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體可好？”錦妃轉移話題。

  顧貞羽皺了下眉頭，道“娘娘可是聽實話？”

  錦妃沒吭聲，隻是把手裏的繡帕抓緊了些許。

  “不好！皇上的身體已經垮了，就算是再調理都無力回天…”

  “大膽！”錦妃聽著猛的拍了下桌子怒吼出聲，隨後身體開始顫抖。

  顧貞羽沒有因為錦妃的暴嗬而嚇一跳，望著錦妃眼底的閃爍，她竟然有一個意外的猜想，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思緒，開口道“皇上的身體狀況是錦妃娘娘問的，我作為醫者隻是說實話罷了，看錦妃娘娘的話語，錦妃希望是什麽？皇上身體安康，還是…”

  錦妃猛的身體一怔，慢慢抬頭望著顧貞羽探究的眼神，道“不愧是巫氏的女兒，告訴本宮你都知道了什麽？”

  笑了笑顧貞羽道“娘娘可記得個把月前您跟我說讓我莫要妄想解開潁王身上的花蠱？”

  錦妃聽得心裏一緊，莫非這顧貞羽…

  “之前我不知道娘娘心裏所謂何意，如今倒是一清二楚了，皇上的事情你也知道對不對！”顧貞羽眸眼一犀，不放過錦妃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遮掩住轉瞬而逝的慌亂，錦妃此刻沒了顧貞羽方才進來時帶著的一股子戾氣，而是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道“顧貞羽，果然你還是知道了！”

  顧貞羽沒吭聲，隻是抿唇等著錦妃下麵的話。

  輕笑一下，錦妃道“不錯，潁兒身上的是長壽蟲，花蠱是本宮種下的，為了壓製他身上的長壽蟲。”

  “那麽錦妃娘娘應該是愛惜王爺的，又為何…”

  “嗬嗬！”錦妃又笑了笑，眼底帶著無奈和幾許的殘忍道“顧貞羽，你沒有做過母親，你不懂，你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打心窩子裏疼的，突然…突然一夜之間就成了怪物，你恨過，惱過，抱怨過，但是卻不能說，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痛苦，而且你明知道他之後會成為某個人的靈魂空殼，卻也忍著，壓抑著不能說，你告訴本宮你會不會痛苦？”

  顧貞羽閉眼，對於錦妃說的，她倒是明白，也體諒，畢竟薄禦潁那時候，冷家不如現在一般權傾朝野，錦妃隻能一個人在後宮，抱著孩子，那種無助和絕望，她能體會。

  “之後好不容易母家有了解決的方法，起初你是高興的，最後你發現他變的猙獰恐怖了，甚至每年都會發瘋，你告訴本宮，你會怎麽做？”錦妃笑著，眼底微微積滿淚水。

  又愛又恨吧，最後成了恨比愛多，顧貞羽心裏想著，眼底浮現出薄禦潁身後的傷痕。

  不過…

  顧貞羽倒是捕捉到一個信息，薄禦潁的花蠱是冷家人找辦法壓製的，按照時間來算，那時候冷大人冷攬去了繆國，也因此冷家開始崛起。

  “後來，娘娘有了焱王，就把所有的愛給了他？”顧貞羽閉眼，輕輕開口。

  錦妃沒吭聲，隻是抹了把眼淚挑眉道“不管之前怎樣，那都是過去了，顧貞羽你可記得你和我的交易？”

  顧貞羽點頭，她當然記得。

  錦妃一笑道“明日本宮和曦妃會隨著皇上前去德仙縣避暑，這事兒潁王妃應該知道吧？”

  顧貞羽沒回答，心裏突然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到時候譚曦殿沒有主兒！”錦妃深吸一口氣，臉上早已沒了方才的悲憫，緩緩起身，一搖身子坐回貴妃椅道“我要你去譚曦殿，殺了薄禦越！”

  果真！

  顧貞羽一聽差點打翻桌上的紅茶，顫抖的眼眸望著錦妃，道“不…不是這樣的，錦妃娘娘說過，答應過我，您不會…”

  “本宮是答應過，這是潁王妃不需要提醒本宮，但是這次不一樣！”錦妃眉頭蹙緊，身體緊繃道“顧貞羽你是個聰明人，這次皇上去避暑，定然不是避暑這麽簡單，支走本宮和曦妃，到底要做什麽你應該心裏清楚不是麽？”

  心裏一咯噔，顧貞羽閉眼，她不是不知道錦妃的意思，隻是一直想逃避，可是就沒有別的辦法麽，薄禦越還小，她…不可以！

  “到時候司琴會送你到譚曦殿，她會在門口等你得手，記著…若是你慈悲，那麽死的人就是你！”錦妃說完，眸眼冷冷一翻，起身就朝內殿裏走，看樣子應該是準備小憩一會。

  顧貞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出的錦華殿，一路上都有些渾渾噩噩。

  “王妃！”就在顧貞羽馬上出了禦花園，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叫住了她。

  還沒回過神，就感覺身子一熱，一個嬌小的身影就這樣撲進她的懷裏。

  一低頭，發現陳萋萋就這樣瞪著一雙圓圓的黑眼睛蒲扇蒲扇地望著她。

  顧貞羽勉強的一笑，正準備探出揉陳萋萋的腦袋時，陳萋萋卻一歪頭道“王妃不高興嗎？王妃有心事麽？”

  正打算搖頭，誰知陳萋萋又說“王妃莫要把萋萋當孩子哄，萋萋能瞧出來！”

  顧貞羽有些啞然 歎口氣，道“萋萋可是剛從譚曦殿出來？”

  陳萋萋點頭“嗯，這會準備回陳府，這不就碰到王妃了？”

  點頭，顧貞羽拉著陳萋萋的手出了皇宮，準備順便送她回府。

  馬車上，顧貞羽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如果有人逼你做了不喜的事情，你會怎樣選擇？”

  本來望著車窗外風景的陳萋萋放下簾子，看著顧貞羽未加思索的答道“遵從本心吧，雖然這有些難，但是萋萋最大的希望就是…每次做事兒都能遵從本心，畢竟若是違背了，活的不像自己不說，還會越來越偏執！”

  顧貞羽一愣，她倒是沒想到這些話都是陳萋萋一個半大娃兒嘴裏說出來的。

  笑了一下，顧貞羽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子放入陳萋萋手裏，道“這是治療內傷的藥，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吃一些會好！”

  陳萋萋望著手裏還帶著顧貞羽體溫的藥瓶子，有些詫異，隨後連忙低頭用整齊的劉海蓋住麵頰，不讓對麵的女子細瞧她的表情道“謝謝！”

  顧貞羽搖頭。

  當她望著馬車已經停在陳府時，道“到了，萋萋該回家了！”

  陳萋萋一聽身子一抖，連忙抬頭，頷首轉身朝馬車外走。

  顧貞羽望著隻留給她一個背影的陳萋萋，眉頭皺起，為何她感覺這女娃兒剛哭過。

  猶豫了一下，撩開簾子，當她看到陳府門口站著個長相嬌媚又溫婉的女子拉著陳萋萋往府裏走時，才笑了笑以為自己瞧錯了，可是…

  她眸眼下移，女子手腕上的東西讓她心裏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