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以為，這不能證明與我第一樓有關！”

  ??“你這個黑心肝的奸商，你竟然還不承認！大人，求大人做主啊！我家夫君若是有事，我們一大家子還怎麽活得下去啊！”女人哭天搶地，跪求縣令大人做主，男人也在一旁指責。

  ??聲音雜亂，外麵的百姓也指指點點議論著什麽，朱掌櫃混跡在人群裏，嘿嘿一聲笑，繼續看好戲。

  ??那替男子作證的證人也一臉怒容：“雖然他拒不賠償有問題，但是金掌櫃，明明是你家的飯菜有問題，你怎麽能視而不見，還裝作沒有這回事？太過分了！”

  ??金掌櫃冷冷看他一眼：“你說你是證人？那好，我也有證人！”

  ??尹大人眉頭一緊：“什麽？你也有證人？”

  ??“不錯。小人也有證人，可以證明此人犯病與我第一樓無關！”金掌櫃信誓旦旦，倒是讓尹大人有些打鼓。

  ??這原告本來就是他找來的，根本就沒這件事，如果姓金的真有證人，搞不好就讓他逃過去了。

  ??尹縣令想到自家中那箱竺雲相送來的珠寶，心神大定，清了清嗓子後，驚堂木拿在手中一揮，道：“那證人在何處？金掌櫃，你可要知道，非親非故者，才能做人證，否則會有包庇誣陷之嫌。”

  ??金掌櫃拱手道：“小人明白！”

  ??“那人在何處？”尹大人叫來捕快，欲讓他們去拿人上堂。

  ??“大人，不必麻煩了，人證就在現場不遠處。”金掌櫃嗬嗬一聲笑，然後扭過頭，看向門外看熱鬧的百姓們，隨便挑了個自己眼熟的，道：“就是他！”

  ??被挑中的是個賣燒餅的漢子，聞言忙四處張望，金掌櫃含笑衝他點頭：“就是你。”

  ??“我？這……這怎麽可能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啊！”賣燒餅的漢子一陣頭大，但已經被捕快抓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喊饒。

  ??“這位小哥不必驚慌，我問你啊，你可有看到我第一樓將不幹淨的東西賣給此人吃？”金掌櫃和善的看著對方，賣燒餅小哥心裏安定些許，但這話又問的他一頭霧水。

  ??他一個賣燒餅的，怎麽會知道第一樓廚子幹什麽了？

  ??“你知道什麽，就回答什麽！”金掌櫃道。

  ??賣燒餅小哥小心翼翼的道：“我……我沒看到啊。”

  ??金掌櫃馬上對尹大人道：“大人，小人的證人說了，他並未看到我第一樓將不幹淨的東西賣給客人！小人是冤枉的！”

  ??話音一落，尹縣令愣了好半晌，那夫妻二人也怔愣住了，等到回過神來，尹縣令感覺自己被人耍了。

  ??“你這是胡來！”

  ??金掌櫃一臉委屈：“大人，小人沒有胡來啊，這位燒餅小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沒看見啊！”

  ??“你這是強詞奪理。”尹大人氣笑了，“此人是個賣燒餅的，與你第一樓毫無關係，就算第一樓真的賣不幹淨的東西出去，他又怎麽能知道，又怎麽能給你作證？他的證詞，不算數！”

  ??金掌櫃露出迷茫的神色來：“可是……這位證人跟原告也毫無關係了，聽憑他個人所言，大人又如何斷定他的證詞算數？小人分明是按照大人的邏輯找的證人啊！”

  ??“你！”尹縣令被噎的嘴角抽搐，他沒想到姓金的一個小掌櫃，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頂撞他，而現在，還有好多人在認真的捋裏麵的邏輯……

  ??“這金掌櫃雖說有些歪理，但是多少有點……有點道理，沒人能證明那個證人說的話就是真話啊……”

  ??“搞不好還是個假的呢……”

  ??“第一樓才剛出來，就風頭大盛，指不定這幾個人是想訛錢呢！”

  ??金掌櫃是本地人，多年做生意也沒惹出是非，這樣一個商人信用度還是不錯的。

  ??尹大人臉色鐵青，驚堂木一下，燒火棍便嗬斥起來，一陣響動之後百姓們的騷動果然輕了下去。

  ??“金掌櫃，本縣原本是想給你一個認錯的機會，沒想到你冥頑不靈竟然敢戲弄本官！來啊，將此人拿下！直到認罪為止！”

  ??金掌櫃臉色一正：“大人，草民為何要被收監？！”

  ??尹大人一聲冷笑，當官真要搞你，你就算有天大的證據也隻是笑話。

  ??捕快們二話不說將金掌櫃從地上拉起來，那賣燒餅的漢子被恐嚇一番，趕出了大堂，尹大人當即宣布退堂。

  ??事情不過一分鍾之內，圍觀百姓們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朱掌櫃看見尹大人退堂，馬上轉身離開去竺家，將自己看到的事情告之竺雲相。

  ??竺雲相撫須道：“等過一日，我就去看看金掌櫃去。”

  ??“老爺英明啊！”朱掌櫃不忘拍馬屁，旋即又有些擔憂，“老爺，萬一姓金的和他身後那人，跟黑蛤蟆失蹤有關，這件事會不會逼得他們狗急跳牆，把我們攀咬出來啊？”

  ??竺雲相絲毫不擔憂：“隻要是在縣衙大牢裏沒出來，他們就不敢這麽做，要不然姓金的隨時都可能會死，不過……這次也正好試探出他們深淺，隻希望，事情沒有那麽糟糕吧！”

  ??朱掌櫃若有所思的想著，不一會，外麵有小廝來報，說是三小姐來了，朱掌櫃這便才告辭離開。

  ??“爹，您在和朱掌櫃談事嗎？女兒打擾您了啊？”竺香香款款邁進門檻，正好和朱掌櫃錯身而過。

  ??“也沒什麽，朱掌櫃來跟我匯報一下酒樓的事情，你知道的，自從第一樓開張之後，我們家酒樓的生意流出不少，朱掌櫃做事謹慎小心，爹素來很看重他的。”竺雲相笑嗬嗬的招手，叫女兒過來坐下喝茶，隨即道，“香香找爹有事？”

  ??竺香香欲言又止。

  ??經過昨天晚上那件事之後，她心裏疑竇漸生，但想到那位恩人提醒過自己不要跟別人說，心裏的疑問更是無從排解，思來想去，她決定來試探一番。

  ??“爹爹，你聽過黑蛤蟆嗎？女兒前幾天出門，聽說此人在雲縣和附近無惡不作，為什麽官府不懲治他呀！”竺香香問的一派天真，儼然恨不得黑蛤蟆當天落網被抓。

  ??竺雲相蹙眉，不覺得女兒對黑蛤蟆能有什麽過多的了解：“好像是有這件事，黑蛤蟆拉了一幫兄弟在縣裏作惡，但畢竟沒出什麽大事，官府不想把事情鬧大，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沒有跟他過不去吧……”

  ??竺香香沉默了片刻，掌心揪住絲帕，道：“爹，我娘她……她長什麽樣子啊？”

  ??竺雲相顯然怔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在竺香香小的時候經常問，因為竺伯飛老是欺負她，有幾次傷心的狠了，竺香香躲在屋子裏好幾天不出來，可是在她長大之後，就已經很少問這個問題了。

  ??竺雲相憐愛的目光看向女兒：“你娘她……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也不太記得了。”

  ??“可是爹，她是你的枕邊人啊！”

  ??竺雲相語氣變得硬邦邦起來：“香香，你好端端的問這件事幹什麽？”

  ??“我隻是昨天做夢夢到了。”竺香香有些心虛，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爹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

  ??從前的時候，爹雖然不願意說，但大多會耐著性子，至少不會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

  ??“行了，別問這事了，你要是沒有事情做，就去打扮打扮自己，過兩天爹帶你去見一見尹大人的公子。”

  ??竺香香一愣：“爹，你說什麽？”

  ??“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難道想一直在家裏住著？尹大人的小兒子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能和衙門結成親家，我們竺家將來的地位會更穩固，也能更上一層樓。”

  ??“爹，這件事你之前怎麽沒跟我說過？”竺香香知道那個尹公子，長得不算玉樹臨風，頂多平平無奇，至於前途，這麽些年也不過一個貢士，什麽時候能中舉都不知道，現在還在家中埋頭苦讀。

  ??前些年尹大人將兒子從去新世學院，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退學回來了，竺香香之前沒怎麽打聽，但是隱約也聽到過，似乎是這位尹公子在學校出言不遜，但偏偏學院中出身高貴，門第顯赫的學子不計其數，他一個縣令之子根本就不夠看。

  ??竺香香對他一點好印象都沒有，雖然也沒多壞，但絕對到不了跟他結親的地步。

  ??但竺雲相根本不想聽她多說，起身叫她回屋待著。

  ??竺香香氣鼓鼓的出了書房，一步三回頭，心裏藏著太多事情，一點高興勁都沒有。

  ??見竺香香離開，竺雲相看了眼窗外，心情沒由來的煩躁起來。

  ??……

  ??金掌櫃被收押起來，但是沒對他用刑，隻是關在大牢內。

  ??金掌櫃也不慌，知道這是套路，頂多幾天的時間，他就能出去了。

  ??搞不好連幾天都不用，明天他就有機會見到竺雲相，然後領他一個人情，這大牢也就輕輕鬆鬆出去了。

  ??“套路可真多。”金掌櫃挑了個幹淨地方坐下，神情輕鬆，絲毫沒有緊張。

  ??楊晨和劉謙也得到消息了，知道金掌櫃進了大牢。

  ??第一樓裏的人都緊張起來，劉謙出麵安撫了他們，又讓平時幫忙的副手暫時頂替金掌櫃的位置幫忙管理，第一樓這才正常營業。

  ??“公爺，要不要我們先出麵？”劉謙看了眼對麵的竺記酒樓，一眼就看見一直盯著這邊的張望的朱掌櫃。

  ??“先等一兩天，對方不出麵，我們再出現，不過我覺得依照竺雲相的性格，恐怕等不了那麽久。”楊晨手中的扇子一搖，“你在這裏看著，別再出什麽事情，我就先回去練功了。”

  ??“練功？”劉謙羨慕起來，“公爺，我也想學啊……”

  ??“想就想，跟我說幹什麽。”楊晨賤嗖嗖的拍拍他肩膀，“如果你能學，那當然最好了，隻怕你年紀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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