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仰臉婆姨低頭漢
作者:匯派      更新:2020-03-01 05:35      字數:2183
  周一,薛睿一大早在構思了給《期貨日報》的稿件,試著寫了幾段都不滿意。薛睿知道毛病出在哪裏:評論一個行情,單純從技術去談很難有說服力。通常人們更樂意接受由更多基本麵數據推理出來的結論,但這段時間基本麵缺乏變數,數據平淡,對行情的預期幫助不大。當然,這也預示了行情的矛盾及震蕩持續的概率比較大。但,一個震蕩的結論,會因為平庸,而最容易被受眾詬病。如果按這麽一種判斷,得出的交易建議應該是近期更適合觀望和等待,不宜盲目操作。但事實上,盡管也許是大實話,但這類實話往往是說不得的。大著膽子說出來也是找罵。

  正煩惱間,有人敲門。薛睿就說:“進來。”

  門開了,進來一個年輕男人,約摸二十七八的樣子,薛睿不認識。還沒等薛睿開口去問。他就說:“請問是薛睿薛經理嗎?”薛睿說我是,又問他有什麽事。那人就說自己來自浙江,以前在浙江做期貨。最喜歡做天然橡膠這個品種,又經常在期貨日報上看到薛睿的期貨評論,受益匪淺。因此決定來海南做期貨,離橡膠主戰場更近,離薛經理更近。

  薛睿做研究工作久了,有了職業病,喜歡從別人的言論裏挑毛病。他想這家夥喜歡做天然橡膠與來海南沒有多大關聯。海南的期貨交易所已經撤銷,天然橡膠品種目前是上海期貨交易所的交易品種。上海才是天然橡膠期貨的主戰場。而若說天然橡膠的現貨市場,主戰場也應該是雲南。不過,這家夥左一句薛經理右一句薛經理的讚美,極盡肉麻之能事,到是讓薛睿受用。就願意再多聊幾句。薛睿問他開戶了沒有,準備投入多少資金。那人就說:“還沒有開戶,小玩玩,小玩玩,沒有多少錢,見笑了。先拿個一百萬試試。”

  薛睿想這個資金在當下的期貨市場可不算小了,就有些興奮。忽然看見柯梅的身影從門口閃過,就叫住了柯梅,讓她進來,想讓柯梅帶著他去辦理開戶和入金手續。

  柯梅停下腳步,轉身進了房間。薛睿看了柯梅,大吃一驚。

  柯梅平日裏不甚講究,她不化妝,穿著也比較中性化,頭發從不打理,總是隨著披散著。

  今天的柯梅到像是換了一個人,她的頭發用心地梳了一個馬尾辮,就顯得比平日多了精神和幹練。又化了妝,眉眼之間生動了許多。她穿了一件孔雀藍的絲綢襯衫,著一條咖啡色的彈力緊身褲,中間用一條亮金色腰帶係著。竟如時尚雜誌的封麵女郎。

  薛睿想女人果然是需要化妝打扮的。隻奇怪於柯梅為什麽突然開竅了、頓悟了。

  薛睿不知道的是,柯梅在經曆了陳毓的背叛之後,痛定思痛,想做出改變拴住陳毓的心。又有好友推薦她去海南新開的色彩工作室,谘詢了服裝搭配及針對個人定製的化妝色彩搭配。當她精心搭配好了,站在陳毓麵前,看到陳毓口水滴答的模樣,柯梅終於找回了人生的自信、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柯梅帶著那個客戶去辦理了開戶手續和入金手續。薛睿才知道這個浙江男人名叫全緯。

  全緯是個非常愛熱鬧的人,他各個辦公室走遍。遇到男的就主動遞煙,遇到女的就各種花言巧語的哄她們開心。而若她們起哄要他請客的時候,又仿佛正中了他的心思,要忙不迭得掏出兩、三百塊給她們去買水果買零食。沒兩天,他和公司上上下下都混熟了,他走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歡笑。而下班後,他又經常能約了公司裏一群男女,同去同去,去白坡裏吃大家都喜愛的四川火鍋。

  全緯在交易上屬於猛男型,每次交易都是重倉,一開始的階段做得還不錯,就總會轉到薛睿的辦公室,說來海南是來對了,果然是做橡膠的風水寶地。他來也不空著手,陸陸續續給薛睿拿來幾條香煙和幾盒茶葉。

  薛睿收了人家的好處,每每全緯來的時候,不好敷衍,哪怕手頭有活,也盡量會停下來陪他多聊幾句。讓薛睿感到詫異的是,全緯總會不經意間誇上柯梅幾句。薛睿想柯梅雖然最近有了不小改變,的確比之前漂亮多了,但也隻是和她的從前比較而言。這樣的美女放在浙江那片以出江南美女為名的土地上,也算不得什麽吧。不至於誇起來這麽用力吧?

  用力過猛,痕跡明顯。難不成這全緯是惦記上了柯梅?

  薛睿到底做研究出身,他的直覺還是有些靈的。今天中午遇見的一幕,似乎也為他的懷疑增加了砝碼。

  中午薛睿去樓下的時候,一出大樓,就見陳毓和柯梅迎麵走來,與以往柯梅總要膩歪地粘著陳毓的標準行走模式不同的是,今天的柯梅快步走在前麵,腳步有力,昂頭挺胸。陳毓跟在後麵,低著頭,仿佛要在地麵上尋找些什麽。

  看到這一幕,薛睿腦海裏浮現一句陝西名言——仰臉的婆姨低頭漢。這兩個人到也是絕配。即便完全改變了行走的模式,卻依然那麽協調、統一、和諧。

  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果然,到下午的時候,就有一些八卦內容傳到薛睿的耳朵裏。全緯正式展開攻勢追求柯梅了:一大早,柯梅就發現了辦公桌上的一大捧花,從小到大柯梅從來沒有收到過鮮花。而且,她們辦公室那些小姑娘們居然也一樣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麵,一時間唧唧喳喳的哄叫聲不斷。柯梅在經曆短暫的驚訝,體會到虛榮得到強烈滿足的美妙之後。偏偏能沉住氣,以無所謂的姿態平抑了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們誇張的激動情緒。

  那花叢中的字條被柯梅取出來看了,知道是全緯做下的好事。她心裏且美著呢,說出來偏偏是誇張的埋怨:“這算是什麽事啊?這算怎麽回事啊?讓我們家老陳看到多不好啊。”

  柯梅這麽說,不完全是矯情。盡管全緯年少多金,但陳毓到底是她費勁心思追到手的,毫無疑問是她的菜。她不會這麽膚淺,簡簡單單就否定了自己的價值觀、審美觀。但盡管如此,她也強烈發現了自己存在的價值不同從前,她不需要為了愛情做出太多的妥協,不需要那麽“從心”(慫)。她有充分的理由在愛情中呈現自信的、驕傲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