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情人節當天, 麻生秋也買下了“漩渦”咖啡廳所在的建築物。

  這棟未來武裝偵探社所在的四層樓的辦公樓，被他秘密放到了江戶川亂步的名下，算是他買給孩子的禮物。

  被收購地產的人不太樂意, 奈何對方是橫濱市的地頭蛇。

  “請問你為什麽要買這裏？投資用嗎？”

  “不是。”

  麻生秋也牽著蘭堂的手，戀愛與謀劃兩不誤，他與戀人對視一眼, 蘭堂知道他為何要買這裏——福澤諭吉那邊需要辦公地點。

  “是為了我們孩子的未來。”

  有了辦公地點，江戶川亂步回家“襲擊”他們的概率就降低了。

  他們不用擔心在家裏親熱，突然要手忙腳亂穿衣服。

  身為港口黑手黨職員的麻生秋也利用身份買下地產, 對前一任老板保證道：“請先生放心，我不會趕走這裏的租戶, 將來這裏會開辦一家偵探社，用來維護正義與秩序，我發誓不會再用港口黑手黨的名義對這裏做任何幹涉，讓先生為難，實在是抱歉。”

  老板也是個好人，否則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不會挑選這裏。

  聽見麻生秋也的保證, 老板不相信也必須信了。

  他無奈地看著兩人, 目光在牽著的手上停留, 愛情帶來家庭，家庭就會有孩子，即使是黑手黨的人也不會希望孩子步入歧途吧。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

  “我的房子，交給你了, 請愛惜這裏的一磚一瓦。”

  合同一簽，老板看著絕對不會吃虧的價格, 心裏平衡了許多。

  黑手黨有錢啊！

  麻生秋也收起合同, 武偵社的房子搞定！還差宿舍樓！

  算了, 這個就讓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去努力吧，兩人工作要有目標啊。

  “蘭堂，解決了這個。”麻生秋也說道，“我們去一邊逛街一邊找學校吧。”

  “今天的約會內容是——？”蘭堂新奇了，“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不是電影院、摩天輪、情侶餐廳這些地方嗎？”

  麻生秋也笑道：“那樣太無聊了，而且我和蘭堂的時間是寶貴的，要用到有意義的事情上，走！我們去把家裏的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讓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成年後就可以讓他們獨立了！”

  蘭堂喜歡這一點，秋也下手幹淨利落啊！

  “走吧。”

  這個家要兩人一起安排啊。

  在情人節這一天，被趕出家門的江戶川亂步走在福澤諭吉身邊，嘴裏吃著糖果，信誓旦旦地說道：“這種日子肯定有案子！”

  福澤諭吉：“……”

  名偵探的嘴，讓人想不信都難。

  中原中也今天跟著他們，小個頭不起眼，用衛衣的帽子擋住了頭發，綠眼睛變成了正常的藍眼睛。美瞳戴久了對眼睛不好，江戶川亂步說今天不用在澀澤龍彥麵前隱瞞，他便不戴了，讓對方去疑惑為什麽戴美瞳的事情。

  當作是個人愛好不行嗎！

  中原中也邁著外八字的步伐，時刻等著案件出現，他沒參與過破案，最多是看見過亂步在人群裏說出破案結果的畫麵。

  挺新鮮的。中原中也心想，兩個保鏢一個偵探？

  不。中原中也斜睨到那個被自己打哭過的澀澤龍彥，對方神情冷漠，一改上次的脆弱神態，忍耐心非常強的在當亂步的跟班。以誠實守信的道德品質而言，中原中也是很認可對方的，前提是對方不要總是拿一些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自己，汗毛都會豎立起來。

  江戶川亂步和他們走在人群裏，吃完糖，嘴巴沒有停下來。

  “左邊那對情侶，男方出軌了。”

  “右邊那對情侶，女方根本不喜歡男方，欠了一屁股的債。”

  “哦，是一對夫妻，太差勁了，在外麵各玩各的，根本不愛對方！這樣的關係還不如離婚算了，自以為是對孩子好，卻在傷害孩子！”

  福澤諭吉感受到四麵八方的目光，額頭出現冷汗。

  銀狼保父眼疾手快地搶走中原中也手裏的糖果，塞進亂步的嘴裏，對中也說道：“中也君，抱歉了，他需要吃糖。”

  中原中也卡殼：“呃，沒事。”

  堵住了亂步的臭嘴，亂步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瞎逼逼。

  但是兩人萬萬沒料到製止了江戶川亂步，身邊還有一個澀澤龍彥。澀澤龍彥的聲音冷淡出現，“這對夫妻，妻子在外麵有一個私生子，丈夫在外麵有三個情人，身上的東西來源於不同的情人送的，是靠吃軟飯上位，他不舍得和家世好的妻子離婚，那樣他會一無所有。”

  江戶川亂步無視那對臉色發綠，瀕臨崩潰的夫妻，去看澀澤龍彥。

  “吃軟飯沒有關係，隻要有愛就好啦！”

  “是嗎？”

  澀澤龍彥有一點奇怪他的邏輯。

  江戶川亂步含糊不清道：“好無聊，案子快一點出現啊，這麽好的日子，總要出現幾場情殺案子吧！”

  澀澤龍彥淡漠地說道：“我可以去製造，你需要嗎？”

  江戶川亂步傲氣道：“我要看天然的案件！”

  福澤諭吉的眼神沉沉，是他的錯覺嗎？這兩個家夥對話很不對勁！

  中原中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感覺是對的。

  “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橘發小少年抓狂，“想要破案就去警察局啊！你們在大街上逛街，麻煩照顧一下情侶們的心情，老老實實地閉上嘴！”

  江戶川亂步挨了一記小橘貓的拳頭，捂住腦袋，“好暴力。”

  澀澤龍彥後退半步，記起腹部的痛楚，“是的，這個人太暴力了。”

  中原中也握緊拳頭耀武揚威：“閉嘴！”

  福澤諭吉笑了，幹得漂亮。

  沿著監護人們走過的路，江戶川亂步跑進了“漩渦”咖啡廳，點了幾杯咖啡，之後開開心心地走出來，仰頭去看這棟四層樓的辦公樓。

  ——要是沒猜錯，以後這裏會是他們的工作地點。

  “你在看什麽？”中原中也問道。

  “沒有。”江戶川亂步咬著吸管，像喝牛奶一樣地喝咖啡。

  “……”澀澤龍彥安靜，分析著這棟樓有何特殊之處，然而怎麽看都是一棟普通的辦公樓，毫無特色，外牆的紅磚有一定的年份。

  福澤諭吉從咖啡廳裏走出來提著袋子，把咖啡分給另外兩個人。

  “你們也來喝吧，他點了十杯不同口味的咖啡。”

  說到這裏，福澤諭吉有一點生氣，想教育亂花錢的亂步，可惜江戶川亂步提前跑遠了，躲過一頓批評，去旁邊蹦蹦跳跳看街邊的景色。

  澀澤龍彥精準地挑選出自己要的口味，在冬天喝熱咖啡還是不錯的。

  人……的滋味。

  比起澀澤龍彥，中原中也喝咖啡的感慨更真實一點。

  好喝！

  真正非人類的荒神一如既往的接地氣。

  ……

  二月十七日，森鷗外成功利用自己的生日為借口，把封閉內心的與謝野晶子帶出了診所。他牽著女孩的手，帶對方去遊樂場，為對方買來一根兒童喜愛的氣球，以此度過自己二十九歲的人生。

  此時的森鷗外在外表上稍作修整，剃去了胡須，發絲幹淨清爽，這幾天不再半夜接待傷患，眼部熬夜的浮腫消褪了不少。

  一下子年輕十歲。

  他如同一個身姿挺拔的成熟兄長，牽著自己瘦弱的妹妹。

  “晶子，戰爭已經結束了。”

  “……”

  與謝野晶子麻木的視線落在遊樂場裏的大人和小孩身上，每個人臉上有著笑意，笑意的背後可能有著家庭的辛酸和壓力。

  橫濱市，一個戰敗後充當賠款用的租界。

  混亂的痕跡在這些年掩蓋下去，便民的措施隨處可見。

  “沒有……”

  與謝野晶子分明聽見了耳朵裏的槍/炮聲，悲哀地說道：“戰爭……沒有結束……他們白白犧牲了……毫無意義……”

  日本戰敗。

  日本戰敗。

  日本戰敗。

  與謝野晶子捂住耳朵，發卡上的蝴蝶仿佛要振翅而飛。

  她想要撕心裂肺地哭泣，到了嘴邊，隻剩下低低的哽咽，不知道是在為何人而哭泣，明明……她最在意的是國家的榮辱興衰啊。

  森鷗外摸著她的頭發，感受她的瑟縮和恐懼。

  唉，還是效果不大。

  我不夠親切嗎？

  他懷疑自己的演技下降了，不然晶子怎麽遲遲不肯對他放鬆警惕，把他當作洪水猛獸來對待。

  一個月後。

  三月，澀澤龍彥不再去試圖拜訪麻生秋也的家庭。

  改變了主意後，他和江戶川亂步的關係詭異地變好了許多，雖然他已經用盡這輩子的耐心，被江戶川亂步磨得快沒脾氣了，但是他能切實地感覺到自己每次能與對方正常交流的時候，對方是高興的。

  這個庸人眾多的世界裏，能預測到未來痕跡的隻有他們。

  除此之外。

  是站在他們之上的麻生秋也。

  澀澤龍彥通過手裏得到的資料和麻生秋也身邊的人，再一次肯定了分析師的實力，一個人的說辭會不準確，全方位的資料肯定沒有問題！

  “秋也比我厲害！是我長大後要超越的人。”

  這是吹噓的江戶川亂步。

  “嗯，秋也先生比亂步的分析力要強，是一個穩重的人。”

  這是多次得到麻生秋也幫助的福澤諭吉。

  “秋也先生當然比亂步厲害！這個家夥每次亂來，隻有秋也先生能收拾得了他！”

  這是對爸爸非常信賴的中原中也。

  時間一長，飽受三個人洗腦的澀澤龍彥變得深信不疑，有江戶川亂步這個“降維打擊”級別的智者在，他就沒有在推理上贏過對方一次，而麻生秋也是比江戶川亂步還厲害的“成年人”！

  東京都，澀澤本家。

  澀澤龍彥換成了日式的和服，滿臉冷漠地跪坐在一位老者對麵。

  老者是在日本名聲響當當的澀澤榮一！

  在小橋流水的幽靜聲音下，茶香氤氳，輩分上是澀澤龍彥爺爺級別的澀澤榮一看著似乎沾上幾分煙火氣息的後輩，開口問道。

  “龍彥，你最近在橫濱市玩得怎麽樣？”

  “很開心。”

  澀澤龍彥的紅瞳浮現毛骨悚然的神色。

  澀澤榮一如同未見，絲毫不受影響，他飽讀大海彼岸另一個國家的書籍，性格裏既有儒家的寬和忠恕，也有商人的精明狡詐，是日本財閥裏堅定站在反戰派的一員。

  他沒有打算把澀澤龍彥當接班人培養，對方的道路應該是異能力者，全世界頂尖的異能力者皆是性格突出，貫徹己心的強者！

  不磨滅龍彥特立獨行的性格，是澀澤榮一的主張，也是他覺得有一些隱患的地方，這些年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孫子了。

  澀澤榮一垂下眼簾，去看茶杯，忽而笑了。

  茶葉梗在水中豎立。

  這樣通常代表了會碰到好事。

  “龍彥，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你也大了，我不該約束你。”

  “……嗯。”

  澀澤龍彥瞥過這個比凡人要豁達一些的老者。

  澀澤榮一說道：“還有其他事嗎？”

  澀澤龍彥紮著稱得上俏麗的發型，形象要柔和許多，平靜地說道：“我碰到了一個頭腦在我之上，異能力不受影響的男人，他為我寫了一本書，勸說我不要放任自己內心的空洞，那樣會吞噬自己。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是為敵，還是為友，您的異能力能給我一個回答嗎？”

  澀澤榮一的異能力——“義利合一”！

  這個異能力的效果是輔助類型，消耗一定的金錢，換取冥冥之中的一絲運氣，效果很低，大多數情況下根本發現不了生效了，但是它能夠幫助主人尋求更多的機會，在利益與仁義道德中尋求平衡點。

  澀澤榮一聽完龍彥的口述，問道：“他年齡多大？”

  澀澤龍彥回答：“二十四歲。”

  澀澤榮一沉思片刻，“你認為他能引導你嗎？”

  澀澤龍彥說道：“我不知道。”

  澀澤榮一發動了異能力後，有了許些預感，和藹地說道：“那就照著你的心去做吧，正好，你把那麽多老師趕跑了，總要有一位新老師……”

  他把茶杯放下，發出輕微的動靜。

  沒有驚飛外麵庭院裏落腳的鳥兒，卻驚動了澀澤龍彥，使得澀澤榮一的紅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想要聽他給自己的答複。

  澀澤榮一說出了經驗豐富的判斷。

  “去拜師吧。”

  一位比澀澤龍彥更聰明、更強大的男人，值得澀澤家族付出和拉攏。

  然而，他完全沒料到自己是被澀澤龍彥忽悠了。

  對方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並且——異能力和常規的強大沒有半點關係！

  坑爺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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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介紹

  澀澤榮一，代表作《論語和算盤》，主旨是“義利合一”。

  這本書總結他的成功經驗就是既講精打細算賺錢之術，也講儒家的忠恕之道。

  他是日本明治和大正時期的大實業家。擁有“日本企業之父”、“日本金融之王”、“日本近代經濟的領路人”、“日本資本主義之父”、“日本近代實業界之父”等一項項桂冠。

  圈圈給他編造了一個異能力啦，因為《論語》實在不適合出現←_←。

  本章沒有小劇場，圈圈摘選這本書的一部分內容給大家看，逃走。

  第一章處世與信條

  《論語》和算盤，雖遠猶近

  士魂商才

  天不罰人

  觀察人物法

  從事實業的實用箴言

  等待時機的訣竅

  知人善任

  應否與人相爭

  自然的逆境

  適時進退

  得意與失意

  第二章立誌與學問

  預防精神衰老之法

  立足現在

  維新的精神

  秀吉的勤奮

  主動的後輩

  立大誌與立小誌的協調

  爭與不爭

  學問與社會的關係

  勇猛之心養成法

  一生應走的路

  第三章常識與習慣

  常識是什麽

  口是禍福之門

  門戶開放政策

  習慣的感染力與傳播力

  健全常識的偉人

  貌似忠恕

  何謂真才真智

  動機與結果

  進取的老年

  就正避邪之道

  第四章仁義與富貴

  仁義乃生財之道

  金錢的效用

  孔子也愛財

  扶貧之道

  金錢無罪

  貪腐的實例

  義利合一

  富豪們的義務

  學會適當地花錢

  第五章理想與迷信

  保持美好的希望

  興趣的力量

  道德的進化

  己所不欲勿施予人

  人生觀的兩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