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生不息
作者:匯派      更新:2020-03-01 05:35      字數:2526
  吃完火鍋,唐老板說好久沒有去卡拉OK了,明天又是周六,建議大家一起去唱唱歌。薛睿有點詫異,想唐老板平常是很少唱歌的。

  薛睿和滕波以前到是常去唱卡拉OK,每每都會約一下唐老板,而十次有六、七次他是要拒絕的。今天怎麽主動提出要唱歌?

  薛睿問清楚去哪裏唱,然後就打電話過去訂了包廂。

  唐老板邀請兩位女士坐他的車,隻說先行一步,然後就開著車走了。

  滕波看唐老板把車開走了,意味深長地笑著看了看薛睿,說:“這是怎麽了?唐老板什麽時候唱歌這麽積極過?他這個年齡搞跨界,轉入娛樂圈會不會有些遲了?”

  等薛睿進了包廂,唐老板他們已經唱開了。茶幾上放了大概有二十瓶啤酒、兩個大果盤和幾碟小吃。

  “沒甚麽可給你,但求憑這闕歌,謝謝你風雨內都不退願陪著我……”唐老板坐在沙發正中的位置,拿著話筒,正用粵語深情演繹了張國榮的《共同度過》。

  張芸坐在包廂的一角點歌,齊謹則坐在唐老板的右邊,用牙簽挑了果盤裏的西瓜吃。

  迪迪走到張芸身邊去看她選歌。林總、滕波、薛睿則挨著唐老板的左邊依次坐了下來。

  唐老板一曲唱完,包廂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齊謹在唐老板身邊誇張地叫起來:“我最喜歡粵語歌,粵語比普通話軟,更適合演繹情感細膩的歌曲。”

  迪迪在教張芸搖色子喝酒,滕波看見,也要加入。林總招呼大家點歌唱,然後自己站起來點歌去了。薛睿就坐在了唐老板的身邊,端了酒杯和唐老板、齊謹碰杯。唐老板放下酒杯,看了看薛睿說:“薛經理有三十歲了吧?該考慮結婚了,然後,早些要個孩子——什麽年齡段都有該做的事情,不能拖延和耽誤了。”

  薛睿笑了笑,還沒有回話,就聽齊謹說:“我媽不到二十歲就生了我大姐,但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男人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多了去了。以前的婚姻,到季節了就一定會來。現在的人成家沒那麽簡單,要承擔很多責任。所以,現在的愛情歌曲也都是怎麽愛都愛不成,還信誓旦旦的說‘死了都要愛’。唐總是廣東人,你們廣東人是不是很在意傳宗接代啊?但這樣的內容已經無法約束到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了。不僅僅是中國,生育率下降是全球問題,奇怪的是,生育率下降最嚴重的,還是受儒家文化影響大的國家。”

  “我對生育的理解,從來就不是什麽傳宗接代。”唐老板示意暫停卡拉OK,說要聊聊天:“而且,我也不認為養兒是為了防老,這不是因為我自己不缺養老的錢。而是我堅定地認為,人類是通過生育來延續生命的,換句話說子女就是我們的生命延續。更直接的說法是我們的子女其實就是我們。而人類就是通過這樣的前赴後繼完成生命的延續,所謂生生不息……

  “薛睿,想做個實驗嗎?今年過年回家,你買兩雙同樣的皮鞋,一雙你穿,另一雙帶回老家給你的父親穿,然後,明年過年,你再回到家,記得還穿那雙鞋。回家後找到你爸爸的那雙鞋,把你和他的鞋拿起來,比較一下兩雙鞋的後跟因走路磨去的那部分——把鞋平放了,看看磨去的斜麵和水平麵構成的角度——如果有量角器的話,可以分別量一下兩雙不同的鞋磨損的角度……”

  “怎麽?有什麽神奇的說法嗎?”齊謹睜大了眼睛,半張了嘴巴,驚訝地說。薛睿循著聲音看過去,無意間竟發現緊張兮兮的齊謹,一雙手正抓在唐老板的右腿膝蓋處。

  然後,就聽唐老板說:“類似的事情,我經曆過,因為當時我買鞋的時候順便給我父親買了一雙同樣的鞋。然後,一年後,我回到父母那裏。一次出門,要穿鞋的時候,我發現我的鞋和我父親的鞋擺在一起,分不出哪個是他的哪個是我的,就拿起來比較一下,發現兩個鞋的後跟,磨損的位置磨損的角度竟非常類似。要知道,我父親因為腿受過傷,是跛腳。

  “除了這個發現,我還發現:幼年時期我認識到的我父親的所有優點和缺點,竟然漸漸都出現在我的身上……以至於我相信,我其實根本就是他。我的存在,就是負責他的生命的延續的,然後,子子孫孫無窮盡也,生命也因此延續,生生不息。說說我的個人觀點吧:一個男人生命的完整,是由死亡來定義的;而一個女人的完整,是由生育來定義的——沒有生育的女人,生命是不完整的。#…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因此,一個人,一生可以分成若幹時間段,每個階段都有相應的使命。就像農民春種秋收,不可錯過節氣一樣。該戀愛的時候就戀愛吧,該結婚的時候就結婚吧。”

  聽了唐老板的一番話,薛睿忙不迭地說:“受教育,受教育。”

  唐老板見他的言論被薛睿聽進去了,又轉過臉看了看齊謹說:“還沒聽你唱歌呢,點一首歌唱吧。”齊謹聽了,點了點頭。

  唐老板就對正在查找歌曲的林總說:“林總,幫齊美女點一首歌吧”。又問齊謹:“想好了唱哪首歌嗎?”

  於是,齊謹就大了聲音對林總說:“麻煩林總幫我點梁雁翎的《哭砂》”。

  薛睿剛端起酒杯想給唐老板敬酒,突然聽見手機短信進來的聲音,就放下酒杯,看了看手機,發現是王喬發來的:“忙什麽呢?想你了,明天一起吃飯吧?”

  薛睿趕緊回過去:“老家有同學過來,正陪了他們和唐老板一起卡拉OK呢,明天吃飯我帶了老同學一起過去,你也認識一下。”

  “風吹來的砂,落在悲傷的眼裏,誰都看出我在等你。風吹來的砂堆積在心裏,是誰也擦不去的痕跡。風吹來的砂,穿過所有的記憶,誰都知道我在想你。風吹來的砂冥冥在哭泣,難道早就預言了分離……”

  齊謹唱歌的聲音很好聽,顯然高於一般的卡拉OK愛好者的水平。隻是,也許是聽多了王菲的歌曲,這一曲纏綿悱惻的《哭砂》,由她唱出來,不是梁雁翎的味道,反而像是王菲的演繹。

  包廂裏曖昧的燈光打在齊謹的身上,配上美妙的歌聲,更增添了她的幾分嫵媚。

  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

  薛睿和唐老板碰了碰酒杯,一口幹了杯裏的啤酒。眼睛的餘光瞅見齊謹正緊貼了唐老板坐著,腦子裏突然想起了樊炎來。

  齊謹和樊炎,兩個性格和類型迥異的女人,她倆的共性,是都能讓唐老板這麽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變得如話癆一般……

  唐老板有些興奮,呃……不!是特別興奮。

  齊謹一唱完,唐老板鼓掌後,一臉詫異地問齊謹:“你怎麽會唱這首歌?這歌流行的時候,你怕是才十歲出頭吧?我93年剛來海南的時候,歌舞廳裏,點唱最多的,就是這首歌。梁雁翎那時候風光無限,紅得發紫,然後,不知為何,就突然消失,杳無音信了。雖說花無百日紅是個眾所周知的道理,但這麽突然的盛極而衰的無常,也很令人感慨萬千。

  “一聲歎息啊,人生也一樣。沒有慢慢長大,也沒有慢慢變老。隻有突然長大、突然變老。

  “青春的一響。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