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楠，這個名字，想必沒有人不知道。

  以前在雙子洲，人們聊起這個名字時，隻知道她雌雄莫辨、不分男女，但世人皆傳，納蘭楠的姿容是天下第一。

  而靈犀洲人提及納蘭楠，卻大多不敢去聊關於她性別的話題，因為有這功夫閑扯的人，卻沒有本事問過她手中那一柄劍。

  “納蘭姐姐，不但是年輕劍修中的第一，也是天下美人中的第一。”可可輕瞟了一眼楚虞瑤，嘴角笑意不明。

  楚虞瑤知道她的意思，是在說自己這個胭脂譜第二名始終還是第二名，終歸是有人可以壓你一頭。不過她絲毫也不生氣，容貌這種東西，在對的人眼裏，才是最好的，才是第一的。

  楚虞瑤有些擔憂的問道：“可可，你與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也很熟嗎？”

  可可點頭道：“當然啦，納蘭姐姐與我娘親特別熟絡，就像是親姐妹一般好哩！”

  楊牧之不知好賴的插了一嘴：“那可可你不是該叫她小姨了？”

  “你……！”差點就氣結的可可指著楊牧之，卻沒有多大的怒氣，想了想才說道：“醜八蓋，這種話當著納蘭姐姐的麵，可千萬不能說哦，她會……真打你的。”

  楊牧之嘟囔了一句：“又是個大脾氣的嗎？怎麽胭脂譜上的美人，是按照脾氣大小來論的？”

  楚虞瑤更擔心了，她問道：“可可，我們這次要與納蘭楠見麵嗎？”

  可可楞道：“見啊，怎麽不見？我也好久沒有看見納蘭姐姐了，怎麽了，虞瑤姐姐不想見到她？”

  瞧見楚虞瑤不時以憂慮的眼神偷瞧楊牧之，可可似乎明白了什麽，小聲問道：“虞瑤姐姐，不然我們別去神蛙園了？”

  “怎麽不去了？仙米那麽神奇，怎麽可以不去吃？”一旁的楊牧之急道：“又說仙米那麽珍貴，可可你不帶我們去，今後哪裏能隨便吃的到？怎麽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呀！”

  可可猶豫不決，楚虞瑤則板起臉來，認真道：“牧之，我們去神蛙園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楊牧之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牧之，今後不管是去神蛙園也好，還是其他的任何地方，你都不可以……再招惹其他的女子了，知道嗎？”

  此時楚虞瑤與秦禕可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既擔憂，又無奈。

  楊牧之眨著一雙澄澈大眼，楞道：“我豈會招惹到她們？隻不過是想去見識一下仙米而已……”

  可可附耳過去，與楚虞瑤悄悄說道：“虞瑤姐姐，也不用太擔心了，納蘭姐姐的追求者愛慕者，多如牛毛。她也曾說過，這天下間的男子，就沒有一個能進得了她的眼裏……倒是這兩年，納蘭姐姐與玉樹宮的那位趙玉楓走得很近……想必芳心已有歸屬的納蘭姐姐，應該連多看楊牛文兩眼都不會了……”

  說完這段悄悄話，秦禕可又盯了楊牧之幾眼，以不太確定的語氣道：“雖然夫君生得這麽好看，但納蘭姐姐應該還是不會多瞧他的……吧？”

  楚虞瑤不說話，隻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她瞥了秦禕可一眼，眼神裏的意思非常明顯：希望你這次，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楊牧之問道：“可可，你的家就在稻香城附近，那麽你一定見過那些可怕的蛇女嘍？”

  “見過呀！蛇女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一些修為高的，能完完整整幻化成人，而且還生得很漂亮呢！”

  楊牧之忽然就有了一些感概，像是在自言自語：“蛇女們還真是厲害，哪裏有仙米就追到哪裏……不知道種植仙米的辛勞嗎，都是一滴滴汗珠與勤勞的雙手換回來的啊……你們就會坐享其成？作為一條蛇，還要來吃我們人類的大米？”

  聽著他這段傻裏傻氣的話，秦禕可嬉笑道：“蛇女不但喜歡人類的大米，她們還喜歡我們人類的男子呢！特別是楊牛文你這樣的，最對蛇女的胃口了。”

  可可這句話，還真不是故意嚇他。

  密雲沙漠裏的蛇女，確實並非什麽凶殘之輩，除了搶奪仙米這件事情，好像她們也沒有做過其他什麽壞事了。

  因此，靈犀洲對於盤踞密雲沙漠的那些蛇女，也沒有多大恨意。蛇女們似乎也很喜歡與人類交好，不少幻化成人的美豔蛇女，都會在浩然人類之中擇一位佳偶良配。

  楊牧之像是沒有聽懂可可的話，微垂著眼瞼，呆呆出神。

  秦禕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弄著他長長的睫毛，笑嘻嘻道：“醜八蓋，你怎麽了，被蛇女嚇傻了嗎？”

  楊牧之捉開她的手，也不說話，像是心事沉沉。

  楚虞瑤柔聲問道：“牧之，你怎麽了？”

  楊牧之搖搖頭，“我沒事，虞瑤、可可，吃不吃仙米倒是無所謂，我隻是想去那個神蛙園看看。”

  秦禕可乖巧點頭：“好的，我帶你去。”

  三人繼續趕路，此時他們已經能遠遠瞧見稻香城的輪廓了，而秦禕可所說的那個神蛙園，就在稻香城的東門外不遠。

  還未瞧見神蛙園，就已聞到了稻香。

  這種味道，對楊牧之來說並不陌生，麵色愈發凝重的他突然問道：“可可，你的那位納蘭姐姐，她長得是個什麽樣子？”

  秦禕可像一隻嗅到危機的貓，小心翼翼道：“你到底是想去看看神蛙園，還是去看看納蘭姐姐啊？”

  楊牧之無奈道：“好吧，那你告訴我，咱們浩然天下最年輕的十二境劍修，她的佩劍叫什麽，總可以了吧？”

  可可深思片刻，緩緩道：“以前聽娘親說過，納蘭姐姐有一把佩劍、三把本命飛劍，飛劍的名字不得而知，她的那柄佩劍，名為劍氣長……”

  “劍氣……長！”楊牧之反複呢喃著這幾個字，緩緩點了點頭，腳下的步子，卻變得更沉重了。

  夕陽西下，可可伸手一指在落日餘暉映照下變得金碧輝煌的那座高樓，雀躍道：“你們快看，那座高樓，就是稻香城鼎鼎大名的香滿樓了，遠看不出它的雄偉，等我們到了稻香城，你們就知道它的厲害了。”

  “那便是香滿樓？”楚虞瑤輕聲道：“我來靈犀洲不久，也聽過香滿樓的大名，據說此樓曾有仙人降臨，也不知真假，此番正好可以前去瞻仰瞻仰。”

  楊牧之悶聲道：“我來靈犀洲快一年了，都不曾聽過香滿樓……”

  可可笑吟吟道：“好啦，別鬱悶了，等我們逛完神蛙園，就帶你去參觀香滿樓。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在前麵那個小鎮休息一晚吧！”

  秦禕可眼珠子一轉，古怪笑道：“對了！這裏已是稻香城地界，經常會有蛇女出沒，之前告訴你蛇女喜歡人類男子，並非騙你們的哦，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今晚我與夫君住一間房，貼身保護你好不好？”

  楊牧之還來不及說什麽，一旁的楚虞瑤冷笑道：“要保護他，應該也是我來吧？”

  或許是因為可可那句“住一間房，貼身保護”實在太過羞恥，楚虞瑤一張俏臉變得緋紅。

  楊牧之無話可說，兩女爭風吃醋這種事情，這一路走來就沒有間斷過。讓他一次又一次意外的是，往日高貴清冷的彩雲瑤仙，眼下已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小女人，吃醋、計較、調皮、有時候還有些小腹黑，哪裏還有以往那個冰山美人的半點形象？

  看著她從不紮束的及腰長發，楊牧之在心裏笑道：“依然還是那麽好看，難能可貴的是性子也變可愛了，大善也！”

  又看了一眼滿臉壞笑的秦禕可，心道這丫頭上輩子怕不是個老流氓投的胎？

  隨便找了一間客棧，三人要了三間房。楊牧之還是沒有讓可可進他的房，而秦禕可雖然叫虞瑤姐姐叫得親甜，卻也不願意與她住一間。

  一來是因為兩女私底下的相互爭風吃醋、暗中較量；二來是秦禕可上次與楚虞瑤共住一室之後，發現她略顯寬鬆的衣裙解開之後，那傲人的風景依然不是她這個胸前平平的丫頭能試與山峰爭高的。

  那句眼不見心不煩，用在此時泄氣無比的秦禕可身上，就十分熨帖。

  三人的房間一字排開，楊牧之住在中間，兩女的客房一左一右，當聽到中間的房門響起吱呀推門聲時，左右兩間房中的大美人不約而同的也推門衝了出來，節奏竟出奇的一致。

  楊牧之手裏捧著一個月鏡，看了左右兩位美人一眼，心虛道：“鏡中月開始了，我去看看。”說罷就溜出了客棧。

  兩女都知道他這個鏡中月裏的人是誰，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我也要去看！”

  客棧外的一塊空地上，楊牧之已支好那麵月鏡，畫麵中的女子，正是胭脂譜上排名第六的沈念汐。

  她今晚作的畫，簡單又不簡單，畫的是整座稻香城的輪廓，熟悉稻香城的人自然能看出，紙上所畫的那座稻香城，那些大小高低的建築，其位置和種類竟絲毫不差。先不說畫得怎麽樣，光就是這份記憶與精準力，就挺嚇人了。

  哪怕你對照著整座稻香城來畫，也不會有如此精準吧？

  鏡中月裏，沈念汐時不時會露出漂亮的臉蛋來，一雙狹長波曲的鳳眼如水霧流轉，像是在看著月鏡前的每一個看客。

  “楊公子，你在嗎？”沈念汐露出淺淺一笑，輕聲問道。

  楊牧之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看了身後的兩位大美人，幾經猶豫後，還是掏出了一枚大暑錢，砸入月鏡裏。

  “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