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風口浪尖上的李大老爺
作者:兔子的刀      更新:2020-12-23 04:15      字數:2646
  托報紙上的代金券和低價拋售等日常信息的福,漸漸的,看報紙也成了青山縣人的一種日常。

  《青山周報》的半麵慢慢的從八個版變成了十六版,插圖更加精美,內容也更加豐富。除了八卦新聞,還有好些重要的事情通知也都列述其上。比如學塾要收學生了,比如今年剛考過去的縣試府試院試題公示等等,乃至訃告、喜訊等,不一而足,極大地豐富了青山縣人的休閑時光。

  同時,大家為了自己看懂報紙,也不知不覺間學會了大多數常用字的寫法,這效果又比李咎連載三國演義來得更好些。

  至少王縣令對此相當滿意,並且很快市麵上也出現了其他模仿者,顯然這個東西得到了上下官民一致的認可。

  青山縣有些腦子活泛的人,也辦上了各種粗製濫造的小報。他們將李咎的拚音拿來給自己報紙注音,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或者是用了李咎的拚音就該給李咎送點使用費之類。他們沒辦法像李咎那樣不在乎成本,也沒有李咎的成熟技術,就隻好用傳統的印書方法印報紙,這樣出來的成品很糙,很簡單,不過也極大地填補了市場空白。

  李咎的報紙每七天才出一次,出來不到半天就能全部看完,其他六天裏也沒別的新鮮事可以知道,就被其他人的報紙追了上來。

  但是別家的報紙價格不低,不論是製版還是撰稿,耗費都頗巨,以至於那幾家書肆的人都懷疑李咎是不是倒貼了錢。

  他們用的是雕版印刷,一個版雕完就隻能印同一篇文字。報紙的時效性很強,一套雕版至多用一個周期就廢了,高昂的雕版費注定了他們一張報紙要賣七八文才能回本。直到李咎的報紙開始小規模地刊登廣告,其他家才恍然大悟,也收起廣告費來增加營收。

  最多的時候,青山縣市麵上同時有十幾種報紙在出售。除了成本低廉、製作精良、內容豐富的《青山周報》外,其他幾家很快就因為市場競爭淘汰了大半。剩下站穩了腳跟的幾家,也很快就被王縣令納入了管理體係。

  王縣令也察覺到了報紙的用處,他將民辦報紙的來龍去脈和報紙所產生的好處、隱患和影響力等等,全部記敘下來寫了一篇務實的文章。再加上拚音在教化推廣上的作用、水泥等事物在民生和市政建設上的情況,還有黃致和李咎提議的官營民營結合的思路等等,總計三篇文章會同述職一起遞了上去。

  青山縣屬於大鬆郡,太守司馬韓將大鬆郡從水患匪患叢生的窮山惡水治理到而今這樣富庶安康的樣子,早已聲名在外,是人人稱讚的極為賢能仁慈的好官。

  青山縣的事情,司馬韓一直有所耳聞,因為信得過王縣令,故而不曾幹預得。到半年後,青山縣的一番折騰終於塵埃落定,開花結果,報上來的消息基本都是好消息。縱然水泥和報紙各有隱憂,但是大麵上是好的,也給青山縣帶來了新風氣,這點隱憂也算不得什麽,總有辦法解決掉。

  時值六月,大鬆郡各地即將進入收割水稻的時候,司馬郡守往年都會去治下各處走動看看秋收的情形,以防出現意外。糧食事關大局,若是秋糧有不測,必然威脅一方安定,因此每年秋收他都格外用心。

  今年司馬郡守看著王縣令的述職和文章,便點了青山縣作為微服查訪的地方:且看看他說的是否都是真的。若是,便可一起匯報上去。若敢砌詞作假,也不必受他蒙蔽。

  盯著青山縣秋收的人不止司馬郡守,還有王縣令和黃致、趙縣丞等人。

  李咎在試種高產莊稼的事情他們都曉得,阿柱的農事記錄裏也不曾虛寫任何一筆,整個荒山和李園的自留田裏的耕種大小事一五一十都在本子裏寫著。李咎說種法得宜,暫時沒有改進的辦法,再加上今年風調雨順,沒有氣候不好導致的減產,即意味著今年秋收的試種結果極有可能就是這些新品種莊稼的產糧上限。

  能不能達到李咎所說的一二千斤之數,就看今年的實際結果了。

  產量最低的玉米長在地上,肉眼可見一個個鼓囊囊的包子,的的確確很可觀。但是土豆和紅薯都長在地裏,李咎不讓挖,沒人敢動,自然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大家心裏都沒底。

  隨著收割時間接近,似乎這段時間靠近試驗田的人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唯恐嚇著了地底的糧食。大家耐心地等著李咎宣布收割,越是臨近李咎之前提過的收割的日子,就越是煎熬。

  除了期待李咎帶來新糧食的王縣令等人,還有一群特殊的人也盯著李園。

  這群人來自大鬆郡的西南麵,一個叫懷嘉郡的地方。

  懷嘉郡的地勢比大鬆郡險峻,治下土地八成都是山巒和丘陵,又靠海又有山。沿海多風,潮濕鹽堿,靠山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麽可以耕種的地方,好容易開出來平地種上莊稼,大凡遇到雨下多一點的年份,田地就會全部淹沒,農民顆粒無收。

  今年上半年本來是極好的,水熱都好,眼看著要到了收割的時間,台風來了。

  兩個台風接連登陸,待收割的莊稼田幾乎全部被摧毀,屋舍垮塌無數,暴雨帶來的山石滑落阻塞道路、破壞田地屋舍等不知凡幾,處處哀鴻遍野。

  天災之下,就到了考驗家底的時候。有錢有糧的自然可以回家養傷,以待秋冬季趕緊補種糧食,或還可以得明年的收獲。沒錢沒糧但是人數眾多的,家徒四壁活不下去了,便不得不考慮落草為寇或淪為流民,幹起強盜的買賣。最慘的還是勢力單薄的人家,再這樣的局勢下,他們就是最先被犧牲的一群。不論是典賣家產,還是被賊寇侵擾,結局總是差不離的家產盡數被掠奪,婦女被裹挾帶走……直到官府善後發兵,這個地方才能重歸寧靜。

  盯上李園的這群人就是一群流民。他們在懷嘉郡東北方向的玉鶴縣營生。兩地相鄰,多年婚姻往來,讓玉鶴縣與青山縣的一些村子有些聯係。懷嘉郡造災後,玉鶴縣也不免收到波及,失去了田產和家園的人被迫流浪。

  善良的人多以乞討和做短工為生,不善良的少不了偷雞摸狗,還有更心黑一點的就想著打家劫舍,搶來一筆錢財隱姓埋名躲幾年,等風聲過了再拿出來,下半輩子就可以衣食無憂。

  得益於古代極端低下的破案能力和警戒能力,隨機性、流動性強的案子往往很難被破獲,這導致以小家庭為單元的基礎社會構成元素很不穩定——官府都時常會被洗劫,何況普通人家?必須要多生兒子、多家集結在一起才能有抗擊洗劫的戰鬥力。因而除非是人丁興旺、家丁繁多的大戶,又或者是宗族控製力很強的聚居範圍,否則一般二般的家庭是真的扛不住外部賊寇的侵襲。

  以李熊為頭兒的這群流民就是在這種前提下盯上的李園。

  古代沒有壯勞力是真的不行,除非鄰居啦族親啦人品巨巨巨好,不然家裏如果隻有孤兒寡母的,半夜被人打死了說是tongjian被抓啦、強盜洗劫啦、自盡啦……都沒人會幫忙查真相的。

  李咎自己很能打,不過暫時沒人知道,於是就被人當肥肉了不是。

  所以古代人很看重生兒子,兒子兄弟夠多,才能打架打贏啊……

  當然古代兄弟鬩牆的事也不少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