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範黎川上前幾步款款走了出來。

  自打顧貞羽帶著薄禦潁離開，他便重新入朝，專心輔佐薄禦焱。

  雖然薄禦焱是個明君，但是是人就有軟肋，錦太後便是他的軟肋吧？

  畢竟從小大錦太後對焱帝算是最為寵愛的，再加上和薄禦潁的對比，對於錦太後，焱帝即便恨得牙癢癢，卻始終沒有下得了狠手。

  錦太後聽著朝堂下的聲音，眯緊雙眼。

  範黎川，這個她一見就氣的後槽牙疼的人，這幾日每次都在和她做對，怎奈他手裏握著兵權，她隻能強忍著笑意敢怒不敢言。

  “太後娘娘方才說的話，有些差矣，記得當時皇後娘娘的親事還是您做的媒人，是誰說，雅韻賢惠，氣質獨特是皇上身邊不二之選的？”

  “範黎川你說這話是在說哀家前後言辭不一致，自己打臉麽？”錦太後氣不過，怎地走了個顧貞羽，少了個薄禦潁，這會來個範黎川，嫌她活太久了不是。

  “太後娘娘，臣沒這個想法，但是自古這娥皇女英為何隻有舜帝能擁有麽？”

  範黎川笑了一下，淡淡開口。

  錦太後深吸一口氣，範家人不過都是寫武夫，什麽時候如此在朝堂上喜歡搬弄是非了。

  “為何？”

  “那是因為舜帝隻有一個，而之後後宮若是權利分割，就像家宅不寧一般，皇上的前朝又怎會國泰。”範黎川望著錦太後，這算是他的警告，龜茲國的女人可以來，阻止皇上納妃也不是一個人臣應該做的。

  但是錦太後想因此書裏岷國和泉國的關係，在後宮安插忍受獨設專權，她想都不要想了。

  “範將軍，這是皇上納妃，可不是...”

  “那皇上可願意？”範黎川冷冷開口。

  “呃...”錦太後語塞。

  薄禦焱眸眼緊閉，放在龍椅上的雙拳緊攥，沒猶豫開口“朕的後宮，皇後隻有一人，剩下的隻能為妃。”

  對麵帛虞芸遮掩在細紗下的朱唇顫抖了一下，鳳眸微微斜挑望著旁邊的範黎川，鼻腔裏發出一陣冷哼。

  錦太後聽到薄禦焱這麽說，瞬間即將脫口而出訓斥範黎川的話啞然，氣憤起身轉身退出了朝堂。

  範黎川笑了笑，他知道這一局，他算是勝了。

  回眸他透過單薄的油紙望著窗外的天色，心底默默祈禱‘羽兒，快些回來，潁王的勢力在被錦太後分割，他努力的一切不可就此前功盡棄。’

  ......

  “阿嚏。”

  顧貞羽坐在甲板上，望著漫天的繁星，一陣冷風吹過，讓她經不住打了個噴嚏。

  “夫人，海上風大，您該回去休息了。”墨懷從船艙內走到顧貞羽的身邊，手裏多了件薄禦潁的外麾。

  顧貞羽接過墨懷手裏的衣衫，穿在身上。

  “睡不著，眼瞅著到了東岸，我怎地又能安心踏實。”

  墨懷點頭，這幾日過的飛快，再加上那些海賊一個個別看凶神惡煞，其實骨子裏都是貪生怕死的。

  眼瞅著顧貞羽威脅他們的毒藥到了限期，所以去東岸的時間也比原計劃縮短了幾日。

  “不好了，不好了，顧姑娘，不好了。”

  顧貞羽裹緊身上的衣衫，轉身準備走下甲板，從船艙裏跑出來一名婦孺，焦急的望著她。

  最近幾日，那些被救下的商船女子因為感覺顧貞羽的慷慨施救，所以自發的組織起來，開始照顧船艙裏的宮麗和顧貞羽的起居。

  此刻站在顧貞羽麵前的就是這幾日幫忙打掃船艙的女子柳娘。

  “出了什麽事情，慢慢說。”顧貞羽連忙快走幾步，衝到林娘的麵前。

  “今個我打掃夫人的房間，本來薄公子應該如往日一般熟睡的，但是...”

  “但是什麽？”顧貞羽心底一咯噔連忙追問。

  “但是我發現薄公子好像醒來過，他枕頭邊上沾了好多黑色汙跡...”

  “醒來過？怎麽可能？”顧貞羽沒聽林娘把話說完，轉身就朝船艙跑。

  墨懷站在不遠處，聽到這事也是緊跟其後。

  “咚”一聲。

  顧貞羽想都沒想推開了船艙的門。

  屋內悄然，哪裏像是床榻上人轉型的跡象。

  但是，顧貞羽的眸眼在看到床榻上男子的時候，丹唇顫抖個不停。

  因為她的眼睛裏已經慢慢升起一股黑氣，雖然氤氳間還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她知道這是薄禦潁身體開始匱乏的警告。

  “不...不要。”顧貞羽呼吸產偶一步步挪到床榻上。

  今天清晨她醒來的早，去甲板瞭望東岸的時候，薄禦潁的身子她都檢查過沒有什麽異象，怎地不過是幾個時辰就成了如此。

  他的枕頭邊上，哪裏是林娘嘴裏的汙穢，分明就是輕咳時候無意識嘔出來的汙血。

  隻是船艙昏暗，不細瞧看不出來罷了。

  “主子，怎麽樣。”墨懷趕過來，走到顧貞羽身邊，瞪大雙眼望著床榻上，眼底關心和緊張赤裸。

  顧貞羽咬唇，按照這會黑氣升騰的樣子，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根據以往的經驗，最多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加上我帶的鳳凰草能續命幾日，最多還有半個月的樣子。”

  顧貞羽說的顫抖。

  墨懷聽著，踉蹌的後退幾步。

  這一路的波折，還沒到東岸，自家主子的生命已然進入了倒計時了。

  此刻屋子外麵圍滿了關心倆人的人。

  顧貞羽沒吭聲隻是揮手。

  過了好一會，墨懷收攏要崩潰的思緒，轉身把屋內屋外的人都趕了出去。

  夜隨著屋內的靜默，慢慢降臨。

  顧貞羽不知道坐了多久，隻是盯著薄禦潁身上的黑氣慢慢騰起，縈繞。

  這次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眼睜睜看著一個人生命的逝去，而她竟然束手無策。

  屋門慢慢的推開，宮麗穿著寇國特有的服飾走了進來。

  一早她就聽說薄禦潁吐血的事情，站在門口等了這麽久才進來，她隻是想等顧貞羽心情平順了，找她說說話。

  “可好點了？”宮麗倒了杯熱水塞進顧貞羽的。

  她的手冷的可怕，讓宮麗忍不住皺眉。

  顧貞羽沒吭聲，若不是眸眼還在蒲扇，宮麗險些以為顧貞羽就是座蠟像。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但是我很感謝，這麽短的時間內，你能把我的身體調理的真麽好，作為回報，這個或許對你有用。”

  宮麗不介意顧貞羽此刻的一言不發，相處雖然短短幾日，但是她卻真心覺得麵前的女子值得深交。

  顧貞羽低眸，望著宮麗從袖口間抽出的東西。

  當她看到地圖上畫的天山的時候，神情一晃，連忙拿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