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古怪的安靜。

  曲阮有些不大適應這樣的氛圍，疑惑蹙眉，眼神掃過整個教室。

  就發現後排多了兩個不認識的學生。

  一男一女。

  女孩兒頭發染得亂七八糟，兩腳翹在桌子上，嚼著口香糖在玩手機遊戲。

  遊戲聲開得很大，但周圍的同學沒一個人提醒她。

  她旁邊的男生長得很白，看模樣很像混血，一直垂著腦袋，時不時害怕的看向女生，很內向膽小的樣子。

  郎子偃和柴柚看到曲阮進來，疲累的麵上都露出驚喜的神采。

  “阮阮！”

  “曲阮回來了！”

  聽到他們的聲音，其餘同學也都抬起頭，一臉欣喜。

  那個女生似是對這樣的場景並不感興趣，頭也不抬繼續專注自己的遊戲。

  倒是那個男生，抬眼好奇的看了曲阮一會兒，卻又在對上她的視線後迅速閃躲開目光，害怕的埋下腦袋。

  曲阮收回打量他們的視線，笑著跟班裏同學打招呼。

  坐到座位上，揚揚下巴示意後方兩人，小聲詢問，“什麽情況？”

  郎子偃頹靡的趴在桌上，手裏圓珠筆一下下戳著桌麵，有氣無力道：“您的實驗一高高三年級最後一批轉校生已快遞到，歡迎簽收。”

  曲阮笑道：“什麽鬼？”

  “對了，我記得我跟柴柚來的時候班主任就說，以後還會有一批轉校生過來。”

  “看來這就是她說的學生了。”

  “不過你們都怎麽回事？怎麽都無精打采的呢？”

  “而且我來的路上感覺整個學校氣氛都不一樣了。”

  “有新人過來，大家不應該更鬧騰嗎？”

  郎子偃擺擺手，滿眼怠倦，“可別再鬧騰了，我們都快被折騰死了。”

  “那幫新來的天天搞事情，還動不動就發動老師，以前的好氣氛全都被破壞掉，我們學習都沒心情。”

  “你跟唐學神再不回來，咱們整個學校就都要被他們給占領了。”

  曲阮察覺到事情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斂起笑容，“到底怎麽回事？”

  郎子偃歎了口氣，“本來我們也挺歡迎新同學的，他們也都很友好。”

  “可不知怎麽忽然就傳出來我們這些原班同學欺負他們中一個轉學過來的抑鬱症女生，之後又出了各種詆毀，說我們欺負這個、看不起那個，可這些我們都沒做過啊！”

  “傳言傳得跟真的似的，連老師們都信了，還專門找了一節晚自習，讓高三年級所有班級開班會，教育我們尊重人、愛護同學、好好對待新同學。”

  “我的天呐！可冤枉死人了。”

  “現在明明就是他們在欺負我們好嗎？”

  “他們如今都擰成了一股繩兒，在學校爭各種幹部職位，做什麽都搶，故意排擠我們這些原班同學。”

  “我們隻想好好學習，不願意跟他們爭，可他們帶來的困擾太大了。”

  “就連去衛生間，他們都占著坑不讓我們上！”

  “我們現在被折騰的全都頹了。”

  “唉~也不知道那群人的精力怎麽就能這麽旺盛。”

  曲阮擰眉，“所有班裏的新來的都這樣？我哥他們班呢？”

  郎子偃罕見的在提起曲伏時，沒用憤憤不平的語氣。

  “都一樣。”

  “曲伏回家沒跟你說嘛？”

  “他被煩的都不怎麽在教室上課了。”

  “聽說你爸給你請的家教，現在都歸他了。”

  曲阮訝異挑眉。

  連他哥都躲著這群人，那是有多難對付？

  郎子偃繼續道：“要是一群混混，打走就完了，可這群人，他不咬人膈應人啊！”

  “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黏黏糊糊的甩也甩不掉！惡~”

  他咧嘴打了個寒顫。

  “反正你接觸到就知道了。”

  “是我們這種直性子爽快人對付不了的那種。”

  “這段時間你最好也避著他們點，等唐大學神回來，說不定還能有點辦法。”

  曲阮眯起眼眸。

  “你說的這些事情，究根到底，都是因為最開始原班同學欺負新來的抑鬱症女生的傳言吧？”

  “那女生叫什麽？是哪班的？”

  郎子偃撓撓頭，“跟曲伏一班，但叫什麽，我還真不記得了。”

  “大家都忙著學習，誰關注他們都是誰啊？”

  “連名字都不記得的人，還欺負他們，真是越想越覺得冤！”

  “叫楊霏。”一直都沒說話的柴柚忽然低低開口。

  曲阮從剛才就發現她精神不濟，蔫蔫的沒精神。

  還以為她跟郎子偃一樣被那群人煩的身心俱疲。

  可現在覺得她狀態很不對。

  柴柚比她走之前瘦了些，缺血的麵色，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就連看到自己，也隻是驚喜幾秒，就重新陷入低沉的情緒。

  她心思輪轉，擰眉問看向柴柚。

  “小柚子，你是不是認識這個楊霏？”

  “她欺負你了？”

  “她欺負你？！”郎子偃瞬間炸毛，頹廢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是懶得理會他們，但不代表他們能欺負我同桌！”

  柴柚放在桌麵的手微微抖了下，眼圈微紅，搖搖頭。

  曲阮抓住她的手，發現她手冷得嚇人，當即皺眉。

  “柴柚，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好朋友不隻是用來同享樂，還是用來共患難的。”

  “我不可能任由別人欺負你。”

  “你告訴我，她究竟對你做了什麽？”

  柴柚咬著唇，眼淚一滴滴砸在曲阮手上。

  郎子偃急了，“你別哭啊！”

  “有什麽事大家都可以商量。”

  “現在又不是就你一個人，我們都可以保護你！”

  柴柚淚眼模糊的望著眼前兩個人，冰冷的心髒一片熨帖。

  是啊！

  她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了。

  抹掉眼淚，柴柚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之前跟你們說過，小學的時候，加入過一個小團體。”

  “後來跟她們鬧掰，反過來被她們欺負。”

  “楊霏就是那個小團體的中心。”

  小孩子的報複很幼稚，但也往往最傷人。

  曲阮腦海中回憶起小時候柴柚被那些女生圍著罵的景象，眉頭不由皺的更緊。

  柴柚擔憂道：“你們不要去惹他們。”

  “他們的手段太肮髒了。”

  “雖然看起來很幼稚，可會給你們的生活造成極大的麻煩。”

  “她們現在隻是針對我，對你們沒有攻擊性，距離畢業就剩一個半學期了，我忍忍就會過去……”

  “柴柚！”曲阮很嚴肅的打斷她的話，“‘惡’這種東西，不是你忍忍它就不存在的。”

  “想要不受它的折磨，就必須把它打敗。”

  她忽而一笑。

  “況且我的朋友，沒有忍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