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鍾離瑾拖長了聲音，在看過了謁拙和縈婆婆的反應後，轉過頭來和我說，“我們要讓村子裏的人以為，是我們把縈婆婆藏在了我們的住處，而事實上，則是藏在最危險的地方。一旦烏蘿村的人和院子裏鍾離家的人爆發了正麵的衝突，也是可以拖一會兒時間的。”

  “最危險的地方？”我覺著我是聽出來他的意思了，“你是說，讓縈婆婆留在這裏？”

  沒有哪兒比這更危險了。

  但也的確，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我們還會把人留在謁拙家裏吧。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蕭玨不禁擔心地問道。

  “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說，“若不冒險賭一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要把大批的人手調到院子那邊去了。”鍾離瑾提醒我，“我們要讓其他人以為縈婆婆藏在那邊，所以裝也要裝得像一點，才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那這邊......便不能留人了。”我在想清楚了這件事後，也的確有些猶豫，這是一道向死而生的難題，若想在眾多的死亡選擇之中，找到生的那一條路，就得狠狠心了。

  “如此這般，那若是這邊出了什麽情況，該怎麽辦。”蕭玨問。

  “......”我也擔心。

  “也不是所有人手都要調走的。”鍾離瑾說，“畢竟現在，忽逐邪傷重未醒，如果這邊的人手全都調走了，也會引人懷疑的吧。”

  “那這邊，隻能留個別的精銳。”我說。

  “讓赫昭留下吧。”鍾離瑾說，“我相信赫昭，以赫昭的本事，他一個人便可以擋住許多人。再讓他自己挑選兩個得力的，守著忽逐邪便足夠了。”

  讓赫昭留下？

  我是有些驚訝的，鍾離瑾竟然舍得將赫昭留下？

  “至於我和景毓，我們得到院子那邊去，如此一來才能讓村子裏的人信服，縈婆婆被我們藏在了院子裏。”鍾離瑾說。

  “大人。”赫昭聽說鍾離瑾要冒險，當時的反應便有些強烈。

  “沒事的。”鍾離瑾說，“我同景毓在一起，相互間也有個照應，再說了，還有其他人。村子裏的人不過都是一些莽夫罷了，即使有些力氣，但也不善武藝，我們那邊不會有什麽危險的。至於蕭大人......”

  “我還是留在這邊吧。”蕭玨說，“忽逐邪的傷勢並未完全穩定，我作為醫者，留在這裏也說得過去。”

  “也好。”鍾離瑾說。“蕭夫人，那你也留在這邊吧，至於謁拙，最好跟著我們一起去到院子那邊，如此一來更能說服村子裏的人相信，謁拙是跟著縈婆婆一起過去的。”

  謁拙不太放心，他看著縈婆婆，隻是除了這個辦法暫且能夠拖一些時間以外，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主意了。他心裏恐怕不會很好過，左右都為難，可他也清楚怎麽做對於他母親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好。那就拜托蕭夫人，照顧我母親了。”

  “你放心吧，在事情沒有結果以前，你母親仍然很重要。”我們這麽做的本意，就是要保護縈婆婆，避免村民或者凶手會對縈婆婆不利。

  “那就暫且這樣安排吧。”鍾離瑾說，“等下，我、景毓還有謁拙假裝護送縈婆婆到院子那邊去，赫昭留下，自己挑選兩個人和你一起守著這邊，保護好蕭大人和蕭夫人，還有忽逐邪與縈婆婆。”

  赫昭的責任很大，即使讓他再挑選兩個人，可是三個人要保護我們四個人，他的壓力可想而知。但是赫昭忠心耿耿，麵對鍾離瑾的命令，他隻是低頭接受。

  “大人，鍾離大人！”門外傳來伏四的聲音，“哎呦，都這個時間了，炊娘早就做好了吃的等著了，怎麽幾位大人都不回去吃飯啊。”

  “先休息一下吧，晚些我們便行動。”鍾離瑾說完，走了出去，“伏四，我們先不去吃了，今天晚點的時候，你講蕭大人和蕭夫人的飯食送到這裏來。”

  “這又是為何啊？”伏四不解，他向來管著的事兒也不是很多，隻不過這次我們來了，找過我們一行人的寢食問題，便成了他的主要工作。

  “沒什麽為何，蕭大人和蕭夫人要照顧忽逐邪，你照做就是了。”鍾離瑾說。

  我走到門口，看著伏四巴巴跟著他往院子那邊去了，伏四對於這所有的事情並不是多了解的，尤其是鍾離瑾方才所說的話，更讓他滿肚子的疑惑，他跟著鍾離瑾，一邊走一邊問。

  “蕭大人，蕭夫人。”赫昭同我們說，“二位若是沒有別的吩咐了，我便下去準備了。”

  “好，你去吧。”我說。

  我覺得，赫昭和裏翀有些像，但是又覺得赫昭和裏翀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裏翀有自己的思想，他雖然是個慢熱的人，但是他有感情，他心裏是有溫度的。赫昭就像是鍾離家特意培養出來的侍衛一般，他的功夫好，身手利索，儼然是沒有感情的，隻是知道要對鍾離家的人唯命是從。

  我看到赫昭，便會想起裏翀。若是裏翀不曾遇害，想來近日守著這邊的，定會是他......

  “蕭夫人，”謁拙說，“那位景毓公子，當真會找到證據嗎？今天，我們便一定可以抓到凶手的，是嗎？”

  “......嗯。”我說，答得很勉強，隻是盡量想要表現出我心裏有數的模樣，不想再引起他們的擔心。“謁拙，隻是......經過了這件事，我擔心你和烏蘿村的那些人，估摸著......”

  關係便不會太好了。

  “我知道。”他知道我要說什麽的，可是這件事並不是他最在意的。“等下，我會把塗安和且殷送到塗安的母家去，免得今夜紛擾，會讓她們嚇著了。”

  “也好。”我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你和你母親再聚一下吧，我們先出去了。”

  我去牽蕭玨，從縈婆婆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謁拙帶著滿心的感激，與我們點頭示意，輕輕關上了房門。

  “看來，他有很多的囑咐要和他母親說了。”我瞧著房門，不難猜到謁拙會和縈婆婆說些什麽，心裏有些酸澀，想到縈婆婆這一生的坎坷，實在不是滋味。

  “你真的有把握嗎？”蕭玨問。“霍汐，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心裏拿定主意的時候，應該是什麽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