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頂有顏色的帽子
作者:
魚危 更新:2020-12-23 01:05 字數:6491
第七十五章
舞台上的演員很賣力。
但是對於穿越者和異能力者來說, 話劇很無聊。
不管他們有多麽激昂高呼,祈求上帝的寬恕,天使的審判, 也無法改變編劇在寫劇本的時候是摻雜私心,把異能力者和神話故事編織到了一起,脫離現實,又違背了現實,以一個非異能力者的視角在努力形容異能力者。
偶爾, 瞎掰的劇本裏有蒙對了的事情, 例如異能力者的覺醒和失控。
“秋也, 有的人居然無法掌控突然覺醒的力量,引發失控?”蘭堂的關注重點果然偏離了劇情, 在仔細聽那些演員們講述異能力者的事情, “為什麽要說異能力無法帶來幸福呢?難道不應該為得到力量而高興嗎?”
有一連串疑問的蘭堂做出總結:“看上去不像是秋也寫的劇本啊, 秋也的爽文寫得明明白白,有機遇就要抓住,有力量就要掌握,做人要有理想和信念。”
麻生秋也聳肩:“舞台上的劇本, 不是我寫的。”
蘭堂深思的表情立刻變成無趣,暗示性地捏他的手掌,“這個編劇不如秋也。”
麻生秋也:“……”
你就是想讓我寫劇本給你看吧!
“我不擅長這種浮誇的風格, 我們看莎士比亞先生的劇本吧。”麻生秋也想辦法轉移蘭堂新冒出來的想法,蘭堂忽然笑道:“場外的發展倒是出人預料。”
觀眾席上, 江戶川亂步在吐槽劇情,拆穿舞台上的演員們誰是凶手。
一時間聽到的人被劇透了。
上半場的話劇在演員的賣力表現下, 觀眾們還算滿意, 中場休息時間到來。麻生秋也和蘭堂皆沒有離開房間, 以防撞上了江戶川亂步。
即便是這樣,VIP包廂的門口不久後就出現了少年清脆的聲音。
“有人嗎?待在裏麵的人出來接受檢查!”
“……”
麻生秋也對此不作回應,看向蘭堂,蘭堂微微一笑,把亞空間覆蓋到門上,使得不知道從哪裏拿到了鑰匙江戶川亂步怎麽也進不來。
門外,黑發少年折騰了片刻,江川女士及時趕到。
“你在做什麽?這裏有重要的客人!他們身份沒有問題!”
“神神秘秘的……有人在裏麵不出來。”
江戶川亂步的雙眼銳利地看著包廂,覺得裏麵就是有問題,沒準罪魁禍首就在裏麵!這樣的推斷毫無由來,卻充滿了江戶川亂步式的直覺。
福澤諭吉說道:“既然劇院的經理做出保證,我們去其他地方。”
他看了看隱私性極高的包廂,猜測內部反鎖了。
經過勸說,倔脾氣的江戶川亂步放棄探究包廂,蹬蹬地下樓走了,令包廂裏沒有發出聲音的麻生秋也和蘭堂愉快地幹杯,在空調下喝起了美酒,“蘭堂的異能力最方便了~。”“秋也,你總是能讓我開發出新用法。”
無良的兩位家長是不會跟孩子承認:我們在看你的成長經曆。
而唯一能拆穿他們的夏目漱石——
在劇本上寫劇本。
夏目漱石假扮了名叫“淺野匠頭”的異能力者,想要釣出V組織的人,以及給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創造出羈絆。換句話來說,這場劇院的戲“精彩”無比,加上偽劇本組的秋也,一共有三個劇本組參與,兩個成年人在聯手鍛煉一個年幼的劇本精亂步,為對方的“童年”生活留下一份心理陰影。
下半場的話劇開始後,“意外”發生了。
男主角村上時雄在表演之中,突然死在了舞台上,胸口仿佛被利刃貫穿!
蘭堂眨了一下眼睛,“死了?”
麻生秋也說道:“沒死。”
蘭堂指著下方舞台中央上大出血的村上時雄,篤定道:“死了。”
麻生秋也笑眯眯地再次回答:“蘭堂的視力不行啊。”
蘭堂堅持己見:“我分明看見了有像利刃的東西,唰的一下刺穿了他!按照貫穿的程度和出血量,這個人堅持不到去醫院!”
麻生秋也與他打賭道:“說錯的人,親手做一個星期的家務。”
蘭堂一下子猶豫了,瞅了瞅舞台上像模像樣的死者,及時改口:“不賭了。”
家務要人命啊。
有“彩畫集”在,讓別人跪著抹地板不好嗎?
麻生秋也捏了把蘭堂腰間的軟肉,蘭堂被癢得站起來,躲到了旁邊。
“秋也欺負人!”
“我家蘭堂沒以前單純了,以前都會答應的。”
“那是我不懂!”
“好吧,老婆說什麽都是對的。”
“秋也——別過來,我怕癢,我們下次賭別的事,我不要做家務——”
有著“彩畫集”這樣強大異能力的異能力者,在與戀人的玩鬧中宛如瑟瑟發抖的鵪鶉,被輕而易舉地抓到了懷裏。麻生秋也摸了摸他的腰間,嘖嘖稱奇:“寧願褲子穿加絨的,也不肯衣服多穿幾層,你是有多在乎你的形象。”
蘭堂用灰蒙蒙的眼睛看他,憂鬱地說道:“我的運動量少,腰粗就不美觀了。”
麻生秋也嘴巴抹蜜:“你就算胖成兩百斤,我也喜歡你。”
蘭堂:“……謝謝……你能換個形容嗎?”
麻生秋也在“彩畫集”的警告下,不再敢肆無忌憚地調戲蘭堂。
嘖,有力量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會反抗了!
“我們走吧,這裏的後續的交給亂步和福澤先生,回去之後,我要考慮怎麽跟亂步解釋異能力者的事情了。”麻生秋也不想接受市警的詢問,與蘭堂趁亂離開之前發了一條早已編輯好的短信給江戶川亂步。
亂步,破解這個謎題吧,這是我交給你的課外作業。
還有——
異能力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發揮你的推理,找出凶手,不要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下,有問題回家問我。
我期待著你的蛻變。
這一番話,是家長對孩子的盼望,麻生秋也肩負起了亂步父母的重擔。
……
“銀發大叔,快點解決啦。”
江戶川亂步的心防比福澤諭吉想象中要嚴重許多。
他不相信福澤諭吉的解釋,不相信這個世界除了他,其他人都是笨蛋。
正因為如此,江戶川亂步對殺人案並不上心,認定了其他人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掉,讓自己一個孩子出手是在鬧笑話,大人們早就看穿了一切。
舞台混亂了起來,江戶川亂步的第一反應是跑過去看屍體,然後踮起腳,想要站在舞台的高處,去看見VIP包廂裏坐著的人。那裏離開的人是如此眼熟,像極了他那對監護人的身影,他當場就喜悅起來,確定自己回到了安全之地。
秋也回橫濱市了!居然不告訴他,還來這裏看話劇!
江戶川亂步比短信出現前,更快一步地掏出手機,等待上麵的短信。
——秋也要他破案,承認了異能力的存在。
“什麽?有異能力?”
“我的課外作業是這個?!”
猜錯了的江戶川亂步一陣懊惱,虧他絞盡腦汁地想了幾百字的話劇觀後感,秋也總是能在作業上打他一個猝不及防。
“亂步!”
福澤諭吉喊住要跑掉的黑發少年,結果對方大聲說道:“我去調查凶手!”
福澤諭吉:“???”
很快,救護車來了,抬走了失去脈搏的演員,提前封鎖住劇院的市警在檢查觀眾們的數量和動向,發現少了三人!分別是登記在案的“麻生秋也”、“蘭堂”、“淺野匠頭”,兩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一個三十五歲的中年人。
福澤諭吉盯著市警問道:“確定是叫麻生秋也?”
好家夥,有殺氣!
三名市警中的巡邏隊長田村後退半步,緊張起來,“是的,是這個名字。”
福澤諭吉的胸口起伏,在隱忍著怒氣,“我明白了。”
亂步的監護人之前在這裏!現在離開了!
這無視命案、高居VIP觀眾席上看熱鬧的行為——實在稱不上好人。
劇院外。
走了內部通道,安全離開的兩人坐在車內,蘭堂詢問目的地。
麻生秋也苦笑地說道:“我們去晚香堂。”
自己怎麽教訓孩子的,該輪到夏目先生怎麽批評自己了。
“不,在去之前——”麻生秋也像是想到了什麽,“蘭堂,附近哪裏有咖喱店?我們訂一些不同口味的咖喱飯,再讓餐廳的外送人員送給市警的地下拘留所,以市民的身份感謝他們日以夜繼的辛苦工作。”
第一道預防手段。
這個晚上必須讓織田作之助吃到辣咖喱,對方才會樂意幫助福澤諭吉找到江戶川亂步,最後救出以身試險去V組織據點的小家夥。
“還有,我們開車容易暴露蹤跡,讓你的人形異能力出來吧,單獨潛入這個地方——暗中保護亂步,我擔心亂步在救援時間的估測上出差錯。”
第二道預防手段。
麻生秋也在蘭堂的耳邊說出地址,那是一家注冊為造船廠的外包公司,位置靠近附近的商業街,是一棟四層樓的全新建築物。
蘭堂沒有問他原因,全部應下。
“好。”
晚上十點之後。
晚香堂裏,天花板的燈亮著,講堂後,黑板上的字跡已經被擦拭幹淨,留下了一排新寫的字“恭迎夏目先生的大駕光臨”。麻生秋也把外套披在蘭堂的身上,蘭堂橫躺於拚湊的長椅,頭睡在他的膝蓋上,並不在乎睡覺地方的狹窄。
屬於他們不拘一格的浪漫和陪伴。
麻生秋也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提前寫好幾千字的反省,準備減輕壓力,往死裏認錯道歉,把可能會生氣的夏目漱石給哄開心。
#論彌補漏洞的一百零一種方法#
#老師,我錯了!#
#反省有多深刻,頁數就有多厚,請接受我深刻的領悟#
另一邊,事情已經步入尾聲,殺人預告信的真相是話劇的男主角和編輯的一同合謀,村上時雄根本就沒死去,利用道具偽裝了一場謀殺案。村上時雄想要表演一出讓觀眾們畢生難忘的話劇,而編劇的背後有著其他勢力的操控,乃一枚棋子,借助劇院的地方綁架會來看話劇的異能力者。
最可笑的是他們綁架的人是夏目漱石,這位大佬玩得很開心,即使是江戶川亂步也沒有發現“淺野匠頭”的不對勁,在救下對方後,判斷是遭到綁架的受害者。
江戶川亂步解開了大部分的謎題,如今還差一小部分令人興奮的秘密。
殺害編劇、製造死者假象、綁架“淺野匠頭”的勢力是什麽?
這個勢力有何目的?
“銀發大叔,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幹什麽?”回過頭,江戶川亂步發現福澤諭吉複雜的目光,仿佛自己有多麽異於常人,他叉腰說道:“我隻是在完成我的課外作業,替你們這些大人跑腿,你們不許嘲笑我多管閑事!”
福澤諭吉說道:“不會嘲笑的。”
江戶川亂步的語氣一弱,懷疑地說道:“真的嗎?不會嘲笑,不會責罵,不會覺得我破壞了你們的遊戲規則,作為一個幼童太不自量力了——”
“不會。”福澤諭吉閉上眼睛,壓下沉重,無法坐視不理了。
這樣的天才不能被人帶壞!
對於國家、對於社會和人民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他想到如此的未來就要窒息了,有誰能壓製得住亂步?靠他那個放任亂步胡亂生長的監護人?
不行,他無法信任麻生秋也,必須打破亂步的自欺欺人。
“你是特殊的,亂步。”
“啊?”
“相信你的頭腦吧,你是特殊的,是有別於其他人的,這個世界九成九的人是愚蠢不堪的,他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聰明。”
“又來了,你又要和我討論這種大人的‘謊言’嗎?”
江戶川亂步變得不耐煩起來。
“你會覺得是‘謊言’,是源自於你的父母和監護人吧。”福澤諭吉決定賭一把,“他們為了保護你,讓你開心長大,編造出這個世界你不是特殊的假象,你對此深信不疑,可是你的監護人有隱瞞你的事情不是嗎?”
江戶川亂步的目光飄忽:“是有一些隱瞞,但是秋也才不會騙我。”
福澤諭吉冷聲說道:“他沒騙過其他人嗎?”
江戶川亂步語塞。
福澤諭吉說道:“像這樣的人,我見過類似的,他們很擅長話術,會用語言將人帶進陷阱之中無可自拔,你怎麽敢保證自己沒有上當?”
江戶川亂步猛地抬頭:“因為他是第一個告訴我,我沒有做錯的人!”
福澤諭吉心中一痛,這個少年經曆了怎樣的變故啊。
“銀發大叔,我剛來橫濱市的時候,無法與任何人正常交流——”江戶川亂步無措地開口,越發堅定,“隻有秋也是不一樣的,秋也不認識我,卻知道我想做什麽、知道我做了什麽,他和我的爸爸媽媽那樣關心我,怎麽可能會騙我?”
福澤諭吉上前一步,說道:“這頂多證明了他和你都不是普通人!”
江戶川亂步撇開頭,“不信。”
秋也是笨蛋。
靠騙老婆的方法得到蘭堂先生,未來被拆穿就慘了。
“他在你眼中就沒有犯錯的地方嗎?他難道真的完美無缺嗎?”福澤諭吉步步緊逼,想要瓦解籠罩在亂步心頭上的陰影,“亂步,你仔細回憶一下,你認識的這個人沒有絲毫的破綻?在日常的生活之中是一個普通人?”
江戶川亂步迷茫道:“他就是一個簡單的社畜啊,每天下班陪老婆孩子。”
福澤諭吉心梗,這年頭的天才要不要這麽“平庸”?
“你到底想說什麽?”江戶川亂步惱怒,“你在逼我懷疑我的監護人?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你這麽說,我是不可能相信你的!”
福澤諭吉反倒是被逼入死角,啞口無言。
該說什麽?
快一點辯解!
這個孩子已經驚慌惱怒了!
自己不能錯過這個時機,心防會重新覆蓋上來,和上次一樣失敗!
極度擔憂的福澤諭吉看穿了江戶川亂步的孤獨,那是在惶恐一個人麵對世界,緊緊抓住另一個“同等級”、甚至“高等級”的成年人的軟弱表現。
“你的監護人是異能力者。”
突然,福澤諭吉脫口而出了沒經過大腦的一句話。
江戶川亂步的臉色凝滯。
話開了口,福澤諭吉的靈魂飄出,好似鬼迷心竅地說道:“你也是異能力者……”
新世界的大門就此打開了——
更巧的是,一切對應的上,麻生秋也行事上的“未卜先知”、蘭堂帶給他危險的“壓力”、中也會出現偶爾失控的“暗紅色力量”……
世界不再平凡,一個個人身上看不懂的迷霧被扯下來。
真相隻有一個!
江戶川亂步的呼吸急促,心髒狂跳,血壓升高,雙頰很快漲紅,中二病的年齡使得他特別渴望超現實的力量,夢想自己是超人一般拯救世界的存在。他的身體靠近福澤諭吉,抓住對方,聲音發抖地大喊大叫:“我全家都是異能力者?!”
不——!!!
我究竟說了什麽啊!!!
後知後覺的銀發男人雙腿釘在地麵,劍客的靈魂發出了悲鳴。
江戶川亂步果斷地拿出手機,撥通中也的電話,大晚上騷擾在擂缽街的弟弟。
“中也!中也!你是異能力者嗎?!!”
“哈——你大半夜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是從爸爸那裏知道的嗎?”
困倦的男孩聲音在手機裏出現。
福澤諭吉似乎聽見了地獄到天堂的驚險轉折,大腦嗡嗡作響。
什麽……情況?
晚上找回了長命鎖,中原中也心情挺好的回答了亂步:“我是異能力者,異能力是操作重力,我不是有意隱瞞你的,爸爸要你自己發現,說你發現的那一天就是你長大的時候。”
江戶川亂步原地蹦起,爆發出大笑。
“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個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啊啊啊!”
不是欺騙。
是善意的隱瞞!
大家都生活在異能力者的世界裏,那些好似蠢貨的大人們才是普通人!唯有他們是不一樣的,亂步大人的全家都是異能力者!
太好了,大家在等他發現這個事實!哇哢哢!
……
路過大廳,接受保護的中年男人咳嗽出聲,彎下腰,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陪同在旁的市警驚呼道:“先生?先生——您怎麽了?!”
“我……缺氧。”夏目漱石站直身體,“讓我喘口氣,我們去二樓吧,這裏的年輕人太多了,我呼吸不過來了。”
麻生秋也不靠譜,福澤諭吉更不靠譜!
你們兩個混賬!
這孩子——我教不了,想怎麽生長就生長吧,已經歪了!
※※※※※※※※※※※※※※※※※※※※
第一更,五千字奉上。
這兩天姨媽期,圈圈身體不舒服,怎麽睡都睡不飽,爬不起床。
抱歉,每天中午的更新會延遲一些,直到調整好狀態,再修改文案上的更新時間。
小劇場
麻生秋也:這孩子……高興瘋了……
蘭堂:聽他這麽說,我也開始懷疑你了,秋也。
麻生秋也:……
中原中也:爸爸,你也是異能力者嗎?
麻生秋也:你們冷靜一點啊!
中原中也:可是亂步這麽說的啊,他那麽聰明,總不會猜錯了吧?
麻生秋也:他猜錯的事情還少嗎?!
江戶川亂步:你休想騙我!我是異能力者,你也是!
麻生秋也:臥槽!
福澤諭吉:對……對不起……
麻生秋也:你忽悠他就算了,幹什麽牽連到我!
福澤諭吉:我不知道我怎麽說出口的……(雙眼空洞)
麻生秋也:我真不是異能力者!
江戶川亂步:我不信。
中原中也:我也不信了。
蘭堂:親愛的,你就實話告訴我吧,我能接受的。
麻生秋也:=口=!!!
此刻,角落裏有一隻三花貓笑癱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