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時，地上的雪已經鋪了滿滿一層。

  雪越下越大，四個人下了車往餐廳走，很快頭頂就沾滿了雪花。

  唐珦走在後頭，望著曲阮發頂的銀白，想起她在車上說的話。

  倏而眸色灼灼，唇畔溢出柔軟溫暖的笑。

  腦中自動浮現出一句誓言。

  “今朝與她發染雪，來日定當共白頭。”

  曲阮並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想法。

  要是知道，肯定頭頂的雪舍不得拍掉。

  幾人走進麵前的大樓，乘電梯去餐廳。

  餐廳在這棟建築的高層，玻璃牆能清晰看到窗外的場景。

  坐在窗邊，可以一邊欣賞宜河市的夜景，一邊享用美食。

  他們慢悠悠的花掉幾個小時吃完晚餐，外麵似乎還沒有要放煙花的意思。

  柴柚趴在玻璃窗朝下看，扭頭朝他們興致勃勃提議道：“不如咱們下樓去玩雪吧！”

  “堆個雪人紀念一下咱們豺狼虎豹組合的第一個元旦！”

  郎子偃早就按捺不住了，搓著手笑嘻嘻道：“外麵下了好多雪！”

  “一定很好玩，別猶豫了，趕緊去吧！”

  曲阮和唐珦看著鬧騰的兩人，雖然覺得兩人的堆雪人最後恐怕會演變成打雪仗，但看他們興致高昂的樣子，還是無奈的同意了。

  樓下的雪比之前看到的更厚了。

  腳踩在軟綿的雪地上，就像踩到了天上的雲朵。

  柴柚和郎子偃見到這麽多雪，當即興奮的繞著空地跑了好幾圈。

  跑到氣喘籲籲，才捧起幹淨的雪捏雪球。

  剛開始捏，兩人就又吵起來。

  “你這樣不行，團不成大雪球的。”

  “怎麽不行？我就要這麽團！”

  “你看你看，你的雪球一碰就散掉了，我的雪球才叫結實。”

  “我就讓你看看我的雪球結不結實！郎子偃，接招！”

  “嗷！柴柚！你太狠了，往我脖子裏塞雪球！”

  曲阮和唐珦看著兩人果不其然把堆雪人變成了打雪仗，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唐珦笑了會兒，轉頭對曲阮道：“我去向門衛要點水，就他們這樣捏雪球，一晚上也堆不成雪人。”

  堆雪人最快速的辦法就是用水增加雪的黏性，之後很容易就能把雪球團大。

  曲阮抹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對他點點頭，“好。”

  沒過多久，唐珦就拎了個裝滿水的紅色小桶過來。

  曲阮立馬過去幫忙。

  兩人堆起一個小雪堆，將水一點點往上揚。

  部分雪開始融化，緊緊黏住其他未融的雪，又在冰冷的天氣下逐漸凝結成冰，變得結實又穩固。

  這個時候必須迅速將雪團成雪球，不然等下就凍成別的形狀了。

  曲阮趕忙伸手，卻被唐珦攔下。

  “你們女孩子等下負責裝飾就好。”

  他朝還在嬉鬧的兩人揚聲喊道：“郎子偃，你還堆不堆雪人了？快點過來幫忙！”

  郎子偃受到召喚，立馬“欸”的應了聲，對柴柚連連告饒，快步奔過來，驚訝道：“誒？你們都把雪澆好了？還是唐學神效率高，這下很快就能堆起雪人！”

  柴柚也跑過來，笑道：“那我跟阮阮就負責找裝飾雪人的材料啦！”

  兩個男生立刻動手，兩個女生就挽著手四處尋找裝飾物。

  最終她們找到了可以給雪人做手臂的樹枝，兩塊黑色的石頭做眼睛，不知是哪個小孩兒丟掉的橙紅色塑料口哨做鼻子，嘴巴就用紅筆畫一下，帽子拿彩色的硬紙殼來做。

  唐珦和郎子偃堆得雪人已經基本成型，正在調整腦袋的位置。

  曲阮和柴柚等得無聊，就在這邊拿著樹枝在雪地上寫寫畫畫。

  “堆好了！你們來裝飾吧！”唐珦清越的聲音響起。

  曲阮和柴柚立刻拿著材料興高采烈奔過去。

  郎子偃也要纏著跟他們一起裝飾雪人。

  唐珦便站在一旁，搓熱凍得通紅的雙手。

  忽地眉尾輕掃，他想起剛才堆雪人時，視線不經意往這邊移動，似是看到曲阮和柴柚在雪地上寫了什麽。

  他走到兩人站過的地方低頭去看。

  原本平整的雪地，被兩人用樹枝寫了字、畫了圖。

  他一眼就認出曲阮的字跡。

  隻寫了簡單的“元旦快樂”四個字，左上角畫了兩顆心，右下角用腳踩出隻小兔子。

  柴柚那邊就亂糟糟一片，字符一大堆，還畫了小豬、小貓之類的動物。

  唐珦抬眸瞄了眼前方，那三人正專心致誌的給雪人打扮。

  他悄然蹲下，用手指在曲阮的“元旦快樂”下麵，寫了一排小字。

  “我愛的人。”

  元旦快樂，我愛的人。

  他起身盯著那兩處呼應的字符，眉眼緩緩舒展開一片春風。

  唐珦在心裏默默許願。

  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還能跟曲阮一起再寫一遍這句話，最好讓其中的“愛”和“的”可以交換下位置。

  元旦快樂，我的愛人。

  “唐珦！唐珦！你看看雪人好不好看？”

  清甜的聲音傳來，曲阮笑容甜軟，正彎著杏眸衝他連連揮手。

  唐珦眸中的暖意更甚，望著那揮手的人，勾著唇角啞聲回應，“好看。”

  幾人圍著雪人照了許多照片，發到社交軟件。

  趙荊從同學那裏也看到了他們的照片，神色煩躁的看著飄雪的窗外，隻覺得室內的溫暖一點也驅散不掉他心中的冰寒。

  曲阮他們在外麵待了這麽長時間，也已經被凍透。

  不過他們沒有返回餐廳，而是在樓下找了家甜品店捧著溫暖的奶茶吃甜品。

  柴柚瞧了眼河畔的方向，又低頭看了手機上的時間，嘟囔道：“怎麽還不放煙花？不會真要等到零點才放吧？”

  “我家雖說沒有門禁，但也不能回去太晚。”

  她又問曲阮，“阮阮，你爸讓你幾點回家啊？”

  曲阮把手機屏幕亮給她，歎息道：“我爸倒是沒有要求我幾點之前必須到家。”

  “可出來這段時間，他已經給我發了無數條消息問我什麽時候回家了。”

  柴柚看著那些消息噗嗤笑道：“你爸還真逗。”

  “一邊說要你安心在外麵跟朋友玩，一邊消息轟炸。”

  “你哥消息發的也不少。”

  “哈哈哈，你有跟他說咱們跟唐珦在一起嗎？”

  曲阮苦笑著收回手機，“我可不敢說。”

  “說了他肯定要過來接我。”

  “我怕他大過節的再跟唐珦打起來。”

  “不會。”

  身旁的唐珦突然出了聲。

  他眸子在暖色的燈光下波光瀲灩，似乎泛著清淺的笑意。

  “我讓著他。”

  “打不起來。”

  郎子偃一口飲料差點沒噴出去，滿臉驚愕，“為啥要讓他啊？”

  “你倆對上這麽多年，可從沒相互讓過一次。”

  “這突然間是怎麽了？”

  “就算之前的事都是誤會，咱們也沒必要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