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站在一旁，看到曹昂還敢如此囂張地反駁曹操，心裏麵不斷地冷笑。

  他還擔心曹昂回來之後，會通過什麽方法說服曹操，再一次撼動自己的位置，看來並沒有，完全多慮了。

  在他看來，曹昂真的太傻了。

  “你讓我閉嘴，難道子安真的有錯不成？”

  曹昂冷笑地說道：“幾句童謠，三兩句什麽天書的內容，徹底地把你給改變了，你可知道，子安若是真的有這種心思，當年你昏迷的時候，就已經把我們整個曹家給吞並幹淨了，渣都不會給你留下，你能活到現在，還是子安想方設法幫你拿到解藥。”

  “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做出這種讓人惡心的事情，我曹昂沒有你這種父親。”

  他甚至是指著曹操，繼續怒道：“我為你打下關中，拿下洛陽，其實也就想表現得讓你滿意，而你呢？”

  曹昂橫了一眼曹丕，道：“你把他給召回來，當年他害死了我兩個女人，我可以放過他不殺，本以為讓他做個普通人就能算了，沒想到你又讓他掌管益州，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如果你是用他來惡心我，那麽你贏了，我現在是真的很惡心。”

  這些話也算是曹昂的心聲，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曹操聽了後，憤怒的心情反而平靜不少，像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應該這樣做。

  曹丕心裏大驚，連忙道：“大哥當年是我做錯了，但那是楊修教唆，我不知道怎麽的就聽從他的詭計，真不是我想這樣！”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閉嘴！”

  曹昂喝了一聲，目光繼續看向曹操，不留情麵地說道：“你非要說子安會取代我們曹家，會反叛，子安現在就真的反叛了，但你是否有想過，那也是被你逼反的？”

  聞言，曹操渾身一顫。

  他覺得曹昂沒有說錯，全部是被他逼出來的，要不是這樣，陳揚會反叛嗎？

  曹操感到後悔，心裏是拔涼拔涼的，悔不當初。

  隻見自己父親這般模樣，曹丕心亂如麻，覺得曹操有可能會被曹昂說服，這可要怎麽辦？他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但現在又不是他能說話的時候。

  萬一說錯什麽，他也會陷入萬劫不複，再也起不來。

  “我的話說完了，罵我也罵累了！”

  曹昂冷淡道：“你要殺就過來殺吧，要是你不殺我，有你後悔的時候！”

  “隻要我還活著，一定會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然後我就取代你作為皇帝，再為子安平反，為奉孝他們平反，你不配當這個皇帝。”

  他什麽都豁出去來說，抱著雙手什麽也不顧，仿佛在等死。

  “來人，把大公子帶回去，先好好看管！”

  曹操想清楚某些事情，對他再沒有恨意，原來自己兒子如此痛恨自己，這哪裏能恨得起來。

  看著曹昂被帶走，曹丕這次小心地說道：“父親，大哥他……”

  “行了，你把奉孝他們放了，帶過來見我，然後下去吧！”

  曹操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父親這個我……”

  “你要是敢說沒有，就滾回益州去！”

  曹操當然知道他做過什麽事情，在這襄陽裏麵，沒有什麽可以瞞得過自己的雙眼。

  曹丕當然不敢說沒有做過，隻能夠灰溜溜地離開，心裏麵對曹昂充滿怨恨。

  再過一會，郭嘉有些狼狽地來到正殿之上。

  “臣參見陛下！”

  郭嘉拱手說道。

  “奉孝，辛苦你了，來人賜座，上酒菜！”

  曹操高聲說道。

  “陛下，不必了！”

  郭嘉搖了搖頭推辭道：“臣能恢複自由，已經是陛下開恩，這一次來是要至仕，臣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也力不從心，無法再為陛下分憂，請陛下同意。”

  他的話讓曹操很感到意外，也的確意識到，最近的事情，很讓人心寒。

  “奉孝，如若朕要挽回子安，該如何做？”

  曹操沒有直接同意，明白自己這麽問會很尷尬，但也不得不問郭嘉。

  現在才要挽回陳揚，在郭嘉看來完全不可能，但為了能順利地辭職，不好反駁什麽，想了一會後說道：“陛下可以嚐試讓人去聯係子安，說明過錯，看他是否還願意回襄陽。如果願意回來，還有機會，如若不想回來，做好承受子安報複的準備吧！”

  曹操歎息道：“朕現在後悔了。”

  現在才後悔，早已經晚了。

  “陛下，臣是來請辭的，請陛下同意！”

  郭嘉堅持地說道。

  “朕不會同意，奉孝這幾天你也累了，辛苦你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曹操搖頭道。

  “哪怕是陛下現在要殺了臣，也得請辭，從現在開始，朝中所有事情，臣也不會再插手！”

  郭嘉態度必須得強硬起來，深深地拱手一禮，轉身就離開。

  這樣很不給麵子，讓曹操感到很尷尬，偏偏又什麽也做不到。

  過了好一會後，外麵的有人來傳，荀彧、滿寵和夏侯惇他們一起求見。

  “陛下，我們也是來請辭的！”

  他們異口同聲，仿佛經串通好了。

  曹操臉色頓時黑沉下去，良久後煩躁道：“滾，你們全部都滾吧，給朕滾出去！”

  他們也不管曹操是否同意，退出去後也不會再管其他事情，沒有絲毫留戀的心思。

  曹操心口，起伏不定，那都是被氣的。

  ——

  曹昂被關在宮中，身邊好幾個護衛把他給看守著。

  “子脩！”

  丁夫人推開房門進來，看到他這樣，心如刀割。

  “母親，好久沒見。”

  他們的確有好幾年沒見，最近在城樓上，也不過是遠遠地看一眼。

  “子脩，你能不能別和你父親計較？”

  丁夫人擔憂地說道：“我們什麽都可以不要，太子的位置也不追求，母親隻想讓你平平安安，一點事都沒有。”

  曹昂搖頭道：“但子安怎麽辦？還有寧兒和珝兒！”

  “子安那麽厲害，他一定會沒事，也能照顧好寧兒母子。”

  丁夫人哀求道：“寧兒離開後，應該再也回不來，我不想連你也沒了啊！”

  “我幫你安排了親事，荀文若有一侄女，大方得體，我準備等會去和他們談談，你能不能答應我？其他我們都不想，甚至皇後我也可以不做，就是想讓你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她的話顯然是打動了曹昂，沉默好一會，眼圈有些紅了。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要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