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

  相繼無言。

  當顧貞羽望著範黎川端著杯盞的手在顫抖的時候，才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如曦太妃一般的意思。

  “表哥。”顧貞羽有些懊惱，本來範黎川現在的性子就謹小慎微的緊，她卻做了如此直接的抗拒。

  範黎川笑了一下，那讓本來泛白的病態麵龐多了幾分淒楚。

  倒影在顧貞羽的眼底，讓她心底有些難過。

  “羽兒可是怕了？”

  顧貞羽搖了搖頭，猶豫間開口道“表哥羽兒沒那個意思，隻是...”

  “姑姑昨晚到了我的房間。”

  範黎川打斷顧貞羽的話，他不希望看到她如此疏離又謹慎的眼神，卻又因為在寬慰他說著違心的話語。

  顧貞羽沒吭聲，軟經散的藥性沒過，她動彈不得。

  範黎川讀懂了她的心思，猶豫間還是探出手微微用力的把她拉了起來，隨後拿起靠枕放在她身後，隨後把手裏已經半涼的清水塞進她的手裏，這才繼續開口道“她說了什麽或許此刻的你應該知曉吧。”

  顧貞羽眸眼低垂，躲避著範黎川探究的眼神。

  她沒想到對曦太妃惡毒權宜之計卻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尷尬境地。

  “羽兒倒是不必為難自己。”

  範黎川探出手，幫顧貞羽掖好了被子，從他應了她支持薄家的那一刻開始，他對她隻剩下的就是守護。

  顧貞羽抬眼，定定的望著對麵的男子。

  “我還是那句話，我可以一直等你，哪怕你永遠不回頭。”

  顧貞羽聽著，瞬間眼眶發紅，範黎川給她的感情越是沉重，她隻會逃避的越遠，虧欠的越多。

  “可是曦太妃...”

  顧貞羽說的欲言又止，她知道曦太妃這麽做是什麽意思，範黎川對她的喜歡是一部分，如果真的是龜茲國的人來，錦太後定然是指望這個籌碼翻身的，那麽首先對付的就是範家。

  可是薄禦焱和顧貞羽的關係匪淺，再加上攝政王的這一茬子，把她顧貞羽抓在手裏，就是範家的一道保護屏障。

  範黎川怎麽會不知道顧貞羽的意思，歎口氣“姑姑她隻是為了範家，畢竟這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死後倒是無顏麵對列祖列宗，鬼迷心竅罷了。”

  顧貞羽點頭，曦太妃放棄一切已經是狗急跳牆，又怎會因為她而手下留情。

  身體慢慢的有了寫力氣，顧貞羽拿起杯盞喝了些清水。

  範黎川知道顧貞羽打開了心房，這臉上才慢慢的露出些許的笑意，道“這幾日倒是聽說了你在繆國和齊國發生的好些事情，這沉香毒可解了？”

  聽到這，顧貞羽一愣，算一算好些時日這沉香都沒發作了，看來這毒性應該是弱了很多，至於全數排幹淨，還得需要些時日。

  點了點頭，她希望給範黎川一個安心。

  “其實去年的冬日，潁王府發生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範黎川深吸一口氣，想起當他在病榻上聽到顧貞羽一把火燒了鎏芳閣，他就知道出事兒了，撐著潰不成軍的身子，他連夜朝潁王府趕，本來想找薄禦潁問個清楚，誰知半路就被範陌顏身邊的玉蘭攔了下來...

  “表哥，是羽兒失約，不然也不會讓毛成海...唔..”

  顧貞羽話音還未落誰知朱唇就被一隻勁白的指尖按住。

  她有些不解

  “表哥，問你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對潁王可還有心思？”範黎川問出口，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氣。

  顧貞羽麵頰一紅，正打算開口，誰知外麵就響起一道有規律的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

  兩下輕，三下重。

  似乎是暗號。

  範黎川本來還溫潤的眼眸布上一層的嚴肅。

  “誰？”他瞅了眼門扉。

  “範將軍，是我。”門外帶著微顯稚嫩的沙啞童音傳了進來。

  顧貞羽一聽就是巫苒的。

  瞬間她的心底一緊。

  “進來。”範黎川沉穩的聲音在屋內回蕩。

  門緩緩的打開，巫苒走了進來，手裏端著膳食和湯藥，他沒有抬頭，亦不知道顧貞羽這會就在這屋內。

  “範將軍，今個墨懷沒出現，怕是潁王府出了事情。”巫苒把手裏的湯藥撩撥了幾下降溫，話語說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什麽？

  顧貞羽一愣，巫苒說的這個話什麽意思，潁王府出事兒了？

  “巫苒，你說什麽？”

  巫苒一愣，手底下的動作隨著顧貞羽的話音頓住。

  之後他慢慢的抬頭，看到的就是顧貞羽坐在床榻邊上，眼底的疑問和焦急盡顯，隻是這會她似是中了毒，整個人軟塌塌的。

  “顧姐姐？”巫苒一愣，再也額壓抑不住的他上前幾步就撲到了顧貞羽的身邊，隻是他抽噎的聲音很是壓抑，似是深怕大聲了吵到什麽。

  顧貞羽知道定然是曦太妃在外麵安插了監視的人手。

  她朱唇顫抖，用盡力氣的探出指尖輕放在巫苒的背脊，似乎在寬慰他的激動。

  “你方才說潁王府發生了什麽？”

  巫苒身體顫抖，抬頭望著顧貞羽，隨後又瞅了範黎川。

  範黎川沒吭聲，隻是起身走到桌邊喝藥。

  巫苒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但說無妨了。

  “顧姐姐，潁王府的事情，巫苒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曦太妃似是一心想讓你留下，所以開始就把我和你斷絕開來，甚至的我進出範府都是嚴格搜身的。

  自打你遞給了攝政王信箋，起初的兩日他都是日日來這範府門口。每每一待就是一日，綠柳和您在府內，定然是不知道的，隻有我每日出去給範將軍抓藥，都是瞧見的。

  隻是這十幾日王爺沒出現，留守在門外的都是墨懷，本來今個一大早他應該還會出現的，誰知道一直到夜晚潁王府都沒派一個人來，可是曦太妃卻一直置若罔聞...”

  巫苒沒有在說下去，他知道顧貞羽已經全數明白了。

  顧貞羽沒吭聲，低著頭心底有幾分的疑惑。

  薄禦潁的性子她知道，以他的本事進個範府還不容易，隻是他給了範家全數的情麵，不闖進去也是和範黎川曾經在蟄瀧閣著過命的交情。

  而且他的執著她更是明白，要麽不守，不然接不到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麽墨懷卻在之後出現在範府，而今個卻又杳無音訊般的消失不見。

  不好，出事兒了。

  顧貞羽心裏一咯噔，連忙瞪大雙眼，掙紮間就想下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