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前，溫池下意識的用手一遮：“你跟9號店鋪的老板……是認識的？”

  “不，你錯了，我不認識他。”

  “那你怎麽會知道……”

  “很奇怪嗎？對於很多人來說，你身體裏的秘密，根本算不上秘密。”一號收回視線，淡淡的道：“我說了，你身體裏的東西……代表著現在。而其他的，恕我無法回答。”

  溫池陷入沉默，思索著她的話。

  說實話，他現在腦子很暈，假如按照一號的說法，把他的人生分為三個階段，分別用過去、現在、未來代替，每一階段對應著某段時間，那所謂的‘現在’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屬於過去。

  事實上，一年就可以稱之為過去了，因為這段時間，足以讓人忘記很多事，記憶產生模糊，隻會對比較重大的事有印象。

  所以他實在沒搞懂，‘現在’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麽，當然，還有這個詞匯為什麽……會對應著9號店鋪的老板，以及……身體裏的那個女人。

  想來想去，他隻能讀懂一號話裏的某些含義：“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到當鋪，讓王立把那支針管……紮進我的身體裏？”

  “準確來說，是抽出。”一號又恢複了之前的慵懶語氣：“因為你身體裏的女人，是一個封印，它封印住了屬於你‘現在’的記憶。”

  “說來說去，你這不是跟王立一樣嗎？”溫池總算是聽明白了，盡管一號聲稱與王立素不相識，但歸根到底，她跟王立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讓溫池接受後者的‘報酬’。

  不過，比起王立，她解釋的更為清楚，而她的話，也不會讓溫池產生特別反感或者謹慎的心理。

  還是那句話，付出和獲取是相等的。

  一號說了這麽多，又幫他得到了很久之前的某些記憶，自然不能白忙，得索取報酬了。

  如果她事先跟溫池說這件事，或許他會考慮考慮，但事已至此，記憶得到了，身體裏女人的解釋也得到了，而且她還特地給溫池指出了一條快速提升實力的捷徑。

  他貌似……還真挺難拒絕的。

  “請相信我，這個世上，隻有我能幫你想起來，屬於你的……過去記憶。

  隻有我！”

  一號的語氣無比真誠：“如果當我死期將至，你能就救下我，我會幫你覺醒所有關於過去的記憶。”

  記憶和性命哪一個更重要？

  溫池在思考這個問題。

  當然，所謂的性命，指的並不是一號的，而是他自己的。

  救人是有風險的，而且風險還是來自連一號都懼怕，無力抵擋的存在。

  他不得不得謹慎。

  見他在思考，一號歎了口氣，終於拋出了最後的殺招。

  “難道，你不想……救活老溫嗎？”

  溫池驀然一驚，失聲道：“這你也知道？”

  一號的能力，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這世上好像沒有她不知道的。

  但她的話也點醒了溫池，讓他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事，終究還是救活另一個自己。

  其他的事都可以放在一邊，也不用在意，因為比起救老溫，一切好像都沒那麽重要了。

  “好，我答應你。”溫池再沒拒絕或猶豫的道理，終於點了點頭：“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救下你，隻能說盡量。”

  “這個自然。”

  一號眼中頓時有了笑意，心中也暗自舒了口氣，說了這麽多，還不如最後一句有用。

  “我能說的目前就隻有這些了，對了，這個給你。”一號手一揮，掌心憑空多出了一枚類似圓形錢、刻著三角符號的的鐵幣。

  “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它會發光，捏碎它，你就能來到我這。”

  “好的。”溫池伸手接過，沒細看，大體瞄了眼，便收了起來。

  “好了，我送你回去。”

  一號說著，周圍牆壁開始褪色，掉落著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充斥房間內，包裹著溫池，很快，他的身影就逐漸變得透明，如離開遊戲世界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走後不久，曲浪便穿過虛幻似的牆壁，徑直走到了一號身邊。

  “你廢話太多了。”曲浪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之前是在睡覺還是幹嘛，渾身都透露著濃濃的倦意。

  一號不理他，用手在空中畫了一道符號，接著，一個光芒耀眼的白色球體，頓時出現在眼前。

  “哇哦。”曲浪來了精神，眼中帶著好奇，看向那個白球：“這裏麵……就是三十年後的世界嗎？”

  “嗯。”對於他，一號一直很高冷，有些時候多一個字都不願說。

  “可是我怎麽啥都看不到？”曲浪在白球周圍來回轉了幾圈，在他眼裏，白球始終都是白球，除了白色，別的什麽都沒有。

  “你想看嗎？”

  “想啊。”

  一號哼了聲，冷冷的道：“把頭伸進去。”

  “哈？”

  曲浪用一種你在逗我的眼神，直視著一號，但後者卻連看都不看他，把頭偏過了一邊。

  好在曲浪已經習慣了被她無視的感覺，並不是很尷尬，想了想，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把腦袋慢慢移進了白球裏。

  然後，他看到了坍塌的大廈，看到了被鮮血凝固結成厚繭的廢墟，看到了那被烏雲覆蓋的半黑天空。

  他也看到了，那一個個身體殘缺，構造詭異的……人。

  ‘人’群！

  它們有的無麵，有的隻有鼻子、嘴巴，甚至還有的……拖著墨色的腸子，在大街上麵無表情的往前爬著。

  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人。

  所有的大街上滿是它們的身影，在詭異的寂靜中，不知疲倦、漫無目的來回遊蕩。

  最後的最後，曲浪還看到了，那還未坍塌，唯一僅存在都市之上的大廈，被一個幾十米高的女人環手抱住，她死死的貼在牆麵，呈倒立之狀，如蝙蝠一般掛著。

  那雙卡車一般大小，死白無神的瞳孔，直勾勾的掃過街上的每一個‘人’。

  “臥槽！”

  曲浪被嚇的一哆嗦，趕緊把頭從白球裏挪了出來。

  “不是被怪物占據的世界嗎？怪物呢？”他非常憤怒的質問一號，像是責怪她撒謊，把自己嚇到了：“怎麽全是鬼啊？”

  “什麽？全是鬼？”一號不由怔住：“你沒開玩笑吧？”

  “你自己看。”

  一號帶著疑惑，不信的把腦袋也探了進去。

  她看到了曲浪方才看到的一切，看到了那個身材巨大的鬼物，也看到了……那座大廈的最頂端，其實還有一個人。

  一個小女孩。

  腰間別著鈴鐺的……小女孩。

  而她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一號往她那邊看的時候，她也疑惑的抬起頭，往死氣沉沉的天空看來。

  “又變了……”

  從未有過慌亂的一號，眼裏終於有了恐懼之意，她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失了神一般，喃喃自語。

  “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讓這個世界……被鬼物占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