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牆畫上的顧貞羽倒是沒注意到身後的暗潮洶湧。

  此刻她探出手摸了下牆上的畫，手有些濕潤，顧貞羽眉頭慢慢皺起。

  思慮了一下，嘴角一勾，一把扯下牆上的人畫，當她眼底倒影出牆上的情形時光，頓時眯緊了雙眼。

  “這…”婧兒驚恐地捂著嘴，眼淚就差掉下來了。

  畫後麵的牆壁少了一個很大的四方缺口，不用猜都知道這是這房子裏主人故意的。

  缺口被打掃得一塵不染，上麵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刑具，有鐵銬，鋼針，烙鐵等等的刑具，細瞧上麵竟然還有些未被及時擦掉的幹涸血跡和腐爛的肉絲。

  顧貞羽閉眼，難過得別過臉，這些東西定然就是虐待了陳萋萋的刑具。

  回過頭，顧貞羽咬唇睜眼，當她看到一堆刑具的角落裏有一個瓷瓶時，這才迅速上前一步，把瓷瓶拿到手裏，打開倒出裏麵的東西。

  望著滾落在地的藥丸，顧貞羽指著對著甄氏，開口道“這是什麽，甄夫人不打算解釋一下！”

  “不！”甄氏頹然地倒在地上，望著顧貞羽質問的嚴肅麵容，此刻再也沒了方才的狡辯和陰毒，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道“不是這樣的，我…”

  突然甄氏像是想到什麽，連忙抬頭匍匐的跪到陳淩天的腳下道“將軍，老爺，你快救救妾身，妾身…呃…！”

  甄氏話剛說到一半，就感覺脖子一疼，腦袋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賤人，當初怎就娶了你這個毒婦？“陳淩天率先出手，已經握緊方才準備要了顧貞羽命的匕首對準甄氏就是一下。

  顧貞羽蹙眉，望著滾落在地的甄氏頭顱，若不是她忍住就差是當場吐了出來。

  頭顱滾落的地方一地的血，甄氏似是有著不甘和難以置信，眼角還帶著不解和朱淚。

  太快了，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顧貞羽回過神望著陳淩天，他…竟然殺枕邊人都不帶眨眼的，是怎樣的鐵石心腸？

  陳淩天嘴角一勾，對著顧貞羽就是一拱手道“潁王妃…本將倒是不知道養了個禍害在身邊，多虧了潁王妃今日之舉，看起來魯莽實則是快，狠，準！怪不得皇上都要刮目相待，破例讓您成了醫官！”

  顧貞羽望著陳淩天奉承的麵龐，心裏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慢慢升起。

  她不知道是怎麽出的陳府，再回過神就是在薄禦潁的馬車上，而她被他摟緊在懷裏。

  深吸一口屬於薄禦潁身上的氣息，顧貞羽才覺得安心一些，道“何時來的？可是覺得我莽撞？”

  薄禦潁搖了搖頭，摟緊顧貞羽，對於他來說，她做什麽都是有她的考量，何來莽撞一說。

  “沒想到，陳淩天竟然是如此的狠辣之人！”顧貞羽想起甄氏的頭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薄禦潁皺緊眉頭，把顧貞羽的手握在手裏道“羽兒之前生活的閉塞或許不知道，陳家不如範家，陳家在陳淩天這一代時子嗣眾多，大概嫡庶加起來有十幾個的樣子…”

  “這麽多？”顧貞羽有些詫異，那麽既然這麽多，陳府怎麽…

  “按道理說，陳家應該會繁衍旁係，可是…除了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旁係以外，陳家的男丁基本都被殺了！”

  八竿子打不著？顧貞羽想起之前在影溪庵帶她離開的王皇後身邊的陳副將，大概那個就算是吧。

  “被殺？什麽意思？”顧貞羽皺起眉頭。

  “陳家在選擇繼承人的時候，不分嫡庶隻要是直係都是有可能繼承的，因為陳家有個規矩，有能力者上，也就是帶男子成年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殺掉你的兄弟，最後的就是陳家的繼承人，當年陳淩天算是最不被看好的，誰知卻是最心狠手辣的！”

  聽到薄禦潁的解釋，顧貞羽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陳家最後的女子隻剩下了安，原來女子嫁出去就脫離陳家，男子才能繼承陳家，而這個繼承者是踏著兄弟的血肉得來下來位子。

  “我覺得範旖凝不應該是甄氏一個人殺的！”顧貞羽想了一下，低頭倒出自己的猜測，陳淩天著急了，殺了甄氏定然是要掩蓋什麽。

  根據薄禦潁所說，陳淩天是個殺人不眨眼沒有感情之人，那麽為了功成名就他就有可能…

  可是萋萋呢？

  顧貞羽咬唇，萋萋是陳淩天的親生女兒，他就這樣眼睜睜默認她受甄氏折磨，更甚至…在知道陳萋萋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就…

  太殘忍，太冷酷無情了。

  顧貞羽想到這，轉身匍匐在薄禦潁的身上嗚咽起來。

  薄禦潁探手輕輕拍著顧貞羽的背脊，道“甄氏和陳將軍的關係，比你想的複雜，多虧你今個的舉動，如今甄氏被迫讓陳淩天殺了，這關係也算斷了！”

  顧貞羽一愣抬頭望著薄禦潁，他說的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薄禦潁麵具下的眸子一眯道“今個暗衛來暗報，甄氏的事情有了新的進展，之前她曾出現在繆國和齊國！”

  顧貞羽聽到薄禦潁的話，陷入沉思，他這話何意，誰人不知齊國因為姚亦璿的事情和岷國交惡，而繆國雖然對岷國沒什麽威脅，但是根據顧貞羽的了解，繆國的動機也不單純。

  甄氏來往這倆國又是王皇後的人，這三麵細作的話，著實讓人心底發寒。

  不過既然如此，那麽陳將軍是不是又知道什麽，若是真的知道甄氏的身份的話，之後會發生什麽真讓人細思極恐。

  “我想去萋萋的墳上！”顧貞羽想了一下，開口道。

  薄禦潁點頭，撩開馬車簾子吩咐了一句。

  馬夫一點頭，收緊韁繩，顧貞羽隻感覺馬車在原地掉了個頭直奔西郊而去。

  此刻的西郊，顧貞羽望著一個個墳頭，閉眼，這裏她都不知道葬了多少人，有對手也有知己。

  望著陳萋萋的簡陋墓碑，顧貞羽用手撫去碑上的塵土，著實是個可憐的孩子，生活在這亂世，母親又被害死，苟且偷生也不過被虐打的結果。

  就在顧貞羽心裏默念了幾句話準備離開時，一名挎著籃子的老嫗身影吸引了她，瞧她直挺挺走過來的樣子，顧貞羽確定這是直奔陳萋萋墓來的。

  可是…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