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就在內寢的屏風後坐著，神色如常，偶爾下一口茶，也頗有帝王威儀，聽著外頭李泰說話的聲音，偶爾嘴角會揚起一抹弧度來，靜靜的等著外麵談話閑聊結束。

  李泰花了好大工夫久留，但李世民和楊晨似乎不大理會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都是不痛不癢，也沒讓他坐下或者出去的意思，足足一炷香的時辰，腳下逐漸開始發麻。

  剛減肥的人士，因為吃的少，多少有些血糖跟不上，站久了便受不住。

  李世民點到為止，慈愛和氣的讓他先退下，刻意叮囑往後也不用時常入宮來請安，隻消在外頭好好過自己日子就好。

  楊晨聽著，覺得這話裏有話，像是在暗示李泰少管閑事才能長命百歲，但不知道這位天之驕子聽進去沒有。

  李泰揉著腿肚子走了出去，但憑著男人的第一直覺，對有貓膩之事深以為然，如若不是，幹什麽這般敲打他？

  “嗬，把我當什麽人了，唉。”李泰忽然覺得心累，做老子的不管什麽時候，都堤防著兒子。

  到底是老子失敗，還是兒子不夠成功？

  李泰惆悵的回去反思去了。

  黃玉給搬來一個錦墩：“你還行嗎？這才多久？”

  作為幾十年深耕貼身服務行業的黃玉，一天站上四五個時辰是基本職業素養，是以很瞧不上楊晨沒出息的模樣，甚至還覺得他在裝樣子。

  楊晨好不容易坐下來，緊繃的小腿在瞬間就像炸開的孢子粉，爽的從腳底心直接冒到頭頂，正爽著，還要被人鄙視一番，心裏老大不樂意。

  “這說明你就不是個享福的命，你自己還覺得挺美。”

  黃玉被噎了，李世民麵前也不敢太放肆，唯唯諾諾的又回去站好。

  楊晨首戰告捷，爽了。

  李世民已經從床榻上下來。

  他就隻脫了外袍，身上衣裳一件沒少，看的出來在李泰非要進來之前，他還站著和李治在說話。

  李世民剜了他一眼，吩咐人讓李治出來，又罵道：“叫你辦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什麽用？”

  楊晨不要臉的笑道：“臣弟隻是覺得眼見為實，魏王殿下原本就是個多疑的人，況且他肯定覺得臣弟跟陛下是一夥的，我要是真的直接把他拉出去，八成以後會鬧得更厲害些。”

  “這麽說，你不是辦事不利，而是詭計多端？”

  正說著，正好李治出來。

  他在後麵全聽見了，李世民數落楊晨，他就幫著說好話，弄得李世民沒好氣的連翻白眼。

  房明煦正好來求見，進來時見到屋裏幾個人，大氣也不敢出，微微垂著頭。

  “西北水賊戕害了數百百姓，當地知府上報請求調兵一千殲滅，諸位大臣商議許久，出兵雖可，但卻少個可以領兵之人。”

  其他原本的將領都各守一方，且張亮出兵美洲的時候，還帶走了好幾個。

  乾州道各處駐守的，都不能隨意調動。

  商量了半天，也不曾想出一個合適的人來，房明煦隻得過來報告，看看上級是怎麽安排的。

  李世民略一思忖，目光落到楊晨身上：“你去？”

  楊晨嘴角一抽：“陛下，臣弟好歹身份不一樣了，一幫水賊就要我去，這也太給他們臉了。”

  房明煦表示讚同：“此去最好是一個身份不太高貴，但又懂得兵法戰術之人，這樣才最穩妥。”

  “這樣的人在長安好尋，這裏卻不一定，父皇不如再考量幾日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觀音港處雖然是在海邊，但卻是乾州道各處中心，如論是去哪個方向，路程都是差不多的。

  水賊一事已經出來，現在著急上一兩天也沒什麽作用。

  李世民微微頷首，覺得身上疲乏，便都讓他們走了。

  楊晨和李治並肩而出，馬上到宮門口了，看見李泰就站在那裏守株待兔。

  楊晨道：“閉眼，不說睜開，不許睜眼。”

  李治愣了一下，馬上習慣了，乖乖閉上眼，接著手腕被楊晨一扯，也無甚感覺，但一直跟在身後的房明煦，卻是傻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不……不見了……”

  房明煦瞠目結舌，活像是見了鬼。

  楊晨道：“不過是不入流的障眼法，當初從高句麗傳來的，好了，你鎮定些，我們先出去。”

  把李治丟在空間裏，楊晨也擔心他時間長了會忍不住睜眼，所以走的時候格外快，路過李泰麵前時，也就敷衍了兩句話。

  轉過一處拐角，房明煦四處看了見沒人。

  楊晨這才把李治放出來，李治眼睛還緊緊閉著，明顯察覺到周圍環境有點不同，嚐試著開口：“師父？”

  “已經好了，睜開眼睛吧。”

  李治睜眼，見四周已經大不相同，說不震驚，也忍不住了。

  “師父，您這是什麽功夫？！”

  “陛下，魏王殿下真的沒有發現你。”房明煦激動不已，心裏有些癢癢。

  這到底是什麽本事，竟然如此神奇！

  早聽說江湖中有能人異士，早年楊晨也在江湖上有一定名聲，如今看來，的確不是以訛傳訛，而是真的！

  要是大唐的將士們會這門出神入化的功夫，莫說什麽水賊，現在美洲上還在蹦躂的人，又怎麽能活到現在！

  李治到底見過世麵更多些，激動了一會馬上就鎮定下來。

  “我們先回去，有什麽時候回去再說。”

  為了避免被太多人看見，三人繞著巷道才回了楊家。

  章蒙是馬上日落時分才回來的，見到李治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臣還以為找不到陛下了，可嚇了一跳。”

  李治看著他，忽然道：“你兵法如何？”

  章蒙有些意外，但如實道：“尚可。”

  這是實話，兵法是看兵書就能學的，但是跟上戰場是兩回事，說一句尚可，也是最穩妥的。

  楊晨看了章蒙兩眼，卻是搖搖頭：“不行，他從長安過來，跟著你最重要，不能離得太遠。”

  章蒙自然聽說西北水賊作祟之事，現在反應過來，很快明白李治動了讓他去的心思，心一提，又鬆了一口氣。