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巧撞上的。”僮僮麵上閃過喜色，見地上好幾個大食人滾來滾去，就知道他們有驚無險。

  ??杜昭娘嚇得不輕，她高高腫起的臉蛋看起來滑稽又可憐，看見僮僮過來，眼睛睜的大大的，想到了原先自己去摘星樓的事情，心裏一陣後怕，但又隱隱覺得心安起來，沒一會，竟然就睡過去了。

  ??“這丫頭被嚇得狠了，睡一會醒過來就沒事。”程處亮自己也有女兒，想到自己剛才殺人的樣子估計被杜昭娘看到了，不由得疼惜她幾分，“先帶人回去，找個大夫看看，晨子，那些人怎麽辦？”

  ??“朝廷一定已經知道消息了。”不管爆炸範圍有多大，在長安城內，人口眾多的地方起火，絕對會引起注意，更何況還有杜之齡在，“我們先回去，這裏的事情讓他們來處理。”

  ??程處亮不甘心的看了幾眼，但他帶的人少，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追得上，當務之急，他要回宮去向陛下說明情況才行。

  ??“我知道回去的路。”僮僮主動承擔領路的事情，他一路尋過來，刻意記過路。

  ??“好。”楊晨微微頷首，想起來摘星樓的事情，如果大食人真的是想要對他不利，那他們怎麽知道僮僮會進摘星樓，因此在摘星樓守株待兔，擄走杜昭娘，從而使得僮僮他們去找小劍，最後引來自己？

  ??這其中最重要的，是僮僮和杜昭娘的關係，抓了杜昭娘沒有僮僮報信是不行的，僮僮在摘星樓但是沒有杜昭娘，計劃也不能實施。

  ??當然了，對象未必是僮僮，文盛和長孫延也可以，但是他們本身沒有武功，自然無法追著他們到老巢，這樣就算去找了小劍，小劍他們也不可能找到他們的老巢。

  ??所以，最重要的還是僮僮和杜昭娘。

  ??那麽，為毛大食人都知道這倆人有點關係，我不知道？？？

  ??楊晨感覺自己被排外了，僮僮變成別人家的了。

  ??“僮僮，你跟杜昭娘怎麽認識的？關係好嗎？”

  ??在前麵帶路的僮僮明顯僵硬了身形，雖然很快恢複正常，但是楊晨眼珠子瞪的老大。

  ??他看見了看見了，僮僮不自然了！

  ??這小子不會是在跟杜昭娘談戀愛吧！

  ??算算年紀……古人早熟，好像是到時候了。

  ??嘖嘖嘖，小陽早戀早婚更早，沒什麽好說的。

  ??楊晨表示有些愧疚，家裏就這麽兩個孩子，自己竟然沒發現談戀愛的事情。

  ??僮僮這個時候才艱難的道：“隻是認識而已，關係沒有多好，之前在街上遇到過一次。”

  ??“就隻是這樣？”楊晨有些驚訝，但看僮僮的表情不像是在忽悠他，“那她怎麽會進摘星樓的？”

  ??“她是來抓我的。”僮僮語氣很無奈。

  ??“抓你？”

  ??這下連程處亮都去看僮僮了，看完僮僮又去看昏睡過去的杜昭娘，她那張笑臉相迎還是腫的老高，估計杜之齡看到要心疼死。

  ??“是，她來抓我的，大概是上次在街上嚇唬她，記仇了吧。”所以帶著一個丫鬟死命的來追他，嚇得他以為對方要跟自己拚命，一時情急才進了摘星樓，可也沒想到後麵還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進摘星樓的。

  ??楊晨低著下巴思索，聽起來好像是一出意外，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大食人的所作所為，就是隨機的？

  ??也不一定，或許是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樣一個機會。

  ??順著原來的路返回，現場的人十分多，他們還沒靠近，最先迎出來的是許敬宗，杜之齡隨後才發現，當下激動的衝過來。

  ??“她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

  ??杜之齡覺得楊晨睜著眼睛說瞎話，這臉腫的老高，分明是被人打了！

  ??“這幫該死的大食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杜之齡目露狠色，隨後才帶著杜昭娘匆匆離去。

  ??現場的還有大理寺和禁軍的人。

  ??“老許，還有誰來了？”

  ??“還有狄大人和柳大人，不過他們順著暗道去找你們了，公爺，你還好吧？”

  ??“我沒受傷。”楊晨笑著表示感謝，放眼望去，斷瓦殘垣，這一片地方已經變成了廢墟，黑煙淡淡道少去，但是刺鼻的氣味依舊在空氣中。

  ??“我得進宮去見陛下。”程處亮道。

  ??許敬宗神色擔憂：“楊公爺，這件事恐怕您也得親自去見陛下才行，陛下很生氣，在長安之中發生爆炸，死傷了百姓，燒毀了房屋……或許，還會惹禍上身。”

  ??許敬宗在朝堂上經營這麽久，自然知道禦史台的嘴有多毒，楊晨聲望再高，總有禦史會跳出來的，牽扯進這種事情裏麵，不解釋清楚會有數不清楚的麻煩。

  ??“老許，多謝你提醒我，不過這件事，說不定還真的是因我而起的。”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是從現在這些跡象來看，這些人就是想要他的狗命。

  ??就跟當初在美洲的時候一樣。

  ??不過現在他還活著，百姓卻因為他而死……這如果是大食人的後手呢，他沒死的話，也不能讓自己全身而退，所以，才要製造這麽大範圍的爆炸，死傷百姓，燒毀房屋，朝廷諸公不會坐視不理。

  ??而現在這個時候，前不久長孫無忌被貶流放，褚遂良等人自威，站在許敬宗背後的小武起勢，朝堂正處於動蕩之中，再來一劑猛藥，朝廷的漏洞會比現在的現場更大！

  ??這是一招前後都有利益可得的狠招！

  ??楊晨想到了被殺的三皇子，看起來大食皇室的智商都很高，至少不是擺設。

  ??許敬宗驚訝的看著楊晨，然後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程處亮等不到狄仁傑他們回來，就催促楊晨和他一塊進宮去。

  ??兩個人騎著快馬朝朱雀街上去，後來又匆匆入了皇宮。

  ??現在不是上朝的時候，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麵對文武百官，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中書省的桌案上必定擺了不少彈劾奏章。

  ??禦史台有不少新世學院出身的官員，可也不全是，楊晨久不在長安，他們自然不會因此而對他區別對待。

  ??彈劾的事情是不會少的，但是楊晨也不怕，頂多被罵幾句，那幫狗娘養的還敢打自己不成？

  ??嗬嗬，他們隻敢罵自己。

  ??不過這也很不爽啊！

  ??程處亮看他一臉凝重的樣子心裏更不好受，以為他在想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

  ??“放心，一定會抓到人的，到時候將他們全都剮了！至於那些上躥下跳的大食人，陛下不會容忍他們太久的。”

  ??邊關需要休養生息，最少需要半年時間，等到喘息過來，那幫大食人就完了。

  ??楊晨嗯了一聲，到紫宸殿外後等了一會，兩人便進去了。

  ??“見過陛下。”

  ??“不用跟朕客氣，外麵究竟發生了何事？”李治沉聲道。

  ??“我來說吧。”楊晨皺了皺眉頭，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李治一開始聽的直皺眉，到後來聽到楊晨的分析後，臉色陰沉的可怕。

  ??等到楊晨說完，李治也沒有說什麽，兀自斂眉思索著，衡量事情的輕重。

  ??如果這是真的，現在朝上最大的分歧就是立後一事……他雖然還沒正式說明，但是也透露不少，如果此時再提廢後立後的事情，顯然正合別人意思。

  ??李治按了按眉心，心裏掂量了片刻後，睜開眼睛道：“大食人可惡，但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陛下，我們活捉了三個大食人！”程處亮把那三個大食人留給自己心腹看守，現在就在城外。

  ??“那最好，將人犯交給狄仁傑去查吧。”

  ??程處亮點頭，他不喜歡查案，也不擅長查案，沒他活幹最好了。

  ??“這件事先按下不提，現在當務之急時救援和安撫人心。”李治望向楊晨，“師父，你有什麽建議嗎？”

  ??李治問的當然不是怎麽救援，因為許敬宗他們已經帶著人去了，安撫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命人寫一張告示書通告臣民，讓他們知曉這是一起需要徹查的案子。”

  ??李治微微頷首，手段不算高明，但是也有效果，隻是在長安城承認有人鬧事，會讓百姓慌張，也顯得官府無能。

  ??楊晨看了他一眼，道：“同時加強巡邏防護，將巡邏時間調整一下，不要透露是探子鬧事便可。”

  ??如果被百姓知道是外來勢力所為，恐懼會被無限擴大，到時候朝廷就要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安撫百姓。

  ??“陛下，還要徹查一下，看其他地方是否還有危險，我怕他們這樣的計劃，會不止一個。”

  ??“這是自然！”李治隨聲附和，“大食人太過囂張了，朕會好好記得此事！”

  ??程處亮又說了一些其他細節，李治聽完後就讓他們兩個回去了。

  ??“你說陛下會準備怎麽做？”

  ??程處亮饒有興致的猜測著，剛才看陛下的神色，似乎已經有主意了。

  ??“應該會風平浪靜一段時間。”楊晨嗬嗬一聲冷笑，“對方本來想攪亂一灘渾水，但是陛下心有城府，沉得住氣是最大的一個優點。”

  ??廢後和立後的事情，不可避免的會推移。

  ??於誌寧大概在睡覺的時候都會笑出聲。

  ??褚遂良也有更多的時間去操作和遊說。

  ??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對付大食人，從他們身上討回本錢，然後……他不可避免的也會被人罵上一段時間。

  ??隻要李治能沉得住氣，朝廷就不會亂。

  ??楊晨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太陽西沉，橘光被雲層遮掩，虛虛實實的透出光束來，此時此刻長安城內還有一處百姓在放聲痛哭。

  ??轟隆隆的雷鳴聲響起，下一刻就下起了雨。

  ??程處亮和楊晨跑道宮門下躲雨，兩人臉上過多的是唏噓。

  ??“這雨早點下就好了。”程處亮拍了拍頭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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