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薛華已死，整個薛家的生意沒了主兒，通客樓早已沒了之前的盛況，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客人 剩下的就是打盹的小二。

  當她在看刀顧貞羽時，依舊熱情的上前擦著雅間裏桌上的塵土。

  顧貞羽笑了笑，看來最過單純的應該是這些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平頭百姓，沒有政權的爭鬥，所以可以過的與世無爭。

  簡單的要了些涼菜顧貞羽拿起筷子，隨意撩撥的吃了起來。

  範黎川也拿著筷子深吸一口氣，望著麵前味同嚼蠟的菜，終於開口道“毛成海的事兒，我知道了，他做的事情他自己會付出代價的！”

  顧貞羽停下嘴裏的動作，慢慢抬頭望著範黎川，從一上馬車到現在她都沒有正眼兒瞧過，如今…隻是短短幾日，他竟然臉上有了些許的胡渣，讓他整個給人的感覺少了分溫柔，多了分滄桑。

  一抿唇顧貞羽放下手裏的筷子，道“記得上次來這通客樓是查出曦妃娘娘被害的罪魁禍首，我就想問…範將軍…那日你說的那些豪言壯語，可有半句是真的？”

  範黎川一愣，抬頭望著眼底不經任何波瀾的顧貞羽，那句範將軍叫聲生疏的讓他有些說不出來話。

  嘴角慘然一笑，顧貞羽拿著麵前的清酒，魚貫而入，這才開口道“既然範將軍不說，那麽我就說了…你用範家百年基業來搪塞我，讓我動了惻隱冒死在皇上麵前狀告古院判和瑩主子，是麽？”

  “不…表妹，不是這樣的！”範黎川閉眼，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開始他確實如此的打算，但是當他眼睜睜看著她提著裙擺跑出去的身影，他竟然覺得心疼，那時候就知道他淪陷了，可是此刻的他竟然無力辯駁。

  “可，範將軍知道麽？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曦妃救過我的命，範家對我有恩，我怎能袖手旁觀…唯一不能接受的是，用喜歡做欺騙，卻生生把我往火坑裏推得人竟然是你，我用項上人頭做的擔保，範將軍如此利用，不覺得羞恥麽？”顧貞羽說著眼底激動的發紅，她最信任的人把她當傻子一般的愚弄。

  範黎川他知不知道，當時毛成海給她說的真相，她不是氣憤，不是怨毒，多的是傷心，是對範黎川的升起的那股子前所未有的絕望，連親人都如此，她還有什麽可期盼的。

  薄唇微微顫抖，範黎川覺得此刻他不管做什麽樣的辯解都是蒼白無力。

  “羽兒，你所說的我都承認，如今再說喜歡或者旁的，你約莫也不會信！”

  顧貞羽羽睫蒲扇，不做回答。

  範黎川緩緩起身，嘴角淒慘一笑準備離開。

  “等等！”就在範黎川放下碎銀子，起身已經走門口時，顧貞羽終於開口叫住了他的腳步。

  範黎川眉梢一挑，眼底有著複雜和急切的回眸。

  顧貞羽道“範將軍答應我的，可還算？”

  範黎川點頭，眸眼有幾分的複雜。

  慢慢回頭，顧貞羽望著範黎川，猶豫了一下道“其實不管範將軍做什麽，我都不覺得又違背，日月更替 改朝換代本來就是自然的法則，唯一不甘的約莫就是欺騙。”

  範黎川點頭，這些他豈能不知，以顧貞羽的心思，對於名利她看的淡，唯一瞧中的東西，確實他們這些市儈人眼中最為不齒的坦誠和真情。

  “越皇子的事…”顧貞羽一抿唇道“我會想盡辦法的，表哥放心吧！”

  說完顧貞羽起身，越過範黎川朝通客樓的一層走去。

  望著樓下消失於人海的女子身影，範黎川的心就像是被剜空一般的疼。

  翌日清晨。

  顧貞羽坐在進宮的馬車上，手裏抱著還在酣睡的小皇子，婉兒坐在她對麵有些惴惴不安。

  “王妃…”婉兒欲言又止。

  顧貞羽抬頭，把手裏的羊奶放下，今個一大早婉兒就出現在潁王府手裏抱著越皇子，看樣子似是已經從範府回來，等著邀她一起上馬車進宮的。

  嘴角一勾，等著婉兒接下來的話。

  吞咽了幾口唾液，婉兒開口道“王妃，雖然這小皇子是回來了，不說曦妃娘娘見到會如何的心情，這後宮如今是皇後娘娘一人獨大，我怕…”

  顧貞羽抬頭，她怎會不知道婉兒的心情，其實婉兒能出現在潁王府，她倒是多少能理解，畢竟明個皇上就會回來，薛華的事情還沒個說法，譚曦殿此刻中空，小皇子回去定然是危機重重四麵埋伏，雖然她顧貞羽和曦妃比在後宮沒什麽話語權，但是對於應付一些宮裏的管事太監宮女少給譚曦殿麻煩，倒是能派上用場的。

  騰出一隻手，顧貞羽抓著婉兒因害怕和緊張而發涼的手，道“婉兒莫怕，我明白婉兒的意思，在皇上回來之前我都會住在譚曦殿的，而且曦妃娘娘生完孩子身體剛剛恢複，不能太激動，所以放心吧！”

  婉兒點了點頭，擦了吧眼角的淚水，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她一個宮人能夠承受的。

  馬車很快到了譚曦殿。

  顧貞羽望著把手在譚曦殿門口嚴防死守的範家軍隊，心裏對範黎川的謹慎倒是佩服了幾分，看來她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望著頭頂的烈日，顧貞羽踏足到譚曦殿竟然隱隱覺得有些陰冷，或許是之前薛華死在了這裏，讓她渾身覺得不舒服，又或者諾大的宮殿因為之前的肅殺，殿宇被範黎川查了個幹淨，少了不少的宮人，所以冷清了許多。

  總之這不再是顧貞羽心裏的譚曦殿。

  把小皇子放在內殿的床榻上，此刻內殿的暗門被鎖上了大鎖，應該就是為了防止同樣的事情發生。

  歎口氣，顧貞羽開始給小皇子配藥，而婉兒已經如同往日一般開始忙活手裏的事情，偶爾她會衝進來瞧瞧約莫是有了心病生怕小皇子就此消失。

  就在顧貞羽配好藥，準備給床上的小皇子喂下，誰知殿外的一道聲音，讓顧貞羽本來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