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的那處營地裏麵。

  朝廷的軍馬包圍了，張輔的軍隊。

  周圍被火把映亮了。

  張輔現在很是遲疑，他沒有立馬接話，隻是，防備者，看著他們。

  或許是，早早的接到過命令，所以，朝庭這邊，並沒有對他們，立馬圍殺，隻是圍著他們讓他們不能離開。

  朝庭這邊的千戶林元並沒有欺騙張輔。

  張輔留在後方的軍隊確確實實被朝廷的軍馬包圍了。

  那些人就在後方。

  如果張輔能夠派人回去看一下的話，就能確認，他確實沒有說瞎話。

  但是很可惜，朝廷軍馬這邊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現在他們被團團包圍住。

  之前張輔還打算突圍出去，但是自從林元，說那番話之後，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張輔，投降吧。想必你應該知道，朝廷並沒有處置，王爺。陛下，仁慈，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咱們同屬大明朝廷軍馬，沒有必要把大家的性命都浪費在內戰裏麵。難道，你要讓你其他的兄弟和你一樣，在這場戰爭中失去親人嗎？他們也是兒子，父親，丈夫，你就要這麽狠心嗎？”

  副千戶張英說道，這些話不僅僅說給，張輔聽的，也是說給，他手下的人聽到，更是說給自己手下這一批兄弟們，聽的。

  人活著誰不想活著，拚命本來就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現在他們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況且，既然燕王朱棣都已經放棄了王位的爭奪。

  同屬於大明朝廷官軍係列的，他們，就沒有必要，再為，這場內戰，白白犧牲了。

  其實之前，統帥部那邊已經有明確的命令，就算是發現了，燕王叛軍的參與人馬，也不要為難他們，隻要他們願意投降，仍然歸屬，燕軍係列，就沒有問題了，現在，張輔明顯不是這樣想的，他隻不過是想帶走，燕王朱棣。

  隻要燕王朱棣，還在，就有可能東山再起，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想法。

  但是現在，這明顯是一個圈套，燕王朱棣並不在這裏，張輔和他的手下的兄弟們也被團團包圍。

  這一點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不能改變的，除非他能讓手下的兄弟們，全部都戰死在這裏。

  但是，值嗎？

  他們也有家人，他們也有父母，他們也有妻兒，要讓他們和自己一樣，遭受痛失親人的痛苦嗎？

  張輔也在心中問自己。

  他看到了，周圍的那些兄弟們都有些動容，拿著刀的手都有些顫抖，似乎都在看著他，看著他，讓他趕快做出決定，雖然大家沒有明說，但是他說那些，殷切的目光中看到了，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的殷切希望。

  他是他們的將軍，但是他沒有權利剝奪他們的性命，這是一個機會，活著的機會。

  況且後方還有很多兄弟，被包圍著呢，如果真的他做不出這個決定，恐怕，真的要死了。

  “兄弟們，可以投降，但是，你們能保證，不追究他們的責任嗎？”

  一個真正的將領，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功勳，還要照顧兄弟們，為他們獲得功勳，光宗耀祖，也為他們，留下性命。

  傷亡再所難免，任何一場戰爭都不可能沒有傷亡，零傷亡的戰略，從來都是絕無僅有的。

  但是，無謂的傷亡，確實，不被允許的。

  至少現在這個情況就是這樣，張輔的一個決定，可能會影響，很多人的性命。

  看見張輔，說了這句投降的話語，那些，被圍的，燕軍將士，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們之前也很矛盾，到底是，投降，還是死戰到底？但是，自家王爺都已經投降了，他們的信心也動搖了。

  現在將軍說出，能不能照顧他們的話？自然就認為，將軍也有心，投降了，至少要保證他們的利益，不受損。

  如果投降了，也是一死，那為什麽不戰死在沙場上，還能給自己留下一個美名，至少，還有人會照顧他們。

  叛軍的身份無法擺脫，但是因為，他們忠心於燕王，一個忠義的名頭還是落到身上的。

  也許榮華富貴，在與他們無緣，但是能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幸福。

  之前那些已經戰死的兄弟們，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和他們一起，在，大明朝廷的土地上。

  擊殺外敵。

  他們本就是邊軍，在那裏，有，關外的韃子們一起作戰了多年，現在，因為內戰，才跟朝廷的軍馬作戰。

  現在有了，希望，投降，自然是想抓住這個機會的。

  沒有人去催促張輔，但是，他們都希望張輔能夠快點做決定，聽見張輔這樣說話之後，他們，確確實實，放鬆了一下。

  “我可以保證，他們都是朝廷的軍人，會得到他們應有的待遇，不會受到傷害，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想必你也知道，錦衣衛的小方大人。”

  說到這裏，林元就沒有說話了，有些話，他告訴他就行了，點到為止，是他們一直堅守的原則。

  他相信，張輔不是個傻子，它能聽懂他的話語。

  提到錦衣衛的小方大人，張輔自然是知道的，那個年輕人就是，改變了，燕軍命運的人。

  那場戰爭，他帶領的人，突破了他們的防線，也將整個局勢，全麵壓向了北方。

  就在之前他還獨自一人進入燕王府中勸降了，燕王朱棣，這也是他們事後得到的消息。

  雖然他們並不知曉，他究竟在王府裏，跟王爺說了些什麽，但是，王爺在那一刻，放棄了反抗，確實是事實。

  北平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人能夠解釋清楚，斷斷續續傳出來的話語，也都有一些誇張的成分，或者說是有人放出的消息，但是有一點，不可磨滅的，那就是，停戰投降最大的功勞，是小方大人的，那個錦衣衛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在現在他們看來，是值得敬佩的，但是他們並不喜歡，因為，站在他們的角度上，如果沒有他，這一場勝利，就是他們的。

  張輔深深地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說。

  但是有一點他相信，既然錦衣衛已經介入進來了，那他確實是沒什麽擔心的。

  方中愈的名聲，他還是聽過的，也選擇了相信。

  “好，我選擇相信你，但是如果我的兄弟們除了意外，我不會放過你的。兄弟們，放下武器。”

  張輔還是屈服了，他必須，要為後麵的那些兄弟們考慮，不能因為他的任性而使他們丟掉性命。

  隨著張輔的下令燕王朱棣手下的，叛軍們開始放下了自己的武器。

  越來越多的，士兵們將手中的刀扔了下去。

  不管他們之前在想些什麽，現在這一刻，他們突然覺得有些放鬆。

  有些人的心裏還有著，終於結束了，這樣的感慨。

  這一段時間在外麵奔波勞累，他們已經很累很累了。

  這一刻，選擇放棄，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千戶，林元示意，手下人將這些人集中起來，等待，後續的部隊跟上，將他們集中在一起。

  張輔帶領的人隻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人被他留在後麵接應，但是現在他們和他的命運一樣，都被朝廷的軍隊包圍了起來。

  那邊似乎沒有這麽容易。

  還是朝廷這邊殺了不少人，他們才投降的。

  並不是他們真的願意反抗，隻是因為做主的人是張輔，張輔，不在那裏，他們也不知道怎麽做，朝廷給他們，的命令，他們也不願意聽，所以反抗了一下，再朝廷的攻勢之下下，最後還是選擇了投降。

  張輔手下的士兵，被朝廷的，軍馬帶走了，正在走的時候，章甫，看了他們一眼。

  張輔舉起了自己的手中的劍，往脖子上一抹，鮮血頓時就噴了出來。

  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種變故，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不僅僅是他，首先他的兄弟，還有站在他對麵的林元。

  誰也沒有想到張輔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自殺。

  他本來該活著的。

  沒有人逼他去死，也沒有人讓他去死。

  至少在這個關鍵時刻他應該活著的，畢竟他暑假還有這麽多人。

  剛走沒多遠的，張輔的手下立馬回轉過來接住了他。

  血還在流，在這個夜色中一抹血紅，總是惹人注意的，其他人都看著這裏。

  平常跟他關係好的人立馬圍了過來。

  “將軍將軍，這又是何苦呢？”

  那些人哭了。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自家將軍會這樣。

  林元，過來，看了他們一眼。

  他明確地感知到，已經救不活了。

  不得不說，他還是佩服這個漢子的。

  這裏麵，有很多人不說，特別的忠心燕王，但是至少燕王朱棣，當初給了他們榮華富貴，在他們拚命之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能除了他，其他人都沒有這樣的想法，至少沒有說要自殺，來成全，燕王對他們的，治愈之人。

  “來人。”

  林元扭頭吩咐了一句，親兵立馬，迎了上來。

  “千戶大人有何吩咐？”

  “厚葬他。其他的人立馬送到後續部隊那裏，與他們的本部人馬匯合，交由戰俘營，那裏管理。”

  “是，大人。”

  親衛已經裏麵走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上來將那些投降的軍馬帶走了。

  張輔的屍體也被人帶走。

  雖然林元下令說要厚葬他，但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能有個地方埋了他就已經很幸運了，還要怎麽厚葬？

  再說了，啊們本來就有任務在身，可以燈下火的，難道還要去給他修個墓不成？

  不過他們還是挺敬畏強者的，雖然，最強者，現在已經失敗了。

  所以他們還是努力的給他找了一塊相對來說比較好的地方，埋了他。

  沒多久，一座寫著燕山衛千戶，張輔的墳墓就出現在了一旁。

  林元和副千戶張英都在那裏看了一會兒。

  “老張，你說，他這樣做真的值嗎？”

  “也許在我們看來不值，畢竟燕王朱棣已經投降了，但是在他眼中畢竟他的父親是在這場戰爭中，朝廷的軍馬與他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現在王爺投降了，他卻過不去，心裏那個坎，死了也就死了吧？聽說他家裏還有位老母親，還有個弟弟，想必燕王會好好照顧的。”

  張英也有一些感歎，畢竟這樣的漢子，對於他們來說是值得敬佩的。

  “你說的對。咱們大明需要這樣的人，這樣死了也許對他是個解脫。報上去吧，想必燕王朱棣，也很想知道他的消息。”

  短短的幾句話就勾勒出了，張輔的一生。

  他們不在關注這些。

  目前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們本來就是有圈套。

  為了引誘燕王朱棣留下的兵馬。

  之前他們也決定，如果來的人少就全殲，如果來的人多，就包給他們。

  如果能夠勸降，那就勸勸，不能勸降就圍攻。

  現在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張輔還是果斷的就選擇了投降，雖然他把自己的命丟了，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們，都保住了命。

  這些人會記他一輩子。

  因為如果張輔下令強行突圍的話，他們可能會把命留在這裏，也沒有人會拒絕。

  作為燕王手下精銳部隊之一，他們的軍紀還是挺嚴密的，至少他們會聽張輔的話，而且之前是他們跟著張輔一起處理了，軍中那些，對老百姓們燒殺的人，所以，他們還是很信服張輔的，現在張輔，在他們的眼前自殺了，讓他們心裏多少有一些羞愧，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現在已經到了這麽危險的地步，況且燕王朱棣都已經投降了，他們現在就算反抗在厲害，用處也不大，所以，這個時候有人覺得，他們做的決定才是正確的。

  人與人之間，還是要有一些信任的。

  現在，張輔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來了他們的生路，雖然也許他並不需要這樣做，但是他還是選擇這樣做了，既然這樣做了之後，朝廷，至少會給他們一個麵子。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林元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後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