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今天找你來，其實還有另外的事情。”

  李治剛回來，宮中一團亂麻，朝上雖然有長孫無忌鎮著，但是彈壓太久，諸臣心裏都是不悅，且流言猜測紛亂，導致朝堂出現動蕩。

  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後果，想要調整便需要時間。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上官儀找兒子的事情。

  李承乾都能打聽到內幕，更別提是李治了。

  所以他非但知道上官儀孫女丟了，還十分確定，丟的就是要和獨孤慈聯姻的那個小姐。

  “其實這件事也不難，隻要找個人頂替上去就成，但是朝上黨派雖然不多，卻也是有的，這件事兜不住太久，如果漏出去，獨孤家定然會惱怒。”李治心有戚戚然。

  現在其實很少有人記得，當初李淵剛剛在位不久後，獨孤家就有人舉兵造反。

  雖然後來全族遷走，可到底根骨都在。

  而且當時全力對付門閥世家之時，獨孤家根本沒有波及一分一毫！

  簡而言之，現在的獨孤家，比任何一個門閥世家都具有實力，更別提他們本來就是前朝貴族。

  長安人員混雜，誰也不敢擔保哪個人不跟獨孤家通著氣。

  就算是李治，也不敢輕易斷言。

  上官儀已經努力捂著消息了，但現在還是逐漸透出來些許，這就說明，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治神色微閃，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思來想去還是道：“師父，上官儀千裏迢迢找上官單回來……定然是為了此事，朕知道上官姑娘和師父相視已久，也算是朋友，但是這件事牽涉到朝堂穩定，現在……還經不起動蕩。”

  楊晨微微一震。

  站在李治的立場，犧牲一個不起眼的上官單，能穩定住朝廷局麵，是很劃算的買賣。

  楊晨私以為，如果自己是李治，也會這麽想。

  畢竟連上官儀這個自家人都不在乎。

  但是他是楊晨。

  上官單當初是他救的，後來相處久了，也就當成朋友。

  不說她是一個孤苦無依無靠的女子，就算是男人……嗬，如果是男人，那還好辦些，娶個自己沒見過但是卻有財有身份的老婆，也不算吃虧，反正這年代還能三妻四妾，就算是倒插門的上門女婿，也能有這個待遇。

  但是女子卻不是。

  嫁人就是她們第二次投胎，盲婚啞嫁已經夠倒黴的了，還要被人當做替身莫名其妙嫁出去，那不比死了還難受？

  或許會有習慣認命的一天，但是這命……本就不是她的，何必要認？！

  楊晨吐出一口氣來，麵上風平浪靜看不出來什麽，但李治心跳的極快，他雖然這麽說了，但是心裏猜測楊晨是不會同意的。

  “穩固局麵的辦法有很多種，我就不信，區區一個獨孤家，還用的著長安如此忌憚他們！”楊晨看著李治，格外理智，“陛下放心，隻管管束好朝堂後宮，獨孤家的事情我來處置，若有什麽進展，也一定一一讓人告知陛下！”

  見楊晨為了上官單竟然願意攬下這樁無關的事情，李治眼神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難不成……

  “師父能這麽說，朕自然求之不得，但是獨孤家畢竟和其他世家有所區別……”

  “我知道，獨孤家乃是皇親嘛。”

  大唐的建立，無非就是獨孤家的兩個外孫打架，輸的那個沒了隋朝，贏得那個得了唐朝，算來算去，獨孤家的輩分都是始終如一的。

  ……

  從皇宮裏出來，劉謙老遠在茶館裏看見他，招招手，楊晨一臉黑線的過去了。

  “我是不是有必要找個年輕點的小跟班，好讓你光榮退休？”

  劉謙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單純的眼神撲閃閃的：“公爺，什麽叫做退休？”

  楊晨嘴角抽了抽。

  裝傻的本事越來越高了，明明聽懂了前半句，非要扯著沒聽懂的後半句繞開話題。

  “晚上要去高老板家裏吃飯，街上買點禮品，再拿些乾州道帶回來的東西帶過去。”楊晨坐下接過劉謙給他倒好的茶，呷了一口，道：“小武和上官單那邊沒有消息了嗎？”

  劉謙微微搖頭：“沒有。”

  楊晨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願李承乾能找到人吧。

  喝完茶，楊晨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倒是不著急回家。

  正巧，魏征也在路上晃悠。

  楊晨許久沒回長安，魏征看見他的時候還發了下怔，腦子轉了幾個彎，才算恢複正常。

  “魏大人，你是不是又納小妾？”楊晨伸長脖子歪著腦袋，懟臉看他。

  原本正有滿腔感慨話要說的魏征，一下子被噎住了。

  “此話怎講？！”

  楊晨嘿嘿一笑：“這不是看魏大人精神大不如從前，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因而才大膽猜測！”

  魏征怒瞪著他：“下官未曾成仙成佛，如果一直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那才叫古怪！”興許的火氣大了點，魏征止不住的劇烈咳嗽，鬢邊白發微微顫抖著，楊晨仔細看去，才發現他真的老的不成樣子了，隻不過因為日常脾氣不好，吹胡子瞪眼的，看起來太有精神，才讓人忽略他的衰老。

  這個模樣還曾經被李治派去波斯，且十分有氣勢的震懾一幹波斯王族，魏征這臭脾氣，這輩子也是改不了了。

  楊晨頓時沒了心思調侃，想起來孫思邈就住在自己家裏，便道：“魏大人要是無事就同我去一趟我家，正好孫老先生雲遊歸來，就在我家住著呢。”

  聞言，魏征不由自主的眼睛一亮，可隨即又皺起眉頭來：“恐怕不行，我還要去大理寺找狄仁傑，上官家那邊出了點事情。”

  “可是上官儀兒子不見的事情？”

  “你知道？”魏征隨即釋然，“也是，滿大街都是這消息，你雖然才剛回來，想必也早就有人跟你說了。”

  魏征以為是程處亮，楊晨卻神色嚴肅的道：“魏大人難道和上官儀有什麽私交不成？這件事大理寺和京兆尹協辦，怎麽也用不到你來費心思吧？”

  魏征擺擺手：“跟這個沒關係，其中內情不小，你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的？”楊晨似笑非笑，“上官儀丟的不是兒子，而是和獨孤家聯姻的孫女吧？”

  “你？不是駙馬都尉告訴你的？”

  楊晨笑道：“長孫衝隻和給說了大街小巷都知道的那份消息。”

  魏征懶得跟他解釋，反正也無傷大雅。

  但見他知道內情，忍不住道：“你若是無事，不如一道去大理寺？我和狄仁傑說好了今日一道商議內情。”

  楊晨看他的樣子，不免動惻隱之心：“魏大人還是隨我去府上，讓孫老先生看一看比較好，狄仁傑那邊，我讓人直接叫他來我家就成，那小子還能不敢來？”

  楊晨這話說的霸氣，還很流氓，但是是事實，魏征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軟了語氣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