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了賞了，衛將軍這邊賞了一道火腿佛手酥，沈府裏的是一道八寶饅首，不過大公子今年也得了一道菜，是一道皇帝欽賜的玉女配才郎！”

  閑聊了大抵一炷香左右的時辰，三人又各自回了大殿之中，沈錦歡困了幹脆靠在謝胤的懷裏頭迷瞪了一會……

  正和周公這邊雲裏霧裏的時候，青苗一把將她拉醒了，在她整個人放空的狀態下，青苗高興的跟什麽似得，這會讓沈錦歡趕緊看。

  沈錦歡睡的雲裏霧裏，被這麽一拉扯，心都恨不能跳出嗓子眼，她呆愣了好一會看著跟前的青苗，而青苗這會已經快讓謝胤的眼刀給刺死了！

  緊張的咽了口口水，青苗知道自己錯了，她不該如此叫自己的小姐……

  沈錦歡都醒了，這會抬眼看了下皇帝特意賜下的玉女配才郎這道菜，很明顯，這道菜是皇帝有意賜下的。

  算虛三年的守孝，再過一年沈安就可以和葉棠成親了，如今沈安在朝中頗有建樹，這道菜算是皇帝給沈安的臉麵……

  用精魚肉茸和雞脯肉茸加龍須菜熟火腿肉烹製的這道菜肴雖然看著簡單，不過做工確實是十分的講究，也不算是敷衍了自家的大哥哥。

  沈錦歡看在眼裏，心中也清楚的很，這菜不止是給自家大哥哥的，也有葉棠一份在裏頭。

  皇帝出巡遇襲，他們兩個被困在外那麽多天，若沒有那天夜裏葉棠的一番好心，折回尋找到了他們，那會還不定是個什麽遭遇呢。

  皇帝這算是委婉的一番賞賜，賜了葉棠這一份臉麵！

  今年大皇子也開了王府，沈錦歡瞧了是一盤茉莉玉帶，上等鮮帶子配以高堂和新鮮茉莉花所製的菜肴，新鮮的茉莉花在這個時節難得，花房不知用了多少的法子才能得這些茉莉花，還能用來做了菜肴賞了大皇子。

  菜肴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出其中的本質來……

  這些都是有著極大用意的，沈錦歡學了這麽多年，算是把這裏頭的門道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這一次夜宴，沈錦歡瞧見老北境王帶上了秉心縣主，未來的大皇子妃一起出現在了宴席之中。

  雖說老北境王未曾得到任何的賜菜，可從來不曾出席這種場麵的他，這一回帶著自己的孫女出現，皇帝也給安置了一處最靠前的位置，這也是皇帝給的臉麵。

  “他不好好在家給他親爹服喪，怎麽也出現在了這裏？聽安國公說……他打算開過年去江南了！”

  賜菜結束之後眾人如今各自而坐與身邊人一道說話，等著外頭燃起煙花將宴席最後的一項節目完成之後，便各自打道回府。

  凡皇帝看重的官員各自都有了賜菜，也都有了臉麵，三三兩兩而坐湊在一起小聲說話的時候，沈錦歡湊在楚妍芷的跟前，楚妍芷目光則落在了角落一隅之地，在那裏看見了一個整場都不怎麽起眼的楚諾。

  楚諾一身不打眼的官服，麵色從容的這麽一路陪坐在一旁，麵上沒有一點旁的表情，比起從前他如今越發顯得陰沉，給人的感覺這人如今孤僻清冷的很，叫人不敢靠近。

  他一直這麽坐著，偶爾有端起酒盞的時候，他也會一道陪著一起舉杯，不過麵上並無半點的笑意。

  他會出現在這裏，是皇帝請的，原因無他，他親爹是為了救回十二皇子也是為了大周因公殉職而死……

  哪怕這因公殉職四個字，在沈錦歡這裏打著一個大大的假這個字眼，可在世人的眼中，這位楚大人是個頂好的人。

  那些個為楚亦鳴上表的萬民書做不了假，他父親新喪，皇帝為了他的父親，在今年的除夕宴上也將楚諾請到了宮中。

  宮裏也特賜了一批物件出去，賞給了楚家上下老小……

  不過，楚家自打楚亦鳴去了之後，楚諾動手將原本後院裏的那些個侍妾通房都給清了出去，大多都去了外頭的莊子，家中的那些個孩子們一個個的都還在念學，一個也沒請走。

  除卻這些外，楚氏族中也悄悄的清了一批無用之輩，楚亦鳴雖身死，可楚諾這個當家人做的確實有頭有尾，哪怕楚亦鳴死了，一下子料理了這麽些人，族中那些個長輩無一人敢吱聲，可見他確實是有本事的。

  楚妍芷看了眼角落裏的楚諾，對於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他連可憐的表情和神色都做不出來。

  畢竟……她太了解這個讓楚亦鳴一手教養出來的孩子，毒蛇養不出小白兔，她至今都不相信楚亦鳴是真的因公殉職。

  她好不容易逃離了楚家，自然不願自己甚至是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在靠近楚家。

  自己不可以，丈夫也不可以，身邊的朋友更加不行，楚家水深，裏頭彎彎繞繞多了去了。

  “去江南？”葉棠聽完楚妍芷的話，不禁看向了楚諾……

  她父母緣分淺薄，兄弟姐妹情誼更是不曾見過，自小也沒感受過所謂的親情，所以這一刻看著楚妍芷對楚諾的這番態度，她的麵上毫無任何的表情。

  對於楚諾要離京這件事情，她隻是張口複述了一番，倒是沈錦歡將目光落在了楚諾的身上，放了好一會時間……

  楚諾是個聰明人，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必定有其用意。

  江南……

  江南河道總督底下的河庫道員從前是個肥缺，可如今並非如此，那地方苦不堪言，若碰上雨季，少不得還要搭上命！

  這樣的地方楚諾肯去？

  “楚大人死後各自送來了不少萬民書，證明楚大人那幾年在外一直在幫百姓解決困難，他莫不是也想學楚大人的樣子？”

  “可那地方除了河道治理之外，他旁的什麽都做不了，比起楚大人那會做禦史可苦很多呢，這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葉棠在宮中女學之中同沈錦歡一道學習的時候，翻過一些這一類的官員書籍，對於這裏頭的一些事情多少知道點皮毛。

  皇帝辦女學，讓公主官家小姐們一道學習，為的是讓她們這些個女眷們多開拓眼界，不拘泥於一點後院小事。

  葉棠也不喜歡楚諾，是從打心眼裏的排斥，如今她也不吭氣，說完自己心中的疑惑之後，沒等來回答，外頭已經是煙花漫天炸開了……

  所有人都去瞧漫天如璀璨星子一般的煙花，也沒人再去注意那角落裏的楚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