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頂有顏色的帽子
作者:魚危      更新:2020-12-23 01:05      字數:5817
  第一百零三章

  “夏目先生這麽快就看完了。”

  周六在家度過的麻生秋也給蘿卜雕花, 自言自語道。

  蘭堂還不知道家裏少了東西,走出健身房,對出門一趟後買了許多食材回來的男人說道:“秋也, 今天是吃中餐嗎?”

  麻生秋也舉起蘿卜, “我在做準備工作。”

  蘭堂的身後,是一條快要癱軟在地上的亂步貓貓,對方好似從水裏撈出來,毛皮全部濕漉漉的, 手軟腳軟, 拽著蘭堂的手臂才沒有摔倒。

  對於這樣的畫麵,麻生秋也喜聞樂見:“亂步,福澤先生給你製定了合理的訓練計劃表,我和蘭堂會負責監督你的訓練。”

  不再是原著裏全職保父的福澤諭吉,對江戶川亂步狠得下心。一周七天,江戶川亂步有兩天是窩在家裏,其餘五天的時間內, 白天跟著福澤諭吉到處去工作和破案,晚上就回到家裏打遊戲、吃粗點心, 一不留神,對方的腰圍都粗了一圈,臉上有嬰兒肥的跡象。

  江戶川亂步發出哀鳴,“我真的不行了……”

  蘭堂用毛巾擦拭脖頸的汗水, 淡然地說道:“能喊得出來,說明有力氣, 明天繼續跟著我訓練, 不許賴床和偷懶。”

  江戶川亂步眼前發黑, 手指鬆開, 人就要栽倒在了地上。

  蘭堂眼疾手快地抓住亂步。

  “秋也,他好像缺糖分了……奇怪,每天吃那麽多甜食還缺糖?”

  “可能是吸糖大戶吧。”

  麻生秋也跟他開了個玩笑,起來想去接過亂步,蘭堂不讓,說亂步全身是汗水,會弄髒秋也的衣服。承擔起了監護人責任的蘭堂親自把人送去了椅子上休息,拍了拍少年慘白的臉,給他灌下葡萄糖水。

  江戶川亂步恢複了一些神智,抱住了蘭堂的腰求饒。

  “你看我快要暈過去了!”

  “嗯。”

  “蘭堂先生……訓練減半……再減半……好不好?”

  “不好。”

  蘭堂殘忍無情地回答他。

  貓貓爆哭.jpg

  身心受傷的江戶川亂步自閉了,拒絕被任何人哄,洗完澡,他在中午看見滿桌子豐盛的中餐的時候也開心不起來,縮在椅子上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準時過來吃午餐的中原中也從別墅外麵走進來,雙手插兜,衣著稱不上光鮮亮麗,但是低調有個性,符合當下的時尚潮流。

  “他怎麽了?”中原中也納悶。

  麻生秋也原本是幸災樂禍的,見狀有一點心疼,“亂步今天開始鍛煉身體,有一些不適應,蘭堂,你要不要放鬆標準?”

  蘭堂把勺子放進湯碗裏麵,心如鐵石,“別被他騙了,你想一想亂步君馬上十五歲了,卻打不過十歲的中也君。”

  麻生秋也幹笑:“這不是……很正常嗎?”

  別說是四歲的差距,二十六歲的武偵亂步也打不過十歲的中也啊。

  “哪裏正常了!”蘭堂吃了一驚,去看亂步和坐上位置的中也兩人,“亂步君,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當中也君的哥哥嗎?麻煩你拿出一點兄長的氣勢,碰到了危險,總不能躲在中也君身後吧。”

  這話紮心了。

  江戶川亂步哼哼唧唧地開始吃飯。

  中原中也明白事情的經過,內心一樂,嘴角咧開,“是啊,你加油。”

  他現在的容貌沒有進行過分的偽裝了。

  經過他、江戶川亂步、麻生秋也三個人的試探,一步步地解除了化妝術的痕跡,通過蘭堂的反應,確定中原中也的容貌暫時不會觸雷。

  中原中也年齡小,五官沒完全長開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他時刻戴著美瞳,掩蓋了瞳孔的顏色,再加上微調了眉毛和發型,即使是完全恢複記憶的阿蒂爾·蘭波也未必會認為十一歲的中原中也和成年的保羅·魏爾倫有關係。

  那一兩分熟悉感,在經常的接觸下會被蘭堂的主觀意識忽略。

  投緣?

  也許就是最好的理由。

  這件事算是三個人的通力協作了,好在,他們幫中也幸運的度過難關。

  中原中也吃著味道豐富的中餐,心裏胡思亂想道:“爸爸是有多擔心蘭堂先生的前任啊,防備到了這種地步,難道蘭堂先生恢複記憶會原諒那個人?不可能啊,亂步說兩個人有仇,見麵估計會打起來。”

  午飯結束之後,麻生秋也整理餐桌上的碗筷,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被蘭堂帶出門消食。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在別墅前麵的花壇玩耍,蘭堂有了養兩隻貓貓的感覺,總算承認了秋也說的“養貓有助於身心愉快”的說法。趁兩人不注意,蘭堂返回去找秋也,在廚房裏抱住了秋也,從後麵貼貼。

  麻生秋也的雙手在洗碗池裏,弄出一點洗潔精的泡沫,要點蘭堂的鼻子,蘭堂連忙躲開,拒絕油汙的泡沫。

  “秋也!”

  “蘭堂,帶孩子的人怎麽溜回來了?”

  “他們在玩,不用我看管。”

  蘭堂熟練地在秋也的褲子口袋裏找出手機,解開密碼鎖,對方手機屏幕的照片便是一隻法國布偶貓和一隻黑貓、一隻橘貓。

  蘭堂幽怨地說道:“你把我當貓養了嗎?”

  麻生秋也說道:“親愛的,你是我的第一隻貓啊!最貴的品種!”

  蘭堂把手機放回去,把臉埋在秋也的肩膀上。

  “我才不貴呢。”

  對敵人堪稱魔鬼的情侶二人,在家裏和樂融融,包容對方的小問題。

  廚房前麵的窗戶口,探出兩個小腦袋。

  江戶川亂步:瞧,這就是你爸和你媽,不需要第三個人。

  中原中也對他齜牙,不接受挑撥,我樂意!

  中午的午休時間,麻生秋也把兩個小孩哄去睡覺,再跟蘭堂說了一聲,他便去把自己上午給夏目漱石的詩歌集拿了回來。

  一天的休息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周日,麻生秋也收到夏目漱石的信息:晚上八點,晚香堂。

  他從蘭堂的身邊坐起來,肌膚摩擦之間,細膩柔嫩,令人心神蕩漾,法國人的大長腿橫斜在他的身上,腳趾勾著,不讓他離開。

  要論思想和行為上的開放,十個日本人也比不上一個法國人。

  麻生秋也回複信息:好。

  隨後,他就默默縮回了被窩裏,摟緊了蘭堂,手掌在圓潤的臀/丘上撫摸,回味被夾緊的滋味。這樣的蘭堂,他做夢也想睡一輩子!沒有人能拆散他們,日本政府不可以,法國政府也不可以!

  麻生秋也委屈巴巴:我也想凶他們,放狠話,可是打不過。

  蘭堂在的他胸膛處蹭了蹭,鼻尖壓著有彈性的肌肉。

  “秋也,你的心跳亂了。”

  “嗯。”

  稍稍……他發誓就稍稍有一點擔心。

  夜幕降臨,晚上八點,麻生秋也一個人出沒在危險的橫濱市。

  黑暗的小巷子總會發出異動,路人們匆匆離開,紅燈區的站街女們若隱若現,酒吧一條街永遠有著年輕人結伴的光顧。

  西田誌橋跟隨在他身後不遠處,充當保鏢,臉色冷漠,他的異能力全程覆蓋在了麻生秋也的身上,足以在子彈破空的時候發揮異能力進行防護,把一切襲擊過來的東西變成泡沫。

  西田誌橋沒來過晚香堂,快要抵達鐵路交叉的隧道時,麻生秋也對暗處的人說道:“你留在隧道口,不用進來。”

  西田誌橋點頭,毫不猶豫地撤回異能力,雖然他很好奇這個人晚上出門要見誰,但是被使喚的不爽依舊存在,他對麻生秋也的死活不關心,隻在乎什麽時候可以回去休息,沒人想要天天加班!

  晚香堂,黑板被擦得幹幹淨淨。

  麻生秋也坐在了講台下的第一排位置上,把紙和筆擺在了桌子上,儼然是一個好學生,前提是不看他雙手托腮發呆的表情。

  八點整。

  晚香堂外來了一隻毛皮幹淨的三花貓。

  緊接著,晚香堂的門關上,隔絕了外界,成為了夏目漱石的講堂。

  夏目漱石來了之後,不提其他,先給麻生秋也上了一趟反追蹤的課程。麻生秋也在港口黑手黨也接觸得到這些,學得比較粗略,總歸是沒有政府的人知道的多,正好需要一個專業人士進行補充講解。

  一個小時的課程結束。

  夏目漱石把黑板寫滿了內容,將短小的粉筆丟回了粉筆盒。

  師徒兩人誰也沒提這是一堂課,四目相對。

  麻生秋也坐姿端正。

  華國人的靈魂令他相當尊師重道,把上課的夏目漱石當成了自己的班主任,要是惹班主任生氣,後果不堪設想,沒有學生想要回憶。

  夏目漱石亮了亮嗓子,雙手放到了手杖上,支撐住站久了的身體。

  “說說看,你那位男朋友的身份。”

  “一位來日本旅遊的法國詩人,因為愛上我,所以留了下來。”

  麻生秋也不假思索地給出蘭堂的來曆。

  夏目漱石淡漠道:“你愛國嗎?”

  麻生秋也微笑,一字一頓地回答:“我愛國。”

  夏目漱石牢牢地看清楚他的表情,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無論未來如何,他在此刻能夠確定麻生秋也不會危害道日本政府便可以了。

  “蘭堂君的真實身份,不止是詩人,是法國培養的異能力者吧。”

  “夏目先生說笑了,他是在日本覺醒異能力的。”

  “你確定要和我說謊嗎?”

  “夏目先生以怎樣的立場詢問我?是政客,是心操師,是傳說中日本最強的異能力者?亦或者……僅僅是一位開明的老師?”

  麻生秋也不疾不徐地把問題丟了回去。

  別看夏目漱石是金大腿,在對方沒退休前,對方的立場是日本政府!

  夏目漱石笑嗬嗬道:“如果是老師的身份呢?”

  麵對鋒利到要把他剖開的目光,麻生秋也難得不緊張,因為他知道這位夏目先生的本性,在沒有出賣國家利益前,對方便是一位有良知的好人,絕對不會為了一絲懷疑就抹殺自己看上的半個徒弟。

  “如果是老師——”麻生秋也沉吟,臉上的笑意濃鬱,“那麽,麻煩您明年來問我這個問題吧。”

  晚香堂沉重的空氣越發可怕,壓迫在了麻生秋也的心頭上。

  夏目漱石很多年沒有碰到過麻生秋也這樣的人,當你以為他智慧卓絕的時候,去看他的日常生活,會發現這個人很多方麵距離一流有一些差距,當你以為他是個半吊子的時候,對方總能語出驚人。

  總體而言,是一個值得培養的人才,未來的上升空間很高。

  “被你看出來了啊。”夏目漱石被人看穿之後,不再掩飾疲憊地歎道,“這幾年發生的事太多,我確實有退休的想法。”

  中年男人走下講台,用手杖敲了麻生秋也的腦袋。

  “但不是你拖時間的理由!”

  “嗷——!”

  麻生秋也被他這麽“親切”對待,非但不躲,主動承擔了下來,“夏目先生——不對,夏目老師!嗷!別敲了,我不怎麽聰明,再被敲就更不聰明了!被打傻了就沒有辦法回答您了!”

  夏目漱石氣不過,揍了他三、四下,收回手杖,“說吧。”

  麻生秋也揉了揉頭頂的包,“蘭堂過去是法國人,現在是日本人啊!標準的日本國籍,戶口還是港口黑手黨幫忙辦理的。”

  夏目漱石沒好氣道:“他是異能力者,法國政府不會拒絕,他可以輕鬆的跑回國啊。”

  麻生秋也垂下睫毛,說道:“現在回不去的,回去就是一條死路。”

  夏目漱石驚怔,與預想的不太一樣啊。

  “是罪犯?”

  “不是。”

  “是叛國者?”

  “不是。”

  “是戰爭時期留下的秘密人員?”

  “是……也不是。”

  這句話說得就比較曖昧模糊了,麻生秋也的臉上似乎有陰鬱的感覺。

  “他不能回去,法國有他的仇人,那個人知道他還活著,一定會對他痛下殺手。我沒有能力保護住他,隻能把他留在日本……夏目老師,我愛他的這件事不是謊言,所以我無法對你說出完整的事情。”

  麵對夏目漱石,麻生秋也把心底的一部分負擔吐露出來。

  那是連亂步都不知道的秘密!

  “請您相信我,我不會做出背叛國家的行為,蘭堂也是愛我的,您就當作我為日本留下了一位法國血統的異能力者吧。”

  “……”

  夏目漱石理了理邏輯,不想被秋也的思維帶進溝裏。

  “你的意思是——他會帶來一定的危險,但目前是安全的?”

  “是的。”

  “你能保證他一輩子留在日本嗎?”

  “不能。”

  “那你在說什麽?”

  “五年,五年之內他會留在日本陪我,我會讓危險處於可控範圍之內,沒有人能認出他的身份來曆,不管您怎麽查,隻要您不把他的照片泄露出去,我保證不會給日本政府帶來麻煩。”

  “五年之後呢?”

  “他會留下,或者回到法國,不會與日本為敵。”

  麻生秋也跟夏目漱石打完感情牌後,麵無表情地承諾道。

  以阿蒂爾·蘭波的感性,也的確如此。

  恨意再濃,也不會遷怒到國家層麵上,蘭堂隻會愛他或者恨他一個人,對日本這片遠東小國的土地產生抗拒任務的心理。

  一位不會與日本為敵的頂尖異能力者?夏目漱石心想,如果秋也說的是真話,放任兩個人談戀愛倒是沒有壞處,同樣他沒有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好處,自從日本簽訂了“和平”協議之後,法國異能力者也得按照正常流程行事,對方能對日本政府產生多大的威脅?

  夏目漱石覺得有東西噎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心裏不舒坦,“你承認你發現他的身份有問題,還跟他交往?”

  你好色啊!

  麻生秋也震聲:“人不好色,還是男人嗎?”

  夏目漱石恨其不爭道:“日本這麽多出色的男人,你非要看上外國人?”

  麻生秋也四處張望:“哪裏有?”

  夏目漱石的頑童性格冒泡,舉例子:“福澤?”

  麻生秋也笑嘻嘻地回答:“我喜歡有難度,而且放得開一點的啊。”

  不好意思,他篩選過原著裏的同齡角色,符合性/癖和審美的日本男人就一個森鷗外,福澤諭吉不在他的選項範圍之內,他對嚴肅的人退避三尺,認為這樣的男人不適合去套路,對方會打斷他的腿。

  夏目漱石的手杖以閃電般的速度,又一次敲中他的腦袋。

  你暴露了!

  你就是專門找刺激!

  “涉及法國,我不會輕易放棄調查,但不會泄露他的照片。”夏目漱石叮囑道,“你最好沒說謊,要是被我調查出他有很嚴重的問題,你就等著被異能特務科找上門吧。”

  麻生秋也疼得眼角含淚:“隨便查,他絕對沒有問題。”

  查到了,日本政府發結婚證!

  夏目漱石認可了他的態度,“我明年再問你,你回去吧。”

  這麽晚了,夏目漱石仍然無法下班,要回去把後續的事情擺平。

  在他要離開之前,麻生秋也突然問他一件事。

  “老師。”

  “什麽事?”

  “我有師兄或者師弟嗎?”

  “沒有,而且你還沒完成我的交代,別太得意了。”

  夏目漱石以為會給他製造壓力,結果卻看見麻生秋也笑成一團,好似偷了腥的狐狸,在座位上捂住嘴,眼角流露出一股子得意勁。

  麻生秋也想要仰天大笑。

  師兄!

  他是大師兄啦!

  福澤諭吉和森鷗外準備在他後麵當師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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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夏目漱石:和我隱瞞什麽?

  麻生秋也:您沒退休,我不敢跟您說啊。

  夏目漱石:怕我出賣你們?

  麻生秋也:倒不是這樣的……隻是擔心您偏向政府,犧牲弟子的幸福。

  夏目漱石:???

  麻生秋也:(哭唧唧)比如說讓我把老婆交給法國。

  夏目漱石: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

  麻生秋也:如果他是法國的核武器……

  夏目漱石:……

  麻生秋也:咳咳,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吧,祝老師早日退休養老!

  夏目漱石: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