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長岸已經積攢好怒火，聽到女子的聲音，正欲出言譏諷，卻在看見上官單滿是冷意的麵容時，直接卡在了喉嚨裏。

  這女子，長得頗有點……東西啊。

  竟然正好很合心意？

  獨孤長岸一時沒回過神，等恢複常色時，上官單已經走到跟前。

  “父親。”上官單看著上官飛，規規矩矩的。

  上官飛低低咳嗽一聲，這才道：“你怎麽能讓獨孤公子等這麽久呢？”

  上官單笑而不語，瞥了眼獨孤長岸。

  “上官大人不必責怪小姐，女兒家嬌貴，這是應當的。”

  上官飛一時分不出來他到底是說真的還說假的。

  隨後，好半晌屋子裏都沒動靜，上官單坐下後，發現獨孤長岸正盯著自己看，眉心微微一蹙。

  ……

  “獨孤長岸出了宮就往上官儀家裏去了？”楊晨吃著西瓜躺在院子裏曬太陽，不是很甜，呸的一口吐地上，打量著道，“這小子目標倒是很明確。”

  “那長孫無忌那邊有什麽動靜？”

  劉謙道：“目前為止倒是沒有，不過他肯定已經跟陛下說過了，獨孤家在泉州做的事情，除了沒有真憑實據以外……基本上能定了。”

  “你說什麽廢話！”楊晨翻了個白眼給他，“早上魏征還讓人來給我帶話，說是獨孤家進長安的時候，暗地裏帶了不少高手，看樣子他們過來，就沒打算安安穩穩娶親。”

  一想到上官單，楊晨心情複雜，但隨即，卻又釋然了。

  命運嘛，總是不好說準的。

  誰又會知道將來能發生什麽事情呢。

  “公爺，我看獨孤家，八成就是還想要造反！”劉謙語出驚人，嚇得楊晨都猛地抬頭看他，接著就是一記狠打：“你丫的不要命了，胡咧咧什麽！”接著又補了一句，“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劉謙齜牙咧嘴揉了揉腦袋，不以為然：“公爺，你說他們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要說從前的時候，跟著五姓七宗鬧騰一下也還算有希望，現在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敢肖想。”

  楊晨嗤笑一聲，眼神裏悠悠的透著不屑：“現在大部分的兵力在乾州道，其餘的，不是被陛下遣在國境，便是出兵鎮壓不服之臣，總的來說，真正能調動的兵力其實不多。”

  李治這幾年沒少在開疆擴土上動心思，別看大唐歌舞升平的看似很美好，實際上大唐主動挑起的戰事可不少，南邊小國，基本上已經被吞並完畢，就算沒有，也早已俯首陳臣，在大唐國土的包圍中小心翼翼的苟延殘喘，生怕做錯一點小事，就會亡國滅種。

  北邊因為土地不理想的原因，倒是沒有多少戰火，但圈地為國的事情也是沒少幹，畢竟國土大一寸強一寸，現在土地貧瘠礦產貧乏，但是誰知道將來有什麽發展手段呢？

  李治想的很簡單，先拿回來再說，至於到底能不能要，那可以慢慢想。反正也在手裏拿著。

  東邊是海，各類小島自不用說，早就被插上大唐軍旗，百濟雖然還算一個獨立國家，但本質上也就是大唐的附屬國，而且因為漢化推行成功，不出幾十年，估計他們自己就會要求徹底歸入大唐，連仗都不用打——駐軍早就是大唐的人。

  西邊就比較複雜點。

  國家眾多，人口秘籍，吞並吐穀渾之後最堅挺的就是天竺，但天竺曾經被大唐重創，早已四分五裂，現在隻需要時間來慢慢消化，仔細來看，大唐的勢力，已然堪比成吉思汗，收攏歐洲各地，隻是時間問題。

  “大唐雖然大，但是終究隻有這麽一點人。人不夠，地方再大又如何，被稀世的力量怎麽也敵不過當地車輪戰，歸根到底，現在的大唐看似兵力強盛，但是留在本國的，已經不多了，如果有人暗地裏集結軍隊，甚至和外族勾結，裏應外合各個擊破，還是有點希望的。”楊晨頓了頓，“但是成功的希望大小，還是取決於他們想幹多大事業。”

  如果僅僅隻是西北之地，成功率定然會比妄圖收下南邊要大。

  但目前的跡象來看，獨孤家的胃口不小，北地估計已經有不小的勢力，所以才會在南邊也開始動心思。

  這胃口的確很大，上下南北，幾乎跨越了半個大唐，中間少不得還有長安的存在。如此大的野心，肯定配得上造反兩個字。

  “公爺，要麽找個機會直接殺了獨孤長岸，隻要不留下證據，諒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楊晨沒接話，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獨孤長岸要是死了，獨孤家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到時候獨孤慈定然要來長安問陛下討個說法……”

  “那正好可以借機一網打盡，獨孤慈死了，獨孤家群龍無首，咱們這是直接斬首啊！”

  “從根源掐斷反動派的一切行為！”楊晨眼睛一眯，“那派你去怎麽樣？”

  “額……”劉謙表情逐漸凝固起來，“公爺，我雖然功夫不弱，但是……那個獨孤長岸身邊，少說有一百個高手在暗中保護，烏泱泱的，一個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我要是去了，不說能不能殺了獨孤長岸，少不得還要連累公爺，這不行，還是換個人比較好。”

  楊晨看著他，淡淡的，像是在笑。

  劉謙露出一臉憨笑來，楊晨馬上繃緊了臉皮：“沒出息！”

  不過，這個主意也是不錯的。

  但有個bug在。

  首先，他們要摸清楚對方的實力，不然貿然行動殺人，萬一逼急了真的出事，豈不是事與願違？

  但是這件事也不用他著急，長孫無忌是什麽人，一聞到腥味就順藤摸瓜能掏出魚的老貓，知道獨孤家不安分，自己的探子也出了點問題，他能坐得住才怪，現在肯定滿天下的在查消息。

  再等幾天，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楊晨順手又拿起個西瓜啃，汁水橫流，倒是挺解渴的。

  “公爺，夫人過來了。”劉謙笑嗬嗬的往邊上走，楊雪正巧牽著小文盛過來。

  “爹爹。”

  小小男子漢看起來已經有模有樣，自從楊晨回來之後，文盛已經乖覺很多，早起跟著小陽鍛煉身體，打完拳之後去吃早飯，然後就開始天昏地暗的讀書，楊雪心疼兒子太累，偶爾會叫人送吃食過去，再叮囑他勞逸結合，於是每日下午的時候，都能看見文盛在後院裏攀岩遊泳，偶爾釣釣魚，逗逗鳥，最雞飛狗跳的也不過是慫恿平安養的貓去撓後院的黑狗，最少都能玩半個時辰。

  眼見著，身體倒是更加康健。

  楊晨一看見兒子心情就好：“你過來，跟爹說說，最近都幹什麽了？”

  文盛陡然眼睛一亮：“孫老先生教了我一個新鮮玩意！”

  “新鮮玩意？”

  文盛上前一步，摸上自己老爹的後背，忽然用力一暗，楊晨蹬的一下整個人都麻了，差點一屁股軟地上去：“你……你……”

  “爹爹，我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楊晨臉皮抽·動，咬著後槽牙，但沒什麽勁，“你小子，還挺得意……”

  見楊晨情況不對，楊雪當即怒了：“你對你爹做什麽了！”

  文盛鼻子比狗還靈，眼見楊雪要發飆，得逞後撒腿就跑，噠噠噠溜得飛快，遠遠的還能聽得飄在空中的一句話：“我按的準不準~~~~”

  楊晨：“！！！！”

  “夫君……”楊雪把人扶起來，一臉愧疚複雜神色，“孫老先生大約是教他認穴位了。”

  楊晨哼哼唧唧的。

  這事他已經知道了！

  身體麻了好半晌，才逐漸恢複過來，楊雪玉白的手指端著一盞青瓷茶，溫柔的遞給他：“夫君可還在生氣？不過夫君也怪不得文盛，你小時候，可比他還要皮。當時爹爹他們也不曾對你怎麽樣。”

  楊晨撇撇嘴：“男孩子，活潑些好。”眼角瞥了眼剛才文盛消失的地方。

  小兔崽子，到晚上看老子怎麽教訓你！

  楊雪一把將他腦袋掰回來，美眸怒瞪，實則外強中幹：“你看什麽呢？”

  楊晨被媳婦一瞪，馬上慫了。

  “沒看什麽呀……”

  “哼！不跟你胡扯了，家裏最近忙的很，有些事必須要跟你交代一下。”楊雪變戲法似得忽然掏出一個單子，打開一看，裏麵長長的寫了許多，看的人眼花繚亂。

  “這是我跟湘雲妹妹準備好的嫁妝單子，你要不要看看？”

  楊晨順手拿過來，另一頭不小心落在地上，老長，等到楊晨站直了身體，那單子也才堪堪離地。

  這尼瑪……也太長了！

  楊晨忽然有些害怕。

  這不會是他全部家底吧？

  楊雪一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麽，站起身不客氣的扭了他腰間軟肉，疼的楊晨嗷嗷叫喚。

  “想什麽呢，這單子看起來長而已，也不過區區五十萬兩，距離我們家破產，還早著呢！”楊雪不以為意的樣子，順手拿過單子整理起來。

  “區區……”

  楊晨嘴角一抽，說不下去了。

  他們楊家的人，果然都是見過世麵的。

  五十萬兩，竟然能用區區來形容。

  “雪兒說的對，區區五十萬兩，的確離破產還遠著。”楊晨目光悵然的看著遠處，心道，就是不知道房家壓力大不大。

  這媳婦嫁妝太豐厚，容易有吃軟飯嫌疑。

  但按照他的了解，房家壓力大約是有點大的。

  可怕就怕，他們還沒意識到自己家，居然會有這麽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