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臘魚惹的禍
作者:匯派      更新:2021-03-06 07:29      字數:2376
  燕燕拿著滿滿一餐盒的臘魚去薛睿那裏,隻說讓薛睿嚐嚐。薛睿貪吃,竟停不下來,吃了一多半。就很有些過意不去。

  何春這時候提及臘魚,薛睿又忙了複習一遍羞愧的課程。然後忙不迭地點頭道:“真的很好吃,現在想起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何春笑了說:“薛經理喜歡,那是再好不過了。我老鄉那裏還有不少臘魚呢,我再問她要一些,給薛經理帶回家去吃。薛經理不嫌棄的話,進院子去我那裏坐一下,很快臘魚就能送過來。”

  薛睿沒想到何春要送他臘魚,且驚且喜,就順著何春的手指朝院子裏看了一眼。

  薛睿知道何春老公在海邊幫了人家養蝦,很少來海口,她應該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去她的房間肯定不合適啊。

  何春見薛睿隻在那裏看著院子發呆,就說:“薛經理,猶豫什麽?別看這院子裏住的都是‘屠狗輩’,但都仗義著呢。”

  薛睿一下子就被驚著了,他萬萬沒料到何春會說出這種話來。

  看來丁達仁當初對何春,不僅僅是為了愛的索取,也還曉得愛的奉獻,他應該是沒少給何春補文化課吧。

  何春說出這句話,讓薛睿有些為難,走進去,不合適;而一口拒絕了轉身離開,又仿佛坐實了“讀書人”的虛偽。

  於是,薛睿笑著對何春說:“我也坐不住,就不去裏麵等了,但這個臘魚,我也絕不會放過。呃……這樣吧,這巷子前頭有一個舊書攤,我先去那裏看看,大概十幾分鍾後我再過來拿臘魚。”

  何春說:“好的,一會兒臘魚準能送過來。你忙完了就過來取。”,說完,就拿起手機來撥號。

  薛睿蹲在舊書攤前好一陣子扒拉,也沒發現有什麽好書,就抄起手邊的一部半新的《廢都》,打開一看,書裏麵亂七八糟劃了很多橫杠,又在書的邊上加注了不少文字,字寫得到還工整。想來書的主人是精讀了這本書的。

  薛睿挑了幾段加注的文字讀了,到覺得有趣得很,就把這書買了下來,要了塑料袋把書裝了起來,然後,拎著袋子就往回走。

  何春還在院門口站著,抓了一把瓜子正嗑得歡呢。見著薛睿,何春笑得有些誇張:“正好,正好,臘魚剛剛送到。”

  薛睿就跟了何春走進了院子。不一會兒,何春在一個房間的門口站住了,指了指房門說:“到了,就在這裏。”

  然後,何春推開房門,示意薛睿進去。

  房間裏沒有開燈,這個時間,天早就暗了下來。

  薛睿剛邁進房門,就覺得有些不對。就問:“怎麽不開燈?”,卻聽得“吧嗒”一聲關門的聲音,整個人就有些慌了。

  盡管天黑了下來,房間裏也沒有開燈。但院子裏的燈光從窗戶滲進來,還是可以模糊得看出房間裏大致的模樣。

  房間不大,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個長桌,上麵胡亂放了些油鹽醬醋的瓶子。剩下的空間,被一張大床擠得就沒有多大空隙了。

  怎麽,在床的邊上最暗的角落裏,好像還站著一個人。

  薛睿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房間裏的暗,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但剪影的輪廓美麗而熟悉。是……燕燕?

  薛睿凝住眼神朝那個位置看過去,就見那個身影正朝了自己這邊走來。然後,是那熟悉的香水味陣陣襲來。

  沒錯,正是燕燕。

  薛睿突然想到:這臘魚,分明就是湖南的特產啊。何春說讓她的老鄉送臘魚過來,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起疑。

  關於對未來的預見,無論期市還是現實,都讓薛睿感到了失敗的沮喪。

  燕燕已經基本和薛睿保持了零距離,那香味也有了溫度。

  燕燕抬起手:“你要的臘魚。”

  薛睿不知說什麽好,默默接過了裝臘魚的袋子。就在他剛接過袋子的那一刻,燕燕便一把抓住薛睿的胳膊,又順勢貼在他的胸前,再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薛睿隻感覺到胸前燃燒了兩團火,忙不迭伸手去扶住燕燕的腰。

  隻是,這隻扶住燕燕的手上,還拿著一袋臘魚。這臘魚橫在薛睿的手和燕燕的腰部之間,讓兩個人都感受到始料未及而又不甚協調的粗糙感。

  燕燕的腦袋枕在薛睿並不太寬的肩膀上,嘴裏呼出的潮濕而溫暖的氣息,襲擊了薛睿的耳朵和脖子的一大片麵積。

  薛睿分明聽得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他的身體因為承重,已經完全倚靠在門上,而且變得有些僵硬。

  薛睿不知接下來如何是好,隻轉過臉去看燕燕。卻看到燕燕噘了嘴,正朝了他的嘴巴方向找來。

  薛睿隻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竟一片空白,然後饞嘴似的不管不顧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美妙到令人發飄,薛睿隻覺得血往上湧,又感覺到如飛機降落時那般的耳鳴。

  這耳鳴大到有些嚇人,薛睿想先把嘴巴移開,卻不料燕燕已輕輕用牙齒咬住了他的舌尖。於是薛睿放棄了掙紮,隻有再接再厲。

  這是一個漫長而快活到快要窒息的熱吻。兩個人的嘴巴分開的時候,都深切感覺到了嘴唇和舌尖的麻木。

  燕燕重新站直了身子,薛睿看了看眼前的燕燕,她還閉著眼睛,仿佛不願醒來。

  薛睿從內心感謝燕燕這時候還閉著眼睛,否則,要他麵對一雙睜大了、充滿困惑又迫切需要答案的眼睛,他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薛睿將燕燕摟在他腰間的手拉了下來,然後,把手伸向背後,摸著了門把手,輕輕擰開。

  燕燕依然閉著眼睛傻站在薛睿的麵前,嘴角彎彎地上翹著。

  薛睿嘴裏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同時拉開門,退出門外,再把門關上。

  關門的一刻,薛睿仿佛聽見燕燕在說著什麽,但沒有聽清,因為那些話,也被門關在了屋內。

  薛睿慌亂了朝院門方向疾走,正撞見在門口一臉驚訝地看著他的何春。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在嗑著瓜子。

  薛睿沒搭理何春,奪門而走。

  走到巷子的盡頭,薛睿看見那個舊書攤依然擺在那裏,就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薛睿的手裏隻有一包臘魚,而那個裝了《廢都》的袋子,竟然不在手上。

  薛睿腦子裏亂亂的,想不起那本書是何時又如何和自己的手分離開來的。

  薛睿仔細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臘魚,那堅硬的魚尾,已經戳破了塑料袋,鑽出了袋子透透氣。

  闖禍了,而這禍端,其實是三亞行就已經闖下了。

  而今天,就在今天,都是這臘魚惹的禍啊,又或者……還可以上溯追責到蚵仔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