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天, 本該在港口黑手黨大本營裏坐鎮後方的“分析師”，卻出現在了繁華的商業街附近，手裏把玩著一個車鑰匙大小的遙控器。

  玻璃窗外被人敲了敲。

  麻生秋也按了一下車窗升降器, 貼了單向膜的車窗緩緩降下。

  一名黑西裝成員俯下身, 回稟工作：“已經派遣本部的潛入專家，按照您的要求在別墅區內安裝好了竊聽器，確認這位外籍女士本名為卡特琳·波茲，來自法國的貴族家庭, 身邊的保鏢裏有高手。”

  麻生秋也輕聲說道：“人數多嗎？你們有把握一網打盡嗎？”

  隻聽從首領和分析師的□□成員默算敵我雙方的實力後, 點了點頭。

  然而麻生秋也並沒有下達絕殺令。

  一是法國貴族的死亡影響大，二是容易暴露港口黑手黨。

  三，也就是最根本的一點，他不想髒了自己的手，這位女士是蘭堂在日本認識的法國同胞，也是唯一跟他介紹過的“朋友”。姑且當作是真實的朋友，卡特琳·波茲的身份就不能視作尋常的炮灰, 即便……這位女士差點讓蘭堂記起保羅·魏爾倫，差點讓他的提早四年麵對阿蒂爾·蘭波。

  如果什麽都不回敬, 實在讓他難以咽下這口氣。

  麻生秋也的黑瞳裏沒有情緒變化，謹慎地安排道：“以監視為主，不要驚動她，收集她的情報, 同時抹去她在橫濱市的活動痕跡。”

  卡特琳·波茲同時見過保羅·魏爾倫、蘭堂和中原中也？

  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因素。

  隻要她聯係得到魏爾倫，蘭堂就危險了。

  他讓屬下收集情報是為了掌控她的行蹤, 好讓中原中也遠離卡特琳·波茲。抹去痕跡, 是為了讓她的行蹤不要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令稱得上“人形異能力”的中原中也暴露在法國政府和日本政府的視線之中。

  隨後, 麻生秋也打電話給夏目漱石，對老師問好後說道。

  “老師，政府那邊有能混淆記憶的催眠師吧？我想借一個過來，不要求是異能力者，隻用掌握了這方麵能力的高手。”

  “不是做什麽壞事，嗯，就一個小小的要求……”

  “是我的私事。”

  與老師溝通完畢，麻生秋也的臉上有了笑容。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撥開了遙控器的開關，反應過來後，隨即心虛地把高檔降低下來，調整到了一個蘭堂會喜歡的頻率。

  他親了一口遙控器，放到了口袋裏，這是親愛的·替身版本。

  車內的隔音擋板消失。

  前排的司機聽見麻生秋也溫和地說道：“司機，回去吧。”

  在黑蜥蜴裏接到一個不殺人，專門竊取商業情報的任務，蘭堂總算撿回了一點間諜的技能。他不想看這位富豪出軌小三的日常生活，隻想找到有用的情報資料，便操控著“彩畫集”進入亞空間之中，再讓金色的長方形“方塊”帶著自己在人類視線看不到地方移動。

  在牆壁與牆壁的夾層之間，他順帶發現了一個別墅的暗室，無所事事的他瀏覽了一圈保險箱裏的東西。

  沒什麽好東西。

  不是外幣就是金銀珠寶，俗氣得要命。

  在蘭堂漫不經心的目光下，五顏六色的珠寶石頭之中有一抹金綠的光澤晃過眼簾，比紙質的合同先一步促使他伸出了手。

  “咦……這個是貓眼石嗎？”

  蘭堂用戴著手套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一枚近圓形寶石。

  寶石呈金綠色，打磨圓潤，中間有一道貓眼般靈氣十足的“豎瞳”，正是曾經麻生秋也囊中羞澀，無法買到的高品質金綠貓眼石。

  他抽出圍巾和衣領下隱藏的一根項鏈，用自己的寶石掛墜進行對比。

  兩顆寶石的純淨度和稀有度不一樣。

  富豪的這顆更好。

  “果然還是我的好看。”

  蘭堂拒絕承認當年是秋也窮，買不起好寶石。

  經過幾年的佩戴，麻生秋也送蘭堂的白金項鏈已經氧化了一些，項鏈的掛墜上，沒有貓眼特征的金綠寶石表麵潤澤，每天貼著主人的肌膚。

  蘭堂喃道：“有錢之後，秋也都不怎麽送我首飾了。”

  上一次收到的首飾是什麽？

  兩條粉鑽發帶。

  這麽有少女心的物品，出自澀澤龍彥之手，蘭堂外出根本不會戴。

  蘭堂把自己的項鏈塞回衣服裏，拿走合同，最後看了一眼那枚與自己的眼眸顏色接近的金綠貓眼石，還是不想把它留給富豪。

  亞空間粉碎了它。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不屑於去拿，也不想被人玷汙它的意義。

  回到港口黑手黨本部，蘭堂上交了合同和商業資料，因為秋也的緣故，他的懂哪些合同重要，哪些合同是廢紙，工作效率不錯。

  與蘭堂成平級的井伊正部誇讚道：“蘭堂，你有間諜的天賦啊！”

  蘭堂不想要這樣的天賦，謝謝。

  井伊正部這段時間精神不錯，交了幾個外國戀人，夜生活豐富多彩。他不著痕跡地揉了揉腰，說道：“這種東西一般是交給情報部，然後再轉交給秋也，真是麻煩啊，還要多跑一趟，我先去情報部了。”

  沒走幾步，井伊正部聽見身後的人輕微的嗚咽聲。

  井伊正部下意識回頭，卻看見蘭堂疾速走開，仿佛剛才聽見的是錯覺。

  井伊正部：“……”

  到了衛生間，蘭堂貼牆靠著，緩過勁。

  站著太刺激了。

  他看到衛生間鏡子裏“虛弱”的自己，畏寒的外表是最好的偽裝。停留在他身體裏的東西是安靜狀態，走路的時候不會影響到什麽，猛然發生變化，哪怕是蘭堂也在強烈的衝擊感下身體僵直。

  蘭堂用手機發短信：秋也，你差點害我出糗。

  麻生秋也秒回：不小心按到了開關，已經降低了檔位，千萬不要怪我，要不然我再調整一次！

  蘭堂驚慌，不要，我剛適應……

  蘭堂的身體抖了抖，如同冷得哆嗦，衛生間有進來的職員看了看他，小聲地問道：“蘭堂先生，您要不要去暖氣下休息片刻？”

  蘭堂胡亂地點頭，邁不動步伐，一時間有點窘迫。

  他糾結的把圍巾拉起少許擋住臉。

  下一秒。

  他無師自通地想到“彩畫集”的另類運用技巧：包裹物質，隔絕物質。

  小道具不震動了，但是代價是有點“硌人”。

  到底是立方體……

  蘭堂回到黑蜥蜴，黑蜥蜴的人在緊急召集，井伊正部從情報部回來就嚴肅地說道：“本部的網絡係統被入侵，有黑客竊取電子設備的資料。”

  蘭堂心不在焉，黑客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誰料，井伊正部的視線看向他，“麻生幹部的電腦也被竊取了。”

  蘭堂：“？！！！”

  港口黑手黨本部的幹部辦公室，森鷗外聳肩，跟從外麵拔腿趕回來的麻生秋也解釋道：“我不太懂電子設備上的事情，隻看見你的屏幕亮了起來，湊近一看，好像被黑客遠程操控了。”

  麻生秋也的臉色不好看，自己有定期給電腦格式化的習慣，一般把有用的內容拷貝在移動硬盤裏，主機上仍然保留了一些有用的商業信息，

  他坐下來，握住鼠標，想去檢查自己電腦內的文件夾，屏幕卻是黑的。

  森鷗外手上多出了電源插頭，“我有給你及時拔掉電源。”

  麻生秋也微愣，失笑地說道：“幹得不錯。”

  連接電源。

  重啟電腦。

  電腦上該有的東西都在，但是不排除被人複製走了一份。

  “這次漲了點教訓，看來要給本部組建一個信息安全部門了。”麻生秋也扶額，“是我忽略了這一點，以為本部的防禦力量足夠應付。”

  森鷗外撓了撓頭：“要追查下去嗎？”

  麻生秋也想到自己的加密文件夾，咬牙切齒：“要，我有機密泄露了。”

  他的電腦，大概是橫濱市最有價值的電腦了。

  懂行的人都會好奇。

  武裝偵探社，招聘啟事被人拍照，流傳入了橫濱市本地的論壇。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異能力者，對武裝偵探社更是不太了解，他們隻是單純的對高額的薪水感興趣，想知道有怎樣的工作待遇。

  一個躲在棉被裏的“網絡愛好者”+“棉被控”看見了。

  “武裝偵探社……”十多歲的田山花袋思維流轉，四周的電腦屏幕就出現了距離武裝偵探社最近的一個攝像頭畫麵，看不到樓上的場景。

  “這就是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正規公司嗎？”

  “招聘程序員？”

  “不過我、我不想離開‘芳子’啊。”

  田山花袋，男，十一歲，異能力“棉被”，異能力的效果是操控視線範圍內的電子設備，且處理速度遠勝過常人，堪稱天生的黑客。

  田山花袋想到自己今天闖的禍，抱緊了取名為“花子”的棉被。

  他也沒幹什麽。

  就是利用異能力攻破了港口黑手黨的信息網絡。

  橫濱裏世界最出名的幾個人裏，港口黑手黨“分析師”的情報最簡單，父母雙亡，十六歲加入港口黑手黨，二十四歲成為準幹部，同年晉升幹部，相當效忠於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以及會賺錢。

  這個人實力不強，看似渾身是弱點，可是在他出名之後，再無一個人能夠綁架他成功，裏世界暗中想要活抓他的懸賞一直居高不下。

  除此之外，麻生秋也疑似有一個法國的戀人，戀人的身份是個謎。

  田山花袋沒有打算接情報販子的活，出於好奇心，想要知道麻生秋也私底下是怎樣的一個人，靠什麽賺錢的，再加上他最近有一點貧窮，想要更換好的電腦，便竊取了港口黑手黨“分析師”的電腦。

  ——他發誓就想學習一下賺錢的手段！

  結果，他破解加密的文件夾，看到了許多貓圖和各種製作貓飯的視頻。

  田山花袋確定了，這是一個貓控。

  喜歡小動物的人總不是太過殘忍的人，田山花袋的思維連接電腦，興致勃勃翻找下去，成功翻到了最新的一份賺錢的計劃書。

  投資保險行業？

  黑手黨和保險公司有什麽關係？你們不是放高利貸的嗎？

  田山花袋懷著納悶的心態看下去。

  臉色慘白。

  這竟然是針對異能力者的投資計劃！太殘忍了，太冷酷了！

  戀愛險：三十歲以下未婚的異能力者買下高額保險後，即日起，三年到十年內的任意一天，投保人登記結婚，即可獲得相應的賠償金和一萬朵玫瑰。

  備注1：小心騙保、假結婚的人。

  備注2：異能力者們基本上找不到老婆，越強大越找不到，該保險適合推薦給天天加班的異能特務科職員們，穩賺不虧。

  備注3：港口黑手黨的異能力者適合人均一份。

  生育險：異能力者生下後代的津貼補償和醫療待遇。

  備注1：他們會去生孩子嗎？

  備注2：一半以上不會，肯定賺了，可以給港口黑手黨的異能力者安排上，省去一部分工資，投入保險之中，鼓勵生育。

  脂肪險：該保險以健康的體重為標準，異能力者超標一斤就賠錢。

  備注1：不會有異能力者發胖吧？不會吧？

  備注2：胖了也挺好的。

  備注3：拒不推廣容易發胖的俄羅斯人。

  人壽險：賭一賭，異能力者能活到老，壽終正寢嗎？

  備注1：小心歐洲的吸血鬼和舊日支配者，賣給他們，我會賠死。

  備注2：不推廣給時間係、更改年齡、外表類型的異能力者。

  備注3：好像挺賺的？

  好人險：隻有一輩子從事正當職業，沒有任何犯罪記錄的異能力者可以領取到。

  備注1：故意抹消犯罪記錄的人視作騙保。

  備注2：怎麽檢驗是個麻煩……。

  喪偶險：賣給異能力者……

  田山花袋看完之後，還是覺得人壽險最陰險！居然認為異能力者活不到老！

  “我——”田山花袋卡殼，想到了自己天天熬夜、垃圾食品、三餐顛倒的狀態，自己能活到一百歲嗎？異能力也不會增長壽命啊！

  人壽險的備注裏的吸血鬼？舊日支配者？居然會讓麻生秋也賠錢！！！

  他看見了遠超想象的內容。

  “完了，完了……”

  “這是絕密情報吧，誰的投資計劃會寫這種東西啊！”

  田山花袋抱住可憐的自己，急需要一個靠山，躲過港口黑手黨。

  最後。

  他控製不住的點開了另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看和不看的結果一樣。

  文件夾裏，居然是麻生秋也以前的購物清單，上麵全是專業性的藥品。

  他看不太懂藥品名詞，無意識地在網絡裏搜索關鍵詞。

  查到了……

  全是保健品和性藥品……

  呃。

  原來港口黑手黨的“分析師”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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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第二更晚上出現。

  電腦信息被竊，麻生秋也風評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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