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事者何春
作者:匯派      更新:2021-03-06 07:29      字數:2168
  薛睿回味了在去三亞的大巴上和燕燕之間秘密滋味的那一刻,燕燕正坐在樓上隋老板工作室裏,望著窗外發呆。

  馬路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快步行走著,但這並不是屬於海南的節奏。

  海南的節奏是閑適舒緩的,常態下海南這邊人們的行走,是腳掌整個著地,然後,拖著步子行走。這時候行人的健步如飛,僅僅是因為中午的太陽曬得正毒。

  燕燕的腦子裏此刻正有一個快步行走的薛睿。

  從三亞回來後,薛睿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有幾次燕燕從大戶室的玻璃門看到薛睿離開辦公室朝外邊走去,就趕緊走出來希望可以和他碰個麵。

  而那一刻的薛睿,卻總是裝糊塗一般邁開步子快步行走。

  男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動物啊?在大巴車上幾十分鍾一刻不停地握緊了人家的腳,原以為一段再也無法抑製的情感就要爆發,沒想到離開大巴車的薛睿,就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現過。

  好像畫麵還定格在手握接力棒蹲在起跑線上的那一幕,燕燕分明是還沒有聽見那一聲:“各就各位,預備……”

  怎麽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自從隋老板在樓上開了工作室,“德國妞”每天都要拉著燕燕去樓上看盤。

  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兩姐妹每天都膩在薛睿那裏了。

  就這麽由著他薛睿裝傻充愣,讓三亞行的那一幕,就稀裏糊塗地被稀釋、淡化……?

  “德國妞”有了隋老板工作室這麽一個看盤的好去處,開心得不要不要的,全沒有在意到燕燕的失落與不安。

  燕燕的那點心思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這個人,就是何春。

  何春和燕燕走得很近。

  霍老板剛到公司來的時候,何春就闖下大禍,把霍老板剛買的名貴手機給摔碎了屏。

  當時的何春又驚又怕,腦袋整個都懵了,全沒了主意,隻傻站在那裏發呆。是燕燕幫她解了圍,事後又暖心地安慰了她。

  何春因此念著燕燕的好,每天打掃燕燕的大戶室最是用心。

  何春做菜做飯是一把好手,沒事的時候,她會精心做好一些餃子包子,拿來給燕燕品嚐。還時常會拿一些家鄉的特產,送給燕燕。

  燕燕對人情往來的道理也很是清楚,會不時回送何春一些禮物。這樣的來來去去多了,漸漸的,兩個人也就成為聊得來的好朋友。

  隻是,燕燕與何春的聊得來,與她和“德國妞”的無話不談比較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比如,燕燕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和“德國妞”談薛睿,談自己對他的喜歡和認知。並且,也願意傾聽“德國妞”對此事的一些觀點和分析。

  但,燕燕和何春之間的聊天,無論聊的如何開心,都不會提及薛睿。

  何春的最高學曆是高中,說她是學渣應該是實事求是的評價。通常情況下,她的成績多是在班裏墊底。但也有例外,比如她的生理衛生課的成績,排名班級前十。

  關於男女,何春可謂是無師自通——最是擅長從男女的眼睛裏發現狀況,於細節處洞見曖昧的萌芽。

  何春剛來到公司,深知一個清潔工不會一堆大學生裏得到太多的關注。

  所以,當她發現老丁看著她的時候,有那麽一瞬,他的眼睛裏居然出現了星點不易察覺的火花。

  這還了得?於是,何春簡簡單單回一個普通眼神過去,輕輕鬆鬆就讓這星點火花,成為燎原之勢。

  當然,關於輕鬆拿下這個話題,老丁與何春,有同樣的感受。

  燕燕嘴巴再緊,也架不住眼神會出賣了她。

  何春有幾次在燕燕的大戶室裏撞見薛睿也去那裏。

  隻要霍老板不在,薛睿一進得門來,燕燕整個人仿佛骨頭都輕飄飄的了,說話聲音嗲得來可以滴出蜜來。

  還有,燕燕的眼睛,隻在薛睿一進來才接通電源,熠熠閃光,顧盼神飛。

  燕燕眼睛裏的光芒,何春再熟悉不過了,也清楚其中的含義。

  這個小丫頭居然喜歡薛睿,何春有些驚訝。在她的眼裏,隻覺得燕燕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小姑娘的身體,該瘦的地方沒有一絲絲多餘的肉,該豐滿的地方又豐滿到有些誇張的地步,五官精致而嫵媚,齒白而唇紅。

  而薛睿,盡管還蠻秀氣,但也不過是一個年輕、秀氣而白淨版的老丁,書生氣太重,不像是會飛黃騰達的樣子。

  在何春看來,薛睿當然也是喜歡燕燕的,否則不會每說一句話都要帶著幽默——幽默是男人討好女人的最節能環保的秘方,但也因為每句話裏都帶著玩笑,就缺乏了必要的正經和嚴肅,因此,薛睿對燕燕也隻是充滿好感,而缺乏熱烈的愛意。

  何春想不明白為什麽燕燕這麽好的女孩,卻不能打動薛睿的心,就覺得薛睿還是比較裝。也因此在心裏替燕燕感到不值。

  盡管內心有些討厭薛睿的裝,但燕燕喜歡薛睿這個事實,還是成為何春頭腦裏最重要的信息儲備。

  燕燕的悶悶不樂,粗心的“德國妞”沒有及時察覺,何春卻是一眼看破。

  何春最不願見到燕燕的委屈和不快樂,但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去幫燕燕擺脫這些煩惱。

  何春知道問題不出在“天時”而在“地利”。

  天曉得何春的胡思亂想,竟無意間勘破男女之間的部分真相。

  薛睿這類的“眼鏡男”,當然並非純潔高尚到可以如柳下惠般的坐懷不亂。他們隻是受傳統文化裏過高的道德標準的製約,而拚命壓抑了內心齷齪與醃臢的念頭,做不來真正的“禽獸”,隻能被逼著走上“衣冠禽獸”的泥濘小道。

  何春的感知沒有錯:問題不在於“天時”隻在“地利”——無論是辦工室還是大戶室,都是薛睿最需要用心去演“一本正經”的場所。

  士大夫於廟堂之上,必須有足夠的嚴肅認真。隻在出入勾欄酒肆之時,方可以放浪形骸。

  薛睿並非士大夫,公司亦非廟堂。但其間的正經之道,還是有幾分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