靈扭頭：“拿走。跟任性的孩子一樣撅著嘴：“請你也消失。

  “都是我不好。沈墨蹙眉：“跟你道歉。

  “一句道歉就能彌補我所有受的傷害？盛沐靈學著電視劇裏女主角打男主角的樣子，拳頭一下下的打在沈墨胸膛裏：“不夠，根本不夠你知不知道，你總是欺負我，總是這樣欺負我，我討厭你！

  沈墨沒躲，更沒阻止，端著碗任由盛沐靈發泄。

  盛沐靈本身也沒真想發泄，隻是想意思意思，意思到了之後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躺下。

  身後又響起沈墨的聲音：“你想怎樣？語氣雖然還是硬邦邦的，卻是罕見的妥協。

  盛沐靈驀地坐起來，故意盯著他問道：“是不是我想怎樣都行？

  “說說看。沈墨語氣緩和了許多，向來冷淡的臉上透著可以商量的神態。

  “要求不高，不要再讓你的人監視我！盛沐靈有自己的打算，但被他的人這般緊密地跟蹤著不管做什麽都不方便：“沈墨，我不是你的犯人！

  “如你所願。沈墨幾乎沒考慮。

  盛沐靈發現自從她懷孕以後，沈墨妥協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她內心在冷笑。

  “我還要出院，今天。

  “今天恐怕不行。沈墨將手裏的湯碗送到盛沐靈嘴邊，示意她先喝湯再說。

  盛沐靈這一次沒拒絕，一邊喝湯一邊盯著沈墨漆黑的雙眼說道：“最晚明天！

  “好。沈墨再一次妥協。

  終於爭取到了自由，盛沐靈沒有再跟他多廢話，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睡下。

  最後連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都不知道。

  她又夢到了盛老夫人，這次在夢裏沒有濃霧，看上去是晴天白日，猶如沈墨帶她回老宅的那天一樣，盛老夫人一直站在樓梯拐角那裏看著她。

  盛沐靈雖然清楚這隻是夢境，卻也害怕盛老夫人像上次那樣跌下樓，不斷地大喊小心。

  盛老夫人好像沒聽見，每走下一層樓梯都會對盛沐靈發笑，一邊笑一邊問盛沐靈：阿靈，你現在幸福嗎？

  ——和奪走公司、差點害死親生哥哥、間接害死奶奶的男人在一起幸福嗎？

  ——還有了他的孩子？盛沐靈，你是不是很幸福？之前是誰發誓要奪回失去的一切的？

  ——盛沐靈，我白疼了你嗎？知道你最近為什麽會一直吐嗎？報應，這就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