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研究院的珥奕收到係統提醒。

  回收觀影優惠券一張, 使用者資料載入。

  珥奕點開詳情：“是她……”

  林舒[精神力評級A-]

  生命值100% 疲勞值158/200 橙紅

  精神傷害：893

  [精神混亂][藥]

  H學院中的A級精神力學員數量不多，珥奕對這位名為林舒的學妹有些印象。是笑起來很好看，笑意不到眼底的學妹。

  觀影券是她親自遞到林舒手中的。

  “她的情況比之前見麵時要更糟糕。”

  “這是選的什麽, 公路片？”林舒的選擇倒是並不讓她意外：“她看起來對生活現狀有些困惑, 那麽為了讓她體驗更好，或許她應該暫時忘記現在的生活。”

  …

  躺入醫療睡眠艙的林舒剛閉上眼，便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之上。在她正對麵站著一位身材高挑, 身穿休閑裝的女子, 正是她在影片預覽圖中見過的女主。

  女子說道：“從現在開始, 你就是我。”

  “你將會從我的視角，使用沉浸模式觀看你選擇的這段影片。”

  原來用的是這種技術。

  林舒從小娛樂就不多, 但她也曾聽說過某種影片播放技術。——完全沉浸體驗。

  非常小眾。

  這種模式需要特別的營養艙才能導入，營養艙價位會比一般家用營養艙貴上不少。放映方式也與一般影片不同，並非使用上帝視角，而是用某個特定角色的固定視角。

  這種放映方式, 能夠讓人進入角色, 以角色的角度, 觀看影片世界。但這項技術很快被市場淘汰，原因很簡單——單一角色的角度看影片世界, 無法獲得完整故事信息，沒有正常觀影時的感覺好。

  而且角色視角的切換, 如果在短時間內完成，會讓故事內容非常不清晰。如果為了完善故事，而拉長影片時間，故事則會變得乏味, 跟流水賬一樣。

  這種技術, 隻適合用於解謎遊戲, 或懸疑影片使用。

  林舒眼見對麵的女子向她走來身體與她重疊，腦中還在胡亂想著，早知她就選懸疑片了……

  轉眼，場景變化。

  模式-角色沉浸，記憶替換係統啟動。

  “我是誰？”林舒環視有些陌生的環境，記憶從腦海中湧起。

  “我是林舒。”

  方才她剛與友人約好，要一同出遊散心，得趕緊收拾行李才行。

  *

  等林舒從睡眠艙中再次醒來時，剛過去四小時。但恍惚之間，她仿佛覺得自己曾在另外一個世界，度過一個長達一月的假期。從醒來後的感覺來看，睡眠艙甚至並未使用時間拉長技術，隻是播放了一部兩個小多時的影片。她甚至還有一個多小時幾乎處於睡眠狀態。

  但時間給她的感覺過於曖昧，故事中的一幕幕依舊清晰無比。

  主人公的情感仿佛真實在她身體之中存在過，卻又模模糊糊地抓不清楚。

  她記得自己明明是使用的角色沉浸模式進入影片觀看。但離開睡眠艙之後，腦海中留下的記憶，卻是一般影片視角的故事。

  但若是往深了想，她又明明有過沉浸體驗的記憶，是無法連在一起的片段。

  帶著疑問，林舒離開位麵觀影室。影片中看過的景象揮之不去，她已想好接下來應該去哪裏。

  林舒打開終端，點開飛行船船票各航線介紹：“富含自然景觀，可租用老式駕駛器的旅行星……”不知不覺間，之前困擾她的一些事情，暫時被她拋在腦後。

  林舒離開位麵觀影室時，另一名顧客與她擦肩而過。

  *

  珥奕在檢查林舒的資料。

  三小時過去，她的精神傷害下降216點，疲勞值下降108點，疲勞狀態已恢複正常。[精神混亂]狀態顏色已經從橙紅變淺，狀態欄中多出一個[鎮靜]狀態。

  宿主，林舒直接離開，沒有買接下來的套餐。零零八在一旁說珥奕贈送的觀影券浪費能量值，馬上他又自己安慰自己算了，係統出品必是精品，很快她就會再來的。

  很快，零零八的注意力被下一個進門的顧客吸引。

  他們又來了，回頭客。

  珥奕打開位麵治療驛站分站顧客列表，星際位麵最新顧客[楊柏]進入驛站，這位顧客她也有很深印象。

  …

  楊柏徑直走到櫃台前：“我要票價最低的影片。”

  搜索中……，根據您的個人情況，建議您二位共同觀看這部影片，三千信用點。

  楊柏動作一頓：“好。”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家位麵放映室，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第一次。隻因第一次來時，並不是他自己主動來的。

  楊柏有精神分裂症。

  星際時代對於身體上的病痛，大多有解決方法。但對於精神問題，卻依舊沒有太大長進。

  他的精神分裂症已經持續多年，不管是吃藥、進行心理輔導、均沒有顯著效果。據說是他小時候沒有及時進行抑製，後期精神力生長時又出了差錯，導致副人格已經成型，無法通過一般方式治療。

  楊柏是一個性子內斂的人。在生活中遇到讓他情緒波動極大的事情時，副人格就會自己出來。據見過他副人格的人說，他的副人格暴戾又不講道理，每次出來隻會造成破壞。

  他原本精神力評級不錯，有B+，可卻因極度不穩定的理由，很難找到合適工作。

  楊柏從未真正見過自己的副人格。但偶爾他會忽然陷入沉睡，等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來到一個之前並沒有印象的地方，做過一些自己從未做過的事。

  來位麵放映室也是其中一樣。

  初次移步前往這裏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副人格。

  在睡眠艙內進入劇情之後。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副人格，並與他進行有生以來第一次溝通。從那天起，在夢中、或是清醒時，他也偶爾能跟副人格進行溝通。

  但真正麵對麵一對一的溝通，卻還要借助外力，這也是他再次來到位麵放映室的原因。

  但他並未想到的是，這裏的機器人並未把他們當成一個人，而是分開的兩個單獨個體。

  “難怪你讓我再次過來……”楊柏喃喃道。

  作為主人格的楊柏，第一次憑自己的意識使用醫療睡眠艙。剛才隻顧著要最便宜的影片，還未弄清楚到底選的是什麽片。

  等宣傳片頭開始時，他才發現自己選的是現在依然有爭議的題材——克隆。

  “剛才好像建議我使用的是什麽自由模式。”楊柏嚐試著活動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可以不管大劇情，自己做什麽都行。”在楊柏身旁，一名長相與他一模一樣的男子說道：“但既然體驗難得，我們就根據提示走走劇情吧。”

  楊柏愣了會兒，他的副人格今日似乎看起來比往常更易溝通，像個普通人。

  一小時後。

  ‘楊柏’從醫療睡眠艙中出來前往櫃台：“我需要聯係你們的主人，密匙：****。”

  機器人從櫃台後轉出來：正在為您接通中，請跟在我身後，前往另一處等候。說著，櫃台後方像是牆壁的位置自動分開，露出一個入口。

  “好。”‘楊柏’應道，步入房內，坐在沙發上等候。

  這個房間，‘楊柏’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上一次來時，他是受邀方。作為副人格，他雖然能清楚主人格每日都在做些什麽，但他能自由活動的時間不多。隻有在主人格情緒亢奮時，他才能獲取片刻自由。

  他知道主人格想讓他消失，他可以做到，但他不願意。

  連接成功。

  一道明顯語氣起伏與一般機器人不同的聲音響起：“你想清楚了？”

  “當然。”

  “將你分離出來之後，你的主人格將會出現部分缺陷。我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將這部分傷害補上，但費用不菲，你是否已經告知他？”

  ‘楊柏’將預先想好的台詞說出：“之前你和我說過，與我簽訂協議。你可以為我提供獨立的身體，讓我脫離他的軀殼，獲得自由。而我則需為你工作，直到還清債務。”

  “那他的部分也由我來還吧。”

  正常來說，將一個完整魂魄分成兩個再分別進行修複，消耗不菲，保守估計，得要耗費上百萬能量值。本身這位楊柏的兩個人格，都相對完整，耗費會少一些。

  楊柏的副人格本是因為生存欲極強才出現，倒是沒有一般魂魄容易潰散的特性。加上他的性格很適合某些較為極端，但報酬豐厚的任務。隻可惜狀態特殊，簽約之後不能馬上派上用場，還得進行係統培訓才行。

  珥奕考慮片刻：“你真的不需要和他商量？”現在手下簽約的任務者不多，簽一個算一個，貸款倒也不是不行。但任務者前期需要投入，任務失敗她還要將神魂回收進行再修複，並非真的一本萬利。

  這麽來，她得收利息：“分成方式要作更改，在你還清債務之前。所得能量值，將會從之前原定的55分，變為四六分，我六你四。”

  “可以。”

  “既然你已確認，就在這裏簽名吧。”一張契約書憑空出現。

  ‘楊柏’提筆在上麵簽上大名——楊柳。

  他要有自己的名字。

  *

  楊柏醒來，離開位麵放映室兩條街後，準備預約迷你飛行器離開。剛打開終端，視線落在顯示的時間上。

  “怎麽就過五天啦？！”想起自己之前在做什麽，他心一涼，趕緊看眼自己的賬戶餘額。還好，沒變少。

  他有些困惑：“怎麽回事？”

  “喂，你知道嗎？”

  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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