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霜殿。

  這是顧貞羽第一次到皇上的寢殿來。

  望著門口肅立的兩行文武百官，其中不乏範黎川和淩王的身影。

  門口徐徐走出來一名禦醫，一邊搖頭，一邊開口自個絮叨“怪哉，怪哉！聞所未聞啊！”

  顧貞羽眸眼低垂，望著從麵前路過的禦醫，本想拉著問一句，可是看到他聚精會神，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她倒是打消這個念頭。

  站在門口的小李公公見到顧貞羽來了，本來犯愁的眸眼多了一分的驚喜，連忙一拱手道“潁王妃，您可是來了！”

  顧貞羽嘴角一勾算是應了小李公公的話。

  “王妃這就怪了，皇上雖然身體不如從前，但是一直都算是硬朗，誰知昨個就喝了個養生湯，就…就突然暈厥到這會了！“

  暈厥？

  顧貞羽沉吟片刻道“禦醫院的人可都瞧過了？”

  小李公公點頭。

  “怎麽說？”顧貞羽倒是好奇這些禦醫瞧完病，一個個搖頭晃腦的，倒是個怎麽情況，薄胤賜的病到底是個怎麽個怪法。

  “呃…”小李公公有些猶豫，隨後瞅了眼顧貞羽認真的模樣，終於壓低聲音用隻有顧貞羽的音量道“都說皇上體征和一般中年男子無異，脈象也平穩，但是…就是不醒，這…”

  顧貞羽點頭算是了然，深呼吸一口氣，提著裙擺就準備往裏走。

  還沒邁出步子，就感覺手腕一緊，回頭瞅見薄禦潁擔心的神色。

  嘴角一勾，顧貞羽道“放心，有些事兒我有分寸！”

  話音一落，顧貞羽轉身就往裏麵走。

  路過薛華身邊時，顧貞羽腳步一頓，微微側目。

  薛華眉梢一挑，嘴角一勾道“都說潁王妃聖手，這皇上的身子約莫就得仰仗王妃了！”

  笑了笑顧貞羽也懶得和他說話，就入了飛霜殿。

  兩行龍柱飛升天，金碧玉欄栩如生，在現代逛過那麽多的名勝古跡，入了多少帝王的寢殿，顧貞羽卻從未見過如此奢華的內殿。

  入眼的金黃和玉器瞅得她有些眼花繚亂。

  眉頭緊皺，對於薄胤賜雖然她接觸的不多，但是民間對他的評價卻極好，廢除暴行，通行貿易，分割土地 ，這些事兒樁樁件件都是在為民造福，起初知道這薄胤賜執著於長生不老，不惜殘害自己的骨肉，顧貞羽就有些難以置信，但是卻能夠明白一個人為了長壽，尤其是封建帝王不擇手段倒是很辣的一麵。

  如今這金碧輝煌的飛霜殿，讓顧貞羽確定一件事兒就是，薄胤賜不如她所見的一般，內心實則是個貪欲，私利極強的主兒。

  繞過通往內殿的屏風，顧貞羽望著不遠處中央的床榻上躺著的快步入老年的男子，眸眼緊閉，眉頭微皺，雙拳緊攥似有所不甘一般。

  眼底黑氣慢慢升騰，雖然緩慢，但是顧貞羽能瞧見它有慢慢變大的趨勢。

  背緊身後的藥箱，她跪在床邊，拿出軟枕墊在薄胤賜的手腕下，這才抖開一塊黃布開始探脈。

  旁邊台子上爐香縈繞。

  不知過了多久，顧貞羽本來放鬆的臉龐，慢慢眉頭蹙緊。

  不應該啊！

  顧貞羽素手劃了一下，猶豫一下，起身走到薄胤賜身邊，探手把他胸膛的扣子一個個解開，望著此起彼伏的胸脯，她攀附上前開始貼耳傾聽。

  突然她眸眼一瞪，差點跌落在地。

  “不可能！”顧貞羽自言自語地開口，似是明白了什麽，迅速撩起衣袖，探手在薄胤賜的額頭，然後微微扒開他的眼皮子…

  “怎麽會這樣？”顧貞羽喃喃自語，按照薄胤賜的年齡，除了他外表和年齡略顯年輕以外，身體內竟然多處髒器已經衰竭，就像是…像是古稀之年的老者一般。

  估摸著活不過幾個春秋了。

  顧貞羽心底確定了一件事兒。

  慢慢回頭望著不遠處的桌子上放的未來得及收拾的碗，她起身走了過去，放在鼻尖細嗅，瞬間一股子撲鼻的腥臭味差點把顧貞羽熏翻過去。

  按照小李公公說，這皇上早上隻喝了碗養生湯，若是沒猜錯應該就是麵前這個，可是哪有養生湯如此腥臭的，這裏麵放了什麽？

  “王妃怎麽樣？”小李公公在門口等了半天都沒見到顧貞羽走出來，無奈隻能進入內殿詢問。

  顧貞羽抬頭望了眼小李公公，這才把碗端起來，湊近他的麵前道“你可知，皇上今早的早膳，都用的什麽材料？”

  小李公公一聽眉頭皺了起來，道“這個奴才不知，不過不應該啊，皇上每日都會喝，以前也沒出什麽毛病！”

  顧貞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小李公公的疑問而是追問道“這東西你可知道是誰做的？”

  “禦膳房吧？”小李公公麵露為難之色，道“其實王妃說實話，奴才也不知道，雖然這皇上膳食每日都是奴才管著，但是都是一堆宮女呈上來，奴才瞧著沒啥問題，就端進去了，按道理應該是禦膳房做的！”

  聽到小李公公說的都是猜測，顧貞羽瞬間覺得這事兒有些迷茫，猶豫了一下，她一把抓過小李公公的手，指尖摸索在他的手腕。

  被顧貞羽突如其來這麽一下驚了一跳，道“王妃莫不是懷疑奴才！奴才跟著皇上十幾年了，怎麽可能…”

  “噓！”顧貞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小李公公安靜幾分她才繼續手低的動作。

  脈象平穩有力，小李公公的身體沒問題。

  眉頭蹙緊顧貞羽開口道“皇上的膳食不都是公公先試毒皇上才會入口，不是麽？”

  小李公公點頭。

  那他的脈怎麽不一樣…

  意會到顧貞羽的意思，小李公公連忙開口道“潁王妃說的奴才明白了，這基本所有的膳食奴才都會試毒，但是唯獨每日的養生湯，奴才隻有看的份，不過…說實話，這湯這麽腥，奴才吃都吃不下去，也謝謝皇上沒折磨奴才這肚子！”

  聽到小李公公的解釋，顧貞羽算是明白了，感情這湯旁人就沒入口過。

  “小李公公。”顧貞羽深吸一口氣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道“這湯你可見過什麽樣子？”

  小李公公點頭。

  “是不是一個個如黃豆大小透明的顆粒？湯是涼的，還帶著股血腥味？”

  聽到顧貞羽的描述，小李公公再次一個勁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