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沸散的藥勁很足，也可能是太疼，總之當天晚上小沈都沒醒過來，但好在大夫把完脈，已經沒有大礙了。

  ??呂安年想起來小沈身上的傷口，還有大夫說的話，心裏湧起一股從來不曾有過的衝動。

  ??“女俠，我……我能拜你為師嗎？”

  ??程雅雅睨了他一眼：“你怎麽誰都想拜師？”

  ??“……”呂安年有些尷尬，他覺得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至少他之前沒想過要找一個女人做師父，而且這次他想學醫術啊，這次若不是小沈運氣好，能等到大夫過來，要不然可能已經失血過多死了。

  ??程雅雅看著他，呂安年也就十五六歲，在這個年紀，應該還是上高中的時候，可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需要承擔大人的責任的。

  ??青春期孩子念頭總是多點，什麽都想學，夢想還沒定型，但卻覺得自己是天下獨一份的好，誰也比不上自己。

  ??但經過這一遭之後，大約他心裏是有些慌神的，所以才想著見什麽學什麽。

  ??“我教不了你什麽，但是你可以上學堂，學堂上有很多老學究，他們學富五車，什麽都能教你，隻要你肯好好學，定然能學成的。”

  ??呂安年深看她一眼，正好屋子裏傳來小沈醒來的聲音。

  ??“安年……我沒死吧？”

  ??“沒死，你沒死！”呂安年忙道，“是這位女俠救了你呢！”

  ??小沈連忙要起身，程雅雅道：“不要亂動，我去給你拿吃的，你們留在此地養傷，等到能起身再回去，不過我要先走了。”

  ??在這裏耽誤一天了。

  ??呂安年微微頷首：“多謝！”

  ??一炷香後，程雅雅便啟程了，留下一錠金子給藥堂，呂安年看著那快馬而去的樣子，心裏更是羨慕。

  ??“我也要學回一身本事來！”呂安年攥緊了拳頭，直到看不到程雅雅了，才轉身回去。

  ??……

  ??邕州城內，便是在府衙裏，也能聽到外麵百姓的歡呼聲。

  ??燒了快一個多月的大火終於熄滅了。

  ??街道兩側的百姓紛紛拿出紮好的炮仗出來放，隔著厚厚的院牆，楊晨等人也能聽到外麵振聾發聵的聲音。

  ??“蔡大人，呂安年他們為什麽還沒有回來？”這話是替呂德元問的，他從回來之後，神情看起來就有些恍惚。

  ??眼下那一大片的烏黑，看起來都讓人心疼。

  ??蔡承南帶著一幫受傷的人回來，卻沒說呂安年他們怎麽樣，昨天一群人手忙腳亂，呂德元也沒時間去問自己兒子，提心吊膽了一個晚上，卻是都沒睡著，早上起來的時候跟楊晨撞了個正著，那模樣差點沒把楊晨嚇送走。

  ??蔡承南心中羞愧，但還是道：“呂大人放心，呂公子倒是無事，隻是和他一起的小沈公子受傷不輕，但是楊公爺派來的人說她可以醫治，想來現在應當是無事了。”

  ??楊晨蹙了蹙眉，看向呂德元，見他鬆了一口氣，但一聽到小沈受傷，不自覺的又開始擔心。

  ??“楊公爺身邊的人，應當醫術上佳，呂大人難道還信不過嗎？”蔡承南信誓旦旦。

  ??他為什麽對程雅雅會有這種迷之自信……楊晨很費解啊，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程雅雅會醫術。

  ??呂德元一聽，也是，楊公爺的醫術舉世無雙，開創無數先河，聽說他的一雙女兒也是醫術精湛之人，那跟在他身邊的，自然也是如此。

  ??“蔡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多慮了。楊公爺，您身邊這位女俠不但武藝高強，力大無窮，還精通醫術，如此全才，世所罕見啊！”呂德元被自己說服了，眼睛迸射出傾慕的光芒。

  ??楊晨嘴角隱隱抽搐：“還好吧……”

  ??“楊公爺何必如此謙虛，在長安，誰人不知您身邊有這麽以為護衛，武藝高強，世上鮮少有敵手，這可是讓不少人都羨慕的啊。”蔡承南自己就很羨慕，他家裏就幾個小廝，平時連裝樣子都不夠氣勢，真材實料的江湖高手就更別提了。

  ??“下官真是羨慕楊公爺啊，若是犬子也能有此武藝，將來我也不用擔心他會有什麽事情了。”

  ??呂德元這老陰比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楊晨眉毛一挑，不想讓他得逞：“話說回來，如今火災的事情已經結束，賑災錢款也都收回，以本公爺看，是適合開一場慶功宴，掃掃晦氣啊。”

  ??安置百姓的事情自有一套規矩，這不用楊晨來操心。

  ??這也是件大事，呂德元當即吩咐下去，要在衙門內開一場慶功宴，一來犒勞這段時間辛苦的差役官吏們，二來以此衝散多日陰霾，給邕州城添一絲喜氣。

  ??但呂德元似乎受什麽刺激了，壓根沒忘記程雅雅的事情。

  ??“楊公爺，不知道您身邊的這位女護衛，是否有收徒的意向？”

  ??楊晨拿眼睛看他：“呂大人想學什麽？”

  ??“不不不，不是下官要學，而是下官那不成器的兒子……下官想讓他學，若是能學得一身武藝，那最好不過了。”

  ??相比李淳風和袁天罡這兩道士，顯然程雅雅這樣的紅塵中人，更讓呂德元能接受，而且蔡承南也說了楊晨這位護衛，那在長安也是有名的。

  ??長安貴胄雲集，自然不乏高手，能在長安也脫穎而出，可見其實力定然不俗。

  ??楊晨笑了笑：“我還以為呂大人想讓你兒子跟著學醫術呢。”

  ??“醫術？若是能教授，那自然最好了！”

  ??楊晨感覺自己就像是看到了白嫖的家長，恨不得把班主任免費帶回家輔導。

  ??“這個還是要問他們自己，我向來開明，不會幹涉手下人的事情，而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呂公子一開始是想拜李道長為師的呢，呂大人，你最好等他自己回來，再問問看。”

  ??楊晨三言兩語打發了呂德元。

  ??正巧門外守衛來報，說是有一個男人來找楊晨。

  ??“是劉謙吧？”楊晨讓人把他帶進來。

  ??“公爺！我可算見到你了！”劉謙風塵仆仆，頭發淩亂，身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笑得一如既往的憨厚。

  ??“你怎麽才來？你再不來，我就要回去了。”楊晨沒好氣的數落他，一邊讓人拿點吃食過來，讓劉謙坐下，“你查到了？”

  ??走之前，劉謙還在藏書閣裏查樹葉的來曆。

  ??劉謙卻是搖搖頭：“沒有，就是因為沒找到，我還特意請求陛下多給些時日，好進出藏書閣，還是小武幫我說的情。”

  ??劉謙也懂得運用人脈了啊……楊晨點點頭：“沒事，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但是可以跟神農嚐百草一樣，慢慢摸索便是，說起來這段時間也是有收獲的，這樹葉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哦對了，之允受了傷，就是用這個樹葉治好的。”

  ??劉謙聽得一怔一怔的，半晌才道：“這樹葉是神藥啊？”

  ??能讓死人活過來？

  ??簡直聞所未聞，就是當初孫思邈在府上住著，也沒見過有這麽厲害的藥。

  ??不對，這還不算藥，那是樹葉啊，長得跟外麵的樹葉一般無二。

  ??劉謙不敢相信，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楊晨道：“你來了就好，這段時間沒有你，有些事情我還要自己跑著去。”

  ??那天晚上的燒烤楊晨耿耿於懷。

  ??“去看看之允吧，他胳膊原本都要廢了，要不是袁天罡，恐怕現在就跟程處亮一樣隻有一隻胳膊了。”

  ??“這麽嚴重嗎？”劉謙忽然感覺到，這段時間他不在，這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這場大火的凶險程度，也比想象中的要厲害。

  ??柳之允依舊躺在病床上沒有下來，他胳膊被打了石膏包裹住，裏麵敷著藥，但是已經沒有大礙了，隻需要兩天換一次就行。

  ??楊晨那棵光禿禿的樹苗，總算保住了一點‘頭發’。

  ??劉謙沒看出來什麽，在屋子裏跟柳之允說了會話後，就跟著楊晨一塊出來了。

  ??“公爺，宮裏發生了一些事情。”劉謙眉頭緊皺，“陛下命人去了黔州查長孫無忌，說是……有人彈劾長孫無忌想要造反。”

  ??楊晨麵上閃過一絲震驚之色，恍惚想起來什麽：“是誰？”

  ??“是許敬宗上書陛下的，聽說為了這件事，褚遂良他們在朝上吵得不可開交，兩黨相爭，最後陛下竟然還是應允了。”

  ??這點在劉謙看來也覺得不可思議，長孫無忌不管怎麽說，也是李治的舅舅。

  ??“朝堂的事情沒這麽簡單，如果單單以血緣關係來論的話，那天下就亂了。”楊晨歎息一聲，“現在我不在長安，就算等我回了長安，這件事應該也都辦好了。”

  ??但是轉念一想，這裏距離黔州，可比回長安要近多了。

  ??“你容我先想想。”

  ??曆史上，長孫無忌是否謀反沒有確鑿的證據，他遠離長安，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即使有褚遂良在，但褚遂良現在的權勢不比從前，所以長孫無忌被誣陷無可避免，而且這麽多年來以自己對他的了解，楊晨願意相信他不會這麽做。

  ??許敬宗想要徹底殺了長孫無忌，打擊褚遂良一黨的氣焰，再一鼓作氣取而代之，如果是這樣，那下一步……小武對朝堂的掌控就又緊了幾分。

  ??楊晨很好奇，這一切李治知道到底幾分。

  ??他對小武看似遷就，暗潮中在外人眼中也顯得退讓，但實際上，楊晨感覺的出來，李治對小武的掌控其實並無不妥，甚至小武想做的某些事情，是李治暗中放任的。

  ??要說李治當真無能，倒不盡然。

  ??把握不準朝廷裏到底怎麽了，楊晨索性不去多想，但……

  ??“公爺可是想去黔州見長孫無忌？”劉謙笑著開口，他一看公爺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不能完全坐視不理，如果長孫無忌死了，他大約也不會舒服。

  ??“就你牛，就你行，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跟長孫無忌認識這麽多年，要我無動於衷，我的確做不到，早些年他是很討人厭，但是時間長了……”楊晨點了點頭，“這邊事情了結之後，我們快馬加鞭去一趟黔州吧，最好能敢在朝廷的人到之前，見到長孫無忌。”

  ??如果可以，他想保他一命。

  ??“公爺說怎麽做就怎麽做，不過現在……我想去睡一覺，我好困啊！”劉謙打了個哈欠，很是疲憊。

  ??“晚上還有宴席，你別忘了。”

  ??劉謙去睡覺了，楊晨則去找袁天罡。

  ??扣了門，袁天罡走了出來。

  ??“楊公爺找我有事？”

  ??“有！我想繼續修行，還請道長幫忙鍛體吧。”

  ??袁天罡上下打量他，之前楊晨的身體出現明顯的異常，說不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袁天罡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還是跟以前一樣，鍛體全靠外力捶打，這很原始，但是目前也沒別的辦法可以代替。

  ??袁天罡找了一根大腿一樣粗的棍子，楊晨看見的時候眉心一跳，眼中懷疑他想趁機謀殺自己。

  ??“楊公爺放心，你的身體強度明顯比之前好太多了，這個棍子完全沒有問題，當心，我不打臉。”

  ??他不說還好，重點強調一下，楊晨反而有點擔心自己會毀容。

  ??“那好吧，有勞你了……我準備好了，來吧！”

  ??楊晨紮了一個馬步，身上肌肉快速緊繃，變得跟石頭一樣堅硬。

  ??嘭嘭嘭！

  ??粗大的木棍帶著千斤之力下墜，楊晨感覺到痛意，但是跟之前相比，這點痛也不算什麽了。

  ??身體的強度似乎增長了幾倍，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袁天罡一次比一次力氣大，越到後麵，眼中的震驚越來越濃，最後停了手。

  ??“怎麽不打了？”

  ??“你的身體強度，光是木棍打是不夠了，需要更強的鍛體。”

  ??“用石頭打？”

  ??“這些都是俗物，而且最重要的是力量不夠，或許你可以嚐試一下用肉體撞擊山體。”

  ??當我是共工嗎？

  ??楊晨對這個建議表示疑惑。

  ??“再或者，我可以把你從天空上拋下，用地麵的硬度來增加你的鍛體強度。”

  ??“這要是臉著地或者後腦勺著地怎麽辦？”

  ??這會死人的，你別亂出主意行不行？楊晨幽怨的看他一眼，收起馬步站定。

  ??楊晨上半身沒有穿衣服，虯結的肌肉鼓脹，充滿了力量。

  ??這身材，楊晨以前想都不敢想。

  ??“那隻能再想想了。”袁天罡摸著下巴，回想起自己曾經各種鍛體的方式，很粗暴，很血腥，其中一個法子，就是去山林裏和野獸鬥，野獸的爆發力和帶來的危機感，都是十分不錯的鍛煉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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