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都聽過唐三彩，但真正見過的人，卻沒有幾個。

  尤其是王明這種從來隻知道大手大腳花錢，不學無術的闊少爺，別說唐三彩，連這玩意是馬桶還是花瓶都不一定分的清楚。

  “逗你爹呢，唐三彩不是馬和駱駝嗎，什麽時候有過仕女圖？”

  周圍人指指點點，王明臉色奇差無比。

  怒目而視盯著楊晨。

  “別以為從曆史書上學到了點東西，就跑過來指點江山，你知道什麽叫唐三彩嗎，而且，誰告訴你唐三彩就是墓葬用的？”

  楊晨看白癡一樣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諷刺的笑：“那你回家抱著睡覺吧，看看沒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

  周國濤很不給麵子的笑出聲：“王明，你還真是天真啊，這樣吧，以後你要是想買什麽東西，你告訴我，我想辦法賣給你，畢竟像你這麽蠢的買家，整個魔都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周國濤哈哈大笑，秦生沒忍住也笑出聲。

  三個人滿是嘲諷的看著他，眾目睽睽之下，根本就沒打算遮掩一下。

  “你們……好！敢笑話我，都給我等著！”王明惱羞成怒，一把推開邊上黏著自己的章蘭，扯著嗓子大聲喊，“保安呢，把這幾個來搗亂的垃圾都給我趕出去！”

  “垃圾？”楊晨雙手抱肩，好整以暇的悠閑模樣，微微側頭和周國濤對視一眼，“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罵自己罵的這麽精準的。”

  “哈哈哈哈，楊哥說的對，這可不就是垃圾嗎！”周國濤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勁火上澆油，見王明喊了半天也沒見保安進來，笑的聲音更洪亮，一副恨不得恨不得把屋頂給震塌的架勢。

  王明被氣個半死，正想擼起袖子衝上去跟他們拚了。

  “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十分威嚴的男子聲音：“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諸位要是有什麽矛盾的話，還請去外麵解決。”

  顧瑤的父親顧山海帶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過來。

  男子四十多歲的年紀，身上有種天生的上位者氣息，一個眼神就讓人感到畏懼不安。

  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安靜下來，就連一直蹦躂的王明，麵對顧山海的時候，也變得畏畏縮縮起來，隻有楊晨，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四目相對。

  顧瑤忙疾步上前，麵上帶著笑意：“爸，你終於來了，我正打算去門口接您呢！”顧瑤適時轉移話題，瞥了眼秦生和楊晨三個人，示意他們不要再吵，便帶著顧山海夫婦往貴賓席上走。

  顧山海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在場賓客都自覺散去。

  王明恨恨的瞪著楊晨他們，邊上章蘭小心翼翼過來挽著他，沒被推開，心下鬆了口氣。

  “王少，別跟他們一般計較了，馬上就要開席，咱們快點過去吧。”

  王明心裏窩火，但他知道顧山海的身份，剛才是被氣昏頭才鬧出笑話，現在主家都在，他當然不會蠢到還要鬧事。

  冷哼一聲，王明撂下一句警告的話，剛想走，看見那唐三彩，頓時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楊晨輕笑一聲：“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王少，你要不要考慮再去換個禮物？比如，像我這樣的地攤貨？”

  “我們走。”楊晨笑嗬嗬的叫上周國濤和秦生，轉身朝宴會桌上走去。

  周國濤一步三回頭，終於確定王明沒有離開，興奮不已：“這小子還真是丟臉，我以後要有這麽個兒子，絕對給掐死！省的給我丟人現眼！瞧見沒，還有臉往主桌那邊去呢……”

  顧山海夫婦已經坐下，顧瑤剛想叫人準備開宴，就見王明滿臉堆笑的走過來。

  “顧叔叔，您好啊，我是王明，上個月梁隊那邊和您見過，您可是咱們這裏的大人物，我爸前幾天還說要約您吃飯呢！”

  王明其實也是一個月前才知道顧瑤的家世。

  顧山海，在魔都可是數一數二都的人物，黑白兩道通吃，明麵上的身份更是司法部門的二把手。

  人脈勢力足矣在魔都風生水起。

  王家做地產生意，最是要和政府打交道 ，王明雖然混賬，但是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是天生的，再加上後期勤奮練習，更是爐火純青。

  此時舔著臉上前，仿佛剛才被顧山海說的人裏麵，沒有他一樣。

  顧山海對王明略有印象，知道這人是個花花大少，但背後的王家卻是財勢不小。

  上位者，麵具是必須的，對誰都能擺出同一副麵孔來，左右之間，誰也不得罪。

  “原來是小王啊，你爸近來還好吧？”

  “好好好！顧叔叔貴人事忙，還能記著我，真是太榮幸了。”王明直接就一屁股坐下了，刻意拔高嗓門，“您可是大人物，能被您記著，我回去，我爸指不定還要羨慕我呢！”

  顧瑤上學的時候就沒露出過身份，沒人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來曆。

  王明這一說，其他人不免好奇的看過去，一個個都猜測起顧瑤的身份來。

  隱隱的，王明甚至有些得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顧家的身份，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顧叔叔，這會瑤瑤生日，我精心選了好久的禮物，不過呢，剛才有個人說他的才是全場最好的……”王明意有所指的看向楊晨他們，“顧叔叔，您見多識廣，給掌掌眼，讓咱們也開開眼界！”

  顧瑤秀美微蹙，看出來王明又要惹事，剛想開口，就聽得顧山海痛快的一口應下：“好啊。”

  “爸……”

  顧山海看了一眼顧瑤，眼神晦暗不明，顧瑤隻能閉嘴。

  等到顧山海看到楊晨手裏拿著的那個購物袋後，麵皮緊繃起來。

  王明在一旁扇風：“顧叔叔，就是這個，聽說這可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呢，這次要不是瑤瑤生日，我們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見識。”

  顧山海顯然臉色已經不大好，但他畢竟見過世麵，心裏雖然不悅，卻也不會當場發作。

  “瑤瑤，既然是你的同學，那就要好好照顧，就坐到最後麵的桌上去吧。”

  這裏的酒席，都是按照順序排的，最角落的，基本上沒人去，而且位置也不好。

  顧山海這麽說，明顯是不把楊晨他們當一回事，以為他們拿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來敷衍他們顧家。

  楊晨無所謂，倒是王明看到這一幕，頓時心花怒放，仿佛在剛才的敗局裏掰回了一局，得意洋洋的朝楊晨這邊看了一眼，尾巴都恨不得翹上天。

  “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敢跟我鬥？”王明嘴唇動了動，無聲說道。

  楊晨笑了笑，沒有理會這家夥。

  很快又有其他嘉賓到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兒，顧山海珍重其實的迎了過去，據說這位老人是教育部門的泰鬥人物，在好幾所牛逼的大學裏擔任名譽院長，本身就是古董方麵權威教授，如今顧瑤更是拜在他的門下學習，他的到來，給整個宴會增光了不少。

  老爺子姓趙，在中央電視台都經常露臉的人物，在場的就沒有人不認識的。

  隻是大家沒想到，顧瑤竟然拜在這位老爺子門下。

  “老師，您怎麽也來了。”

  顧瑤沒想到自己的老師竟然也會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就連八風不動處事不驚的顧山海也一臉小心伺候的神色，這位老爺子或許本身沒有什麽官職權利，但他身後所代表的一係列勢力，卻是讓人不得不小心應付。

  “瑤瑤的生日，做老師的怎麽能不來。”老爺子為人倒是挺和善，開口笑著說道。

  “趙爺爺，您也來了？”

  王明這時候也發現了遠處那道蒼老的身影，感覺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了自己父親好像與他有過一次交集，那時候還帶著自己去參加趙老爺子的一個古董展的，這會兒眼睛一亮，急忙走過去打招呼道。

  趙老爺子看了王明一眼，推了推老花鏡，有些疑惑問道：“你是？”

  王明也不覺得尷尬，說道：“我王明啊，王世傑的兒子，當初在昆陽的字畫展，還是我爸安排人籌辦的，我和您有過一麵之緣。”

  什麽王明王世傑，趙老爺子根本沒有印象，不過說起昆陽的字畫展，他倒是想起了一些，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

  “趙老，這我是花大錢買來的古董真品，據說是唐朝時候的孤品，想請您鑒定下，這東西到底值不值錢。”

  王明心裏還想著剛才被楊晨打臉的事，耿耿於懷，這會兒遇到趙老爺子這樣的行家，心想著對方和自己父親有幾份情麵在，應該會幫自己，於是就想借他的手打臉楊晨一回。

  果然一聽是唐朝的文物，趙老爺子頓時來了精神，將那道仕女像從錦盒裏拿出來，仔細端詳了片刻，輕聲說道：“這間陶瓷做工精細，所繪的仕女也是極為含蓄，眉目傳情，應該出自大師之手。”

  聽到這裏，王明頓時喜上眉頭，得意的瞥了一眼遠處的楊晨，說道：“可是剛才還有人說著是贗品，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還沒等他說完，趙老爺子卻是點了點頭：“沒錯，這的確就是個贗品，工藝的好壞並不影響文物的真假，有些造假的文物甚至做的比真的還要像真的，價格上甚至還要更加貴一點。”

  此言一出，王明的神色頓時僵硬在臉上。

  他本來想這位趙老爺子替他說點好話，找回點場子來的，結果再次被啪啪啪的打臉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