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坐懷不亂柳下咎
作者:兔子的刀      更新:2021-01-12 04:23      字數:2234
  李咎先去正堂見了尤南老相公,將今日的事情前後說清楚,尤南道:“可知刁民難惹,我已命人去督促官府查辦此事。先生對我這幾個孫女兒的救命之恩,當沒齒難忘。聽聞先生家中隻得一人,若是先生願意,便請我兒與先生結為異姓兄弟,老夫雖則力衰,尚有幾個老朋友,自當為先生盡心。”

  這話說的,就差沒明著說將來他們尤家的關係都給李咎用了。李咎堅持推辭拒絕,古代社會長輩對晚輩有絕對控製權,尊長殺卑親往往隻需要象征性地稍微罰一點錢,他是多想不開才要給自己找個爹!

  尤南見狀,也沒堅持,隻讓幾個丫頭帶李咎去更衣換洗回來好吃壓驚飯。

  早前尤南得到二媳婦遣人送信,已經命人準備好了熱水和換洗的衣服;又讓廚房連夜趕著一桌席麵,作得水陸八珍齊全,溫得杏花村羊羔酒都有,好與李咎道謝。

  李咎一路去,萬事都已經準備妥當。尤南把自家後院一口溫泉都讓了出來,泡澡的池子洗得幹幹淨淨,灌得滿滿當當,池裏加了不知多少凝神鎮定的香料和藥材,最絕的是上麵還飄著一層月季、薔薇、杭白菊、桂花等時令花的花瓣。一旁早有幾個穿著簡單的美婢,袒露著雪白的胳膊和脖頸,捧著巾、帕、篦、新衣等物等著服侍他。

  當了二十多年和尚的李咎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瞎了。

  好容易將這群漂亮姑娘都打發了,李咎自己取了熱水和香皂——還是他送來的上海硫磺皂,光速洗好戰鬥澡,然後頂著一頭堪堪到肩膀的濕漉漉的頭發直接回自己房裏,換了一身自己的衣服。

  他在這邊拾掇自己,另一邊的姑娘們正在戰戰兢兢地給尤南回信兒。尤南讓她們把李咎伺候周到服侍妥帖,但是李咎卻把她們都趕走了。她們又拗不過李咎,且多少有點怕這個傳聞裏“手刃幾十個粗條大漢”的凶神,並不敢強行留下,隻得回來複命。她們沒完成任務,就很擔心自己的命運。

  尤南是個寬容的老太爺不假,可是他的寬容隻對那些有用的人生效,對沒用的人可沒半點寬待,鞭策、發賣都是常有的。

  女孩子們或指望被收房,或等著到了年紀贖身出去嫁人,可不想中間橫生枝節。

  “你們說他有些意動,但是忍住了?”尤南也是萬分驚訝。他手下的姑娘是什麽容貌品格,他心裏有數。李咎大凡是個喜歡女人的,都不可能婉拒這樣送到床上的絕色,可他偏就忍住了!不知是他已經猜到送上門的肥肉吃了要付出代價,還是單純地履行自己誇口許下的諾言“必得一知音方為婚配”。

  婢女們噤若寒蟬,唯恐尤南一個不高興就把她們隨意發賣嫁人,或者趕去外麵做粗活。

  尤南喜歡看戲聽曲,喜歡漂亮姑娘們的溫柔小意,當然不會因為李咎這個棘手貨就把自己悉心栽培的女孩子們廢了。他揮手讓她們各自回去自行安排練習或當值,按下此事不表,轉身去了待客的花廳。

  這一頓是壓驚飯,也是道謝的席麵,尤南親自待客,兩個老爺作陪,黃致給李咎當搭伴兒,底下成了丁的孫子們也都陪在席上,席下還有門客作陪,顯是萬分感激的意思。

  李咎將擦到七分幹的頭發用一方燕居的幅巾罩起來,尋了一身可以見客的道袍就來了,看著眼前的席麵著實地忍不住想歎氣。

  黃致擱那裏請言慢語緩和了兩句,尤南讓人給李咎滿上一杯,鄭重道謝,方命開席,席間就不免說到了酉禪寺一行的情況。

  李咎忙說是因為自己要去酉禪寺,才有這麽一場衝突:如果他不跟去,尤府極有可能就不會去酉禪寺了;又或者二夫人她們一定要去,那麽尤家一定配上足額的護衛,那賊人都是平民出身,又不是什麽武林高人,絕不會對有著幾十個家丁護衛的車隊下手。總之就是這件事他隻是湊巧碰上,天意如此,算不得什麽恩情。

  尤晉陪了兩盞酒,些微有些醉意,有些話就好說開了:“先生不知,其實裏頭有別的事情。乃是我那女兒……唉,不提也罷!”

  尤複與李咎關係更好些,隻是沒有兄弟的血緣,親近倒也不差什麽:“剛才你不在,外麵太守派人來說賊首已經招供,原來是有個紈絝玩意兒,求娶我家姑娘。我和二弟覺得這孩子年紀二十了,連個秀才都沒考上,家裏縱著一味地瘋玩,不是良配,故而不曾答應。沒想到這人心生毒計,竟想毀了咱們家姑娘的清白。幸而有你在,我們家姑娘沒事,他的歹毒心思也算是昭示了。這會兒我父親還不知道,等晚上父親知道了,怕不把他全家給治死。”

  李咎聞言直皺眉,竟有這樣惡毒的人,若是下午在密林裏多追擊一段說不定就能拿下人,到時候先沒收他的作案工具,看他還敢不敢!

  “金陵城竟有這樣的人?對你們家都敢如此行事,恐怕良家婦女也沒少遭荼毒吧?”

  尤複道:“這我也不知道了,往日偶爾赴席看見過他,看起來到也是個正常人,誰想得到他這樣下流?”

  ……尤複是個書呆子,尤晉是個老古板且不常在金陵,外麵的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咎無奈地搖搖頭,還好他們嫌棄那人不學無術,沒有答應求婚,否則還不知道四姑娘現在怎樣呢。想來能養出這麽個兒子的人家,父母大約也不是什麽善茬。

  不過善不善的,等尤南回過神來,自然有尤南處理,聽尤複的意思,恐怕是要“天涼王破”了。

  尤複和他嘰嘰喳喳地吐槽了一大堆,話題繼續往下走,就到了謝禮上:“我父親給你準備了厚禮,等你走時,一並給你算上。對了,我聽說我家幾個丫頭伺候你,都被你趕走了。這也奇了,她們雖不及趙姑娘貌美,卻也是人中絕色,本也極仰慕你這個搞出了‘德雲社’的大戲曲家。既然不存在強迫,又有十分容貌,怎麽你也不要?別是……該看看大夫?”

  李咎沒好聲地說:“兄長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麽!我是怕啊!怕這人容易到手,不容易脫手啊。令尊有令尊的盤算,那也要看我上不上這道。兄長,我和令尊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